“我没有前女友。jiuzuowen”
“我只有你。”
梁映真愣愣地一动不动, 直到男人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耳垂时,才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只是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明亮的大眼睛却写满“怎么可能”四个大字。
江水在游轮两侧的光影照映下一片迷离的绚烂,随水波摇曳, 身后甲板是渐渐喧哗起来的人潮。
傅审言收回手, 并不以为这有什么稀奇, 语气平淡地道:“我太忙了。”
平淡的四个字。
梁映真又是一愣,这对他来说好像的确算一个理由,可还是觉得太震惊, 算算时间, 和她结婚前他二十九岁,这个年龄又身处这个地位,没有过女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再忙也不至于……”她小声嘀咕。
傅审言望向光影迷离的江面,语气仍然很平淡:“接手傅氏的前六年,每天除了吃饭,平均睡不到四个小时,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思去儿女情长, 不是不要命了么?”
甚至刚接手的第一年,几乎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何止是轻飘飘的“我太忙了”四个字。
六年基本将整个庞大傅氏商业帝国的经营握在手中, 之后的确是不必那么拼命,但人的地位上去了,接近的女人不是居心叵测便是贪婪要刻进眼睛里。
还未体验男女情|爱的美好, 便对女人胃口尽失。
他不觉得女人比经营公司有意思,也就没有花过心思。
“六年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梁映真之前只知道他工作拼命,却没想到他这么拼,其实算一算,刚搬进傅宅时他总是十二点后回家,早上五点爬起来,似乎也没比以往好哪儿去。
“可是现在,你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啊。”
她想想就觉得心疼,一时忘了两人在游轮上,情不自禁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仰起小脸,大眼睛满是担忧:“你现在还撑得住,疲劳过度落下病根以后怎么办,傅氏的人才那么多,你稍微放松一点可以吗?”
真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傅审言微微扯了扯唇,不置可否。
梁映真一见他的眼神,那种仿佛长辈对着小辈的宠溺的眼神,就明白他肯定没把刚才的话当一回事,踮起脚尖。
他会意低下头。
她附在他的耳边负气小声说道:“反正,反正你要是比我先死,我就带着你的巨额遗产改嫁给别人。所以你还敢透支自己的身体健康吗?”
他轻轻笑出声,同样低声附在她的耳边低声:“我们有婚前协议,你拿不了我的巨额遗产。”
“……你,你。”
她气得差点没忍住在公共场合翻白眼,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忍住,见他唇边笑意不减,气恼地像小孩子一样跺脚:“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儿吗,我不想当小寡妇。”
小寡妇。
明明是不吉利的三个字,傅审言却勾了下唇,心间一片舒畅。
“好,听你的。”他揽着她的腰,低眸看她,磁性的嗓音含着笑意,“不让你当小寡妇。”
“这才对嘛。”
梁映真绽开笑容,想起他爱说的一个字,有模有样地模仿:“乖。”
两人笑着走去合影的展板前,两旁装饰的是从法国空运回的粉白玫瑰,浪漫又纯真,展板前流水一般地过去了好些人。
“傅总,这位是傅太太吧?”
“是,映真,这是融信基金的曹总。”
梁映真从善如流地称呼:“曹总。”
如此开端的客套和寒暄接连应付几场,傅审言游刃有余,梁映真空档时一直在留意甲板上韩真佩的身影,看了几遍终于在入口见着熟悉的身影。
她扯了下他的袖口,仰起头,傅审言顺势低头。
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佩佩来了,我去找她说会话,待会回来。”
“去吧。”
她微提了下裙摆,转身朝着韩真佩的方向小快步走过去,韩真佩刚从侍者的托盘里取下一杯酒,当水喝似的一口喝光。
转头见到梁映真,克制着声音眼里闪烁光芒,一边说话一边取出手包里的手机:“你们家三叔家游轮也太美了,我不管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泰坦尼克号,快跟我自拍!”
“你还带了自拍杆?”梁映真见她掏出一个小东西拉伸延长,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你对自拍真是情有独钟。”
“废话?不带自拍杆拍出来脸多大呀,游轮这么漂亮,自拍杆才能尽量多拍一些游轮呀。”
韩真佩毫不在意地一笑,调试着自拍杆的长度:“请注意你的身份,今天你我只是游轮的陪衬好吗?”
“行行行,陪衬。”
两人站在一起对准镜头,韩真佩弯唇用气音说“一二”,身后忽然一道男声说:“三。”
她握住遥控的手下意识就摁下拍照,“咔嚓”一声,两人同时回头,蒋琰朝她们眨眼笑了笑:“不介意我加入吧,拍得怎么样?”
梁映真回以微笑:“蒋先生。”
他从旁边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酒,笑道:“叫我蒋琰就行,傅二呢。”
“展板那边呢。”
梁映真伸手朝展板附近指了指,傅审言身形高大挺拔,侧脸轮廓分明,很自然地从人群中一眼看见他的身影。
“我去找他,嫂子和佩佩慢慢玩。”
蒋琰微微颔首,说完这句便抬腿往人潮中心的展板方向去了。
“佩佩,刚才拍的好看吗?”
韩真佩抿着唇,点开手机相册,照片上精致美伦的游轮甲板上两人身后,中间夹着男人半张脸,一只微微弯起的桃花眼和微扬的唇角。
韩真佩捧着手机小声碎碎念:“真讨厌。刚刚这张你和我都照得很好看,都被蒋琰的半个猪头给毁了。”
梁映真笑着说:“没关系,删了咱们再照几张嘛。”
韩真佩闻言又伸长自拍杆,两人开开心心地拍照,中途侍者经过,韩真佩又端了一杯女士酒拿在手中。
游轮甲板上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打扮都很出众,有名气的没名气的艺人来了很多,可说是群星荟萃。不少人在展板处合完影,开始慢慢往拍卖会场的宴会大厅走去。
傅审言站在展板一旁,清瘦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酒,并不喝,神情自若地与旁边几位说话。
“傅总,王董,赵总啊。来,莹莹,给几位叔叔打招呼。”
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乖巧地一一称呼:“傅叔叔,王叔叔,赵叔叔。”
“我们先进去了啊,待会里面再聊。”男人说道。
展板有合完影的一男一女走来,与几人简单打了招呼,又往拍卖会场的方向去。
王董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疑惑道:“邹总这个女儿……我记得不是说精神有点失常吗,现在看着挺正常了啊。”
傅审言握着酒杯没有出声。
邹家在江城是有底蕴的名门,邹总的一儿一女据说是品学兼优,但几年前邹总的女儿去国外出海时,乘坐的船只曾被海盗打劫。
女孩是侥幸活下来的乘客之一,但因为目睹海盗嗜血残暴杀人的现场,回国后精神失常,当时国内报纸都报道了,邹家这事儿不是秘密。
自那以后,邹总出来应酬时身边再没带过女儿。
今天,传闻里精神失常的女孩出现,而且表现一切正常,着实令人费解。
傅审言同样有些疑惑,但这类小事一向不太关注,没有探究之心。
“人家的毛病早治好了啊。”赵总却笑起来,颇有些知晓内幕的得意,“托我家老爷子关系,邹总找了位催眠大师,他女儿不是因为见过海盗杀人吓出了毛病么,人家催眠大师一催眠,你们猜怎么着?”
王董很配合:“怎么着?”
赵总端起酒,不疾不徐地喝了两口,才慢慢说道:“——催眠后,那孩子就把目睹海盗杀人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都不记得坐过那艘船,病根都除了,毛病自然好了啊。”
王董啧啧惊叹:“催眠这么神奇?我以前当这是诈|骗的手法啊。”
“可不是吗?”
赵总说:“要我说,以前我也当那催眠大师是骗子,时不时给我家老爷子催眠说是缓解压力、让他睡得香不失眠。老爷子是不怎么失眠了现在,他非说是大师有本事,我以前还说这纯粹是心理作用,谁知道呢,邹总女儿这人一下子好了,我现在是不得不服。”
傅审言偏头望向梁映真的方向,她笑眯眯地和韩真佩自拍,似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忽而转头与他对视,朝他灿烂地笑了笑。
他扯了扯唇,转头看向赵总:“赵总说的催眠大师,能不能帮我引荐?”
赵总一愣。
傅审言的指腹轻轻抚过酒杯冰凉的杯身。
既然谭教授那边的路子走不通,说对精神有损害,催眠这类心理治疗方式,或许可以一试,再说已经有邹家千金的成功例子。
由不得他不动心。
傅审言淡淡地无奈一笑:“实不相瞒,我也时常失眠,安眠药家里常备,但吃多了一担心抗药性,二担心吃多了药总是不好。”
赵总了然地点头:“现在谁还没个失眠的毛病呢,理解,完全理解,回头我就安排个饭局,给你引荐大师。”
“赵总费心了。”
傅审言与他碰了杯,深邃的眼眸闪过微光。
蒋琰端着酒杯过来了,未开口便是三分笑:“怎么不跟你老婆一起自拍?”
傅审言不搭理他的调侃,端起酒杯轻啜一口,赵总和王董等来在展板合完影的太太,双双往拍卖会场的方向去了。
梁映真和韩真佩这会一起走过来,她自然地挽起傅审言的小臂。
韩真佩理了理裙摆,蒋琰笑道:“你哥不在,我带你进去吧。”
“谁要你带?”她瞪着他,“谁要你偷偷跑进我的自拍,后来的几张都没那个好看了。”
蒋琰朝她屈起一侧小臂:“小祖宗,我错了,开心了吧?”
韩真佩忍不住翘起唇角,一边伸手挽住他一边说:“我做人一向大气。”
梁映真挽着傅审言,两人一同从甲板往下,顺着侍者的引导走近拍卖会场,正好在进入会场的门口碰见身着米色长裙的赵颖思。
她今天化的妆容比平日去公司的通勤妆浓了不少,梁映真第一眼还没认出来,是赵颖思一直看着她,她才认真看了看,笑着招呼:“表姐!”
赵颖思款款走来,朝两人笑了笑:“映真,傅总。”
“你一个人来的吗,妈妈呢,她没来吗?”梁映真左右张望了下,没见到赵卓丽的身影。
赵颖思说:“姑妈说腰疼犯了,就让我代为出席。”
“啊?”梁映真惊讶后,有些紧张,“严不严重啊,看医生了吗?她都没跟我说。”
赵颖思浅浅笑道:“放心吧,这几天姑妈都有去长生馆做理疗呢,应该没什么的,是姑妈的老毛病了,而且我也陪着她的,不碍事。”
梁映真心落回肚里,安心了些,真心实意地说:“谢谢表姐,幸好有你在。”
赵颖思:“应该的。”
“赵小姐今天很漂亮,怎么不找一个男伴一起?”旁边安静的傅审言忽然出声。
赵颖思愣了愣,摸不准怎么突然向她寒暄,这位傅总可不是轻易与她这样地位的人寒暄的性格,一时忐忑。
她很快镇定下来:“姑妈说得晚了点,没找着合适的人,就一个人来了。”
傅审言扬唇笑了下,笑容轻微,却让赵颖思头皮莫名开始发麻。
她努力安慰自己不要慌张,没必要慌张,翟远进监狱后重病,没人会知道她的参与,即便是傅审言。
“审言。”
两人闻声偏头。
傅元白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朝两人微笑,虽然他年岁已高,但保养得宜,今日穿一套白色西装显得风度翩翩,两鬓斑白的头发反倒给整个人增添有阅历的稳重与儒雅。
“那…我先进去了。”
赵卓丽握紧手包,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转身。
傅元白叫完那句,朝两人走来。
傅审言握着酒杯往前与他碰杯:“预祝三叔慈善晚会成功。”
傅元白笑了笑,却看向旁边安静乖巧的梁映真:“上次你在我家园子里看了好久的六月雪开了,改天我派人送一盆给你,要不要?”
梁映真眼睛一亮:“可以吗,会不会不好啊,三叔辛辛苦苦养的呢。”
三叔家的庭院里种的花草种类繁多,远超傅宅的花房,里面的花草是精心照料的,几乎每一盆都很漂亮,上次她驻足在六月雪前看了好一会,没想到就被三叔留意了。
六月雪的花瓣细白小巧,她上次去的时候还未开花。
傅元白端着酒杯,仅仅是站着,举手投足都彰显魅力,他笑笑说:“你们结婚我还没送过礼,一盆花而已,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谢谢三叔!”
他笑着点头离开,去招呼其他人。梁映真挽着傅审言笑得一脸开心:“三叔人好好哦。”
养花草的人一般不舍得将精心养出的花草送人的,宁愿送幼苗,更不用说是三叔亲自养的了。
傅审言侧头看她脸上的笑容:“三叔对晚辈确实不错,家里的晚辈有些怕他,也敬重他。”
“我知道。”她仰起小脸,笑意盈盈,“因为三叔和你一样,都是特别厉害的人嘛。”
傅审言抿起嘴角。
说来奇怪,恭维奉承的话从不缺人对他说,之前他甚至厌恶,冷眼告诫别人自己只看做事的结果。
梁映真嘴里轻飘飘的两字“厉害”,却不自觉心情愉悦,如果说以前他并不对经营公司有什么个人喜恶,至少现在,他愿意为了这两个字继续。
他收紧扶在她腰际的手掌,低声:“小滑头。”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今晚二更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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