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 浓眉,鼻梁低,额角有痣。xinghuozuowen
莫维第一时间将眼前的中年男人与出发前给到所有人手上的照片划上等号。
照片上西装革履,此时穿一件背心汗衫和长裤,普通中年男子装束。
“是啊, 夏天热, 去年有小孩在林子里用火堵松鼠, 烧了小半座山呢。”
莫维摘下帽子随意扇了扇,掏出护林员的工作证给他看,笑道:“上头发话要天天巡山, 这不, 我倒霉值上夜班,哎这西岭晚上也真够热的。”
如果梁映真看见,就会发现原本黑黢黢的脸不只有冰山表情,此时露出的笑容甚至透出那么点儿憨厚,皮肤黑也像常年曝光在日晒下的肤色。
“你一个护林员去巡山啊,敲我家干嘛?”
翟远皮笑肉不笑地说,藏于身后的斧头握得更紧。
莫维拿着帽子一边扇一边说:“例行公事嘛, 上头让我们要挨家挨户通知夏季在山里小心用火的,能不要烧烤就不要搞烧烤,免得又起山火。”
翟远呵呵笑了下, 眼底却没有笑意,“不会烧烤不会用火,放心吧。”
莫维的余光瞥向狭窄的门缝, 地上恰好一汪月色照亮靠着墙摊开的黑色皮包,没有武器,目光重新凝聚于眼前的男人脸上,脸上笑容仍然很憨厚:“行,那我不打扰了,还得巡山呢,再见了啊。”
翟远神色不耐,心里松口气正要合上门。
“您这院子有点糙啊,该打理打理了。”
莫维似是随意说完这句,重新戴上帽子,轻松迈步走下台阶。
合上门,翟远走回客厅。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映上地上昏迷女人的身影,苍白的脸、凌乱的发丝和沾上尘土灰扑扑的睡衣,她昏迷时更显纤弱,翟远握住手机心里还是在挣扎。
到底是和自己女儿年纪一般大的女人,而且论起旧事,他曾经和梁启力也算旧识,对他的女儿下手实在……
“如果她爆出不光彩的照片,作为丈夫的傅审言会怎么样,就算他再娶,这个耻辱也会跟随他一辈子。”
脑里蹦出电话里女人的声音。
恨意重新占据上风,翟远伸出手,在半空中忽然一停。
大脑仿佛启动自我保护机制,猛地开始回放刚才突兀出现的陌生年轻男人说的话。
“上头发话要天天巡山,这不,我倒霉值上夜班,哎这西岭晚上也真够热的。”
如果是天天巡山,那个护林员怎么会不知道昨天这座别墅还是空的,而且他走时……
“您这院子有点糙啊,该打理打理了。”
翟远心中大惊,提起刚放下的斧头,牢牢握着便出了门,才几分钟,山路弯曲又在深夜,那人不会走远。
他提着斧头匆匆跨出门,沿着男人走的方向大步追了过去,来时是有人开车送来的,他不熟悉山路,年纪大了在深夜山林中眼睛不方便,走得不快。
忽然听见右前方的林木有人的脚步声。
他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握住手中的斧头提了提,放轻脚步,悄悄地跟着声音的方向去。
月色清幽,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洒向山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前方黑暗中人的脚步声似是越来越近了。
翟远注意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一点一点地靠近声音。
越来越近。
越来越清晰……
他脚步一停,声音终于在脚下,却没有人影,定睛一看,草丛里月色在金属色的录音笔上映出冰凉的清辉。
不好!
脑里念头刚一闪过——
“砰!”
后颈被重重劈下,沉重的身体一歪,应声而倒。
男人走上来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录音笔,关掉,轻吹了吹落在上面的草灰,放进衣兜。
拿出手机拨通。
“石秘书,我是莫维,翟远已经被制服。”
-
山下的大卡车后车厢,傅审言眼眸沉静地坐了很久,目光一直牢牢盯住屏幕上的三个小红点。
中途突然三个小红点散乱,过会开始迅速移动,直让他的心高高提起,放于触摸板上的手掌握成拳。
“冷静!冷静!”蒋琰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时不时就要出声提醒。
石景宽在旁边也是胆战心惊,第一次见傅总情绪如此剧烈波动,虽然放在任何人身上老婆被绑架的确是件大事,但放在傅审言身上就是违和感极强。
这位毕竟是眼都不眨倾覆千亿房企的男人……
手机铃声响起,石景宽一边留意傅总的神色一边接起手机,脸色忽然一定,转头惊喜地汇报:“……夫人找到了!就在下山路上!”
傅审言倏地站起身,身形高大一下撞上车厢顶棚,发出沉闷“咚”的一声。
蒋琰在旁边听着声音自己的头顶好像都跟着疼了一下,傅审言恍然不觉,笔直地看向石景宽:“确定么?”
石景宽连忙说:“确定,是莫维找到的,他认得夫人不会有错。”
傅审言已经大步从车后跳了下去。
心中的沉石终于落下。
月亮的清辉清清淡淡地照着通往西岭的小道,他疾步奔向入山口,压抑的情绪迅速凝聚,终于爆发。
失去父母,他年幼不知事,记忆和悲伤并不深刻。
失去兄嫂,他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接受结果。
没人知道他多么痛恨只能亲手送别的无力感。
现在,现在是第一次他可以挽回一个重要的人,是他的妻子,失而复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美好。
眼前出现数个人影,走在前方的男人平抱着一个女人。
傅审言快步走过去。
她的上身裹着浅灰色护林员的外套,身下的浅蓝睡裙却脏得狼狈,雪白的肌肤上有灰灰的脏污,细瘦白皙的脚腕上更是有触目惊心的捆绑勒出的泛着血色的痕印。
梁映真隐约恢复了意识,只是眼皮沉沉地睁不开,模糊看见一个男人的面容,五官也没看清,吓得又往后缩了缩。
“是我,真真。”他哑着声音唤她。
她慢慢地、慢慢地掀开眼皮,明透的大眼睛很快渗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几米后,意识昏沉的翟远被另外两个男人架起往前走来。
傅审言眼底一下红了,大步冲过去同时抬起脚朝着翟远的胸口狠狠地一脚踹过去,迅速将中间被架起的翟远踹至几米远,躺在地上佝偻着。
这一脚将翟远完全踹醒了,他怒瞪着冲过来的男人:“果然是你的人!你怎么找来的,谁泄了密?!”
回应他的一记狠辣的拳头,当即被打得肿了半边脸。
傅审言从地上像拎起一只轻飘飘的人偶般,眼神阴翳:“说,还有谁?你背后的还有谁!”
翟远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神情癫狂地笑起来:“就算我也恨他,但我更想有一天你能被他搞死,我不会说的!我女儿死了,孙子也死了,你还能威胁我什么,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进监狱拉上你傅总我也不亏!”
傅审言手上力气微松,翟远嘴角流血,形容狼狈,却大声笑道:“我知道了……知道你怎么找来的了,你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衣服还是手脚植入芯片?早知道我一定第一时间剥光她的衣服砍了手脚!不,不,我应该毫不犹豫杀了她!呵呵,论演戏我真比不上你啊。”
傅审言本来已转身,闻言迅速抬起手掐住他的脖子直直摁倒在地,另一边手握拳朝下挥过去。
“你输我的何止这点?”
“在你当初选择背信弃义暗地做空明科的时候,你就输了,在你选择站在我傅家对立面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你说与不说无关紧要,迟早,迟早我会亲手揪住那人!敢动我的人,敢动我的人?我不会忘记,你叫他给我等着!”
一拳又一拳挥下。
拳拳到肉,翟远的鼻腔开始渗出血,嘴里往外吐血,许多直接溅上傅审言的衬衣,白色的衬衣在昏暗的夜色下血红点点。
旁边原本架起翟远的两个男人面露迟疑,也怕打出人命,彼此对视,同时望向抱着夫人的莫维。
“怎么了,放…放我下去。”
梁映真背对身后的一幕,只听见男人愤怒的声音和殴打的声音,扭头也看不见,莫维闻言放下她,扶住手肘。
双脚重新落地,她原地稳住身体,慢慢抬起眼睛。
映入眼底的便是清冷的月光下男人身上染上鲜血的衬衫,在他挥拳时随之而动。
梁映真脑里画面一闪。
大片大片的血红漫上眼前。
洁白的衬衣,鲜红的渗透的血,扭曲倒转的视角,男人的手臂,和小臂上流淌着的淋漓鲜血。
大片大片的鲜血在眼前弥漫。
她捂着头,甚至能闻见在空气中飘浮的汽油刺鼻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累瘫_(:з」∠)_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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