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安敛眸,眼中笑意尽散。
可惜太晚了,他失去了选择回头的资格。
随着秦世勋一次次逃脱暗杀,诸华帝国的施压如期而至,伊拉利克的局势越发紧张。
政府军、反.政府武装和他国武装互相甩锅,摩擦骤增,冲突愈演愈烈,边境百姓不堪其扰,秦世勋已经无法容忍武装势力惊扰百姓了。
乔远安望着走在前面的江晏清,眸色黯淡下去。
命运的丝线早已将他裹挟,每一次挣扎都会将他更深地嵌入到错综复杂的渔网中。
他明白,自己已经身不由己,每一步前行,都是对江晏清的告别。
“江晏清。”
乔远安开口叫住他。
“嗯?”
江晏清转过身,眉眼温润如玉,眸若点漆。
乔远安对上这一双清澈的眼睛,喉结微动。
妄念像野草般在心田肆意生长,疯狂蔓延。
“怎么样才能让你把我记得久一点?”
乔远安捧起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仔仔细细地凝望着他。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宽肩长腿,不近人情的黑暗气场经久不散,但在江晏清的面前,什么气场都变成了粉色。
“放肆。”江晏清打掉乔远安的手,厌恶地退后。
乔远安张了张手,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江晏清的痕迹,不知不觉间,入侵了他的生活,永远无法抹去,但对方的体温总会在他的手心冷却。
乔远安向来深沉内敛,冷血歹毒,这一刻竟然破天荒地无措起来。
他苦涩地笑了,“如果我死在你的面前……”
可以让你永远记住我吗?
“那么多人死在你的面前,你记得他们的名字吗?”江晏清反问。
“杨树芃是秦玲女士的丈夫,诸华维和部队的核心成员,赤地发电站的负责人之一,是照亮伊拉利克夜晚的人。”
“他,也是死于炭疽病毒的千人之一。”
乔远安神情一滞,高大的身形逐渐颓然下去。
他最怕的,就是江晏清和其他人一样看待他。
觉得他有罪、冷血、残忍……
觉得,他该死。
“杨树芃死了,但没有人忘记他,伊拉利克的百姓每年都会在界碑旁摆满鲜花和白酒。”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从天而降的神明,只有像杨树芃这样,愿意挺身而出,愿意雪中送炭,愿意肝脑涂地的平凡人。
他们值得被铭记,他们才应该被铭记,罪人不配!
江晏清走近乔远安,冷眼直视,“你死了,除了刚开始被人唾骂几句,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乔远安心头震动,紧抿唇,一言不发。
“我也一样,等季家支付了安保费用,你和我就没有关系了,”江晏清的嘴角勾起清浅的笑容,“我不会让自己想起你,联想到血腥的画面会很糟心。”
“江晏清,别这样……”乔远安嗓音涩哑,眼眸的光泽一点一点灰暗下去,水汽在其中凝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疼痛。
“我……后悔了,”乔远安惨然一笑,“可是……”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江晏清一句话判了他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