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三十分钟后,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
三人并排而站,高矮参差不齐,虞南被虞词和迟闻两个人夹在中间,像个鹌鹑一样。
一眼扫过去,虞词一脸事不关己,捧着一叠厚厚的数学卷子在看,卷子批注满了笔记。他看得忘我,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不在意。
老许只好换了个人用眼神镇压。他转头盯向了和虞词隔着一个人的迟闻,只见这个奇葩看见别人瞪着他还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老许感觉到心累,只好再换个人使出他的王霸威压。这里怕他的只有虞南,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虞南低着的头更低了,恨不得埋进地底。
身体甚至慢慢发起抖来。起初抖得还很细微,后来站在他旁边的两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颤抖。
虞南慌得不得了,他害怕迟闻把他俩的事捅出来,也害怕迟闻不放过他。他不能再细想现在的处境,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没人说话,许主任被气得恨不得生吞三人,狠狠捧起茶杯喝了口水,蓄力道:“你们三个!简直!给同学带来巨大心理伤害!败坏校园风气!!竟然敢公然在校园施行暴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小兔崽子,皮厚了是吧!”
什么也没干,一句话也没说,就转了个身的虞词:“……。”这是几个意思。
站在最右边的迟闻一个不注意没憋住声笑了出来,他实在和老许太熟了。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气氛更陷入了死寂。他想,这两天过的真特么有趣啊。
“咳咳咳。”迟闻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声音严肃:“老……许主任,我们知道错了。”
许主任哼了一声,手指头甚至戳到了迟闻额头,恨铁不成钢:“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你每次犯错就只会乖乖认错下次绝对不改是吧。行,有骨气。你,还有你!你们三个!每人写三千字检讨!后天上交!另外连续两个星期早中晚提前到学校!帮门口保安维护校园秩序!!”
在许主任刚开口时,作为尊老爱幼的四好青年虞词立马收起了数学卷子。看见老许因为激动飞出的唾沫星子,虞词默默躲远了点。
身体躲开了,罪名可躲不开。老许一拍桌子就决定了结果,势必让他们有深刻的教训。
虞词忍不下去了,他真挺无辜的。刚要开口说话,许主任眼神狠厉往他身上一看:“以为自己很无辜是吧,你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哼。”
说完清了清嗓子,给快冒火的嗓子灌了口水。不锈钢茶杯被他狠狠放下,发出“咚”的声响,让人浑身一阵。知道这次老许真的气得不轻。
许主任,人称老许,校园四大霸王之一。但凡他亲自教育过的人,不是哭着就是逃着从他办公室出来,被学生私底下偷偷叫过“霸王冬瓜”
原因无他,老许个子矮小,挺着个大肚子每日在校园逛来逛去,专门查抓不守规矩的问题少年。
迟闻就是惯犯之一,他刚转学来一年,就被霸王冬瓜列入黑名单并且永不放出。
冬瓜抓过他无数次,但总有叛徒给他通风报信,让他从冬瓜魔爪下逃离。所以现在,只要和迟闻有交集的人,冬瓜都会默默监视,发誓揪出那个叛徒,以解逃跑之恨。
老许麻溜让三人滚,三人乖乖出去。老许坐在教师通用办公椅上,长叹一口气,摸摸光秃的头顶,心里更是一阵愁苦。
那三小孩其实没有任何实质性违规,只是气势上有所向违规靠近。只是,上头突然发出消息严查校园欺凌行为,他们又是公然在校门口出糗,刚好撞上枪杆子了。只能重罚。
出了老许办公室,三人的氛围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诡异。虞南一脸害怕得躲在虞词身后,视迟闻如鬼魔。
迟闻挑了挑眉,直接看着虞词:“朋友,和他什么关系。”虞词低眼,眼神掠过抓在他腰上那只手,声音冷漠:“没关系。”
虞南听到“没关系”三个字,都快跪下去了。声音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哥!救我!”
迟闻嗤笑了一声,干脆靠在走廊栏杆上看着这对兄弟,看他们怎么“兄弟情深”
虞词的手试着拿开抱着他腰的手臂,声音一如之前的平稳:“松开。”有些,不带人情味。
“哥!我是你弟弟啊!!哥!!”虞南声嘶力竭的喊着,就怕虞词把他丢给迟闻处置。
虞词见他又快哭了,这才松了手,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迟闻:“怎么能放过他。”
迟闻没说话,笑眯眯看着他俩,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指腹相互磨擦,一脸玩味。虞词又说:“松手。”这次有比上一次更不庸质疑的语气。
他弟应该是犯了大错了,惹了别人。既然是他惹的麻烦,小的他能摆平,像这种不知名大麻烦,他管不了。
虞南闻言更用力抱紧他哥。他哥轻“啧”一声,他就不情不愿的松了手,他知道,这是他哥极其不耐烦的表现。
临走前,虞词又转头对迟闻说:“别把他打死了。”迟闻本就对学神留有敬佩之心,又见这人这么识趣,俏皮搭话:“保证给学神留个活弟弟。”
虞南见他俩一唱一和,好不默契。想死的心都有了,怀疑世界,怀疑虞词到底是不是他亲表哥。
正当他怀疑人生之际,迟闻凑到他面前,笑容和蔼,吐出的话却令虞南脚底发寒:“走吧,虞,同,学。现在,该好好算算我们的账了。”
虞南险些晕过去。
……
昙知高中B栋教学楼,这楼一共五层,一层可以容纳五个班,自下而上,班级序数逐渐减小,越好的班在越高层。
教学楼白瓷红瓦,每层楼都铺垫瓷砖。白与红的搭配,使得整栋楼的感官高级又清丽,配得上弥城“第一中学”的称号。
正逢上课,虞词因为被老许叫走,迟了几十分钟,此时正往班级走去。他的班级在五楼从左往右数第一间教室,A班,俗称,火箭班。
所属高二年级老师的办公室在B栋右边,他从老师办公区走来,途径四个班。
正好好上课的五楼同学,突然看见一道如风般的身影从窗边走过,不少同学从犯困中惊醒,急忙追逐那身影。
那可是昙知的传奇,即使从不参与校园任何活动,从不在校园场合发表任何言论,但他的出现,也足以让同学们兴奋。
他出现在同学视野里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颁奖典礼,他荣誉加身,拿奖拿到手软,可以说是在校园荣耀榜嘎嘎乱杀,战无不胜。
二是代表全体高二学生发言或者演讲个人学习经验。在主席台上熠熠生辉,清冷的嗓音传遍整个会场。
他的成绩外加惊人的长相,让他成为昙知四大霸王之一,霸的是荣誉榜。恐怖程度可以与霸王冬瓜身上的王霸之气掰头一下。
虞词一路带风走到班级门口,轻叩班门,说到:“报告老师,我来晚了。”
班主任正因为他的事愁得几天睡不着,这下看到他就心烦,语气不耐:“进来。”
虞词进入班级上了一堂课,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姓李,教书二十来年,可谓说得上是老师中的老师,资历丰富,见过的有天赋的学生数不胜数。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学生,放着好好的火箭班第一的位置不坐,这么好的教学资源不要,竟然申请转去普通班。
李班清了清嗓,叫他坐下。虞词没动,说出的话简直在李老雷点蹦迪:“老师。我要转去普通班。”
李班差点一口气没吊上来,唾沫星子横飞:“你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不要,去什么普通班!”
虞词还是执着:“老师,您也说了,这么好的条件,我不要,自然有人要。我去普通班,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少年坚决的态度让李老噎了一下。他试着静心,发现根本静不住,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虞词也知道他的选择对于正常人来说,蠢的没边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八年了,他也该给自己一条平路了,此后风霜雨雪,他都不管。
虞词怕真把李班气到,匆匆说了声:“老师。考虑一下。”就想走。
“站住。”李班声音沉哑,犹豫了许久,话还是说了出来:“这件事要你家长同意,知道吗。要你家长亲自和我说。我才会同意放你去普通班。”
陷入一场沉默,双方对峙着。最后虞词还是低了头,轻轻“嗯”了声,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坐在办公椅上的李班心算放了一半下来,话说出口就好了。那个孩子的家里,真是令人唏嘘,如果不是关乎到未来,他会全由少年自己决定。
出了办公室的虞词下意识往班级走,脚步一顿,转了个弯,朝着走廊最里面的深处跑去。
少年跑得急急忙忙,跑到他和虞南二人分开的位置。轻轻“啧”了一声,是他发蠢了,人肯定被带走了,他立马换一个方向跑去。
带走虞南的那人虞词听说过,也是校园四大霸王之一,霸的是诡异榜。那人是个转学生,转来的一年关于他的事迹四起,想不知道都难。
但是,用稀碎的信息也能拼出,这人虽然喜欢搞事,行为诡异,性格却很好,也不会坏到哪去,他才会让他随便处置虞南。
现在不同,他还要靠虞南完成转去普通班的问题,应付老师的施压。必须得护着虞南才行,不然那小子肯定会记仇不愿意认真帮他忙。
想也不用想,迟闻既然逮到了要找的人,是不会放手的。管他上课还是下课,他都会把人带到身边,至于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他这都算逃课了,往校园偏僻的地方走,躲避巡查老师。找到又一次下课铃响起,他都没有找到那两人,又逛回了B栋,假装刚从李班办公室出来。
每层楼的最左边设置厕所,靠左的同学苦不堪言。
虞词正往自己班上走去,刚要扭头进班级,突然听见好像有点熟悉的嗓音,这人正和身边人说着话。
“迟闻,你也是够厉害,能抓住那孙子。那孙子人呢?还有,你怎么和我男神搞在一起?”说这话的是周知声,自从昨天和迟闻分开,他就完全把抓人这个事情抛在脑后。
今天一进校,身边认识他和迟闻的朋友就来告诉他迟闻又被带进了冬瓜办公室,还和虞词学神一起。
他大惊,这俩人又什么时候搞在了一起,他咋不知道?一下课就来找迟闻,一连几节课都没见到人,现在才在五楼厕所门口碰到迟闻。
迟闻教室在四楼,周知声在五楼,离火箭班就两个班级,也算是个学霸。
他对虞词只有敬佩,听说自己好兄弟和男神待在一起,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竟然敢偷偷认识男神,还不告诉我!
眼下就来找迟闻来了。
迟闻甩了甩修长洁白的手,水珠都飞到了周知声脸上,他嫌弃得离迟闻几米远。
“诶诶诶,干嘛呢。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甩你几滴水就受不了了?”
“滚啊!能不能快说啊!”
“少年,急什么。待会慢慢说。”迟闻拖着语调悠悠然说道。旋即正视前方,嘴角带笑,目光却和一个人撞上。
站在他俩对面的是虞词,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俩说了这么多。什么“和男神搞在一起”“龟孙子”“好兄弟”他一个字不落的全部听进去了。
周知声看到虞词的那一秒有点小懵逼,愣着没动。反倒是迟闻用手臂肘了肘周知声胸膛,语气调侃:“男神,你男神!”
迟闻:如何呢,男神。
周知声:……
虞词:……
下落不明的虞南:……(谁来救救我究竟[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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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