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影像志 第2章 警局

回程的车内，空气异常安静。

其实杨桐来的路上还会放音乐，自己边开车边哼两首，乐得其所。

但是现在这个环境，她觉得还是继续安静下去比较好。

陈叶本就话少，自己专心开车没觉得有什么，杨桐是没心情，失去了想表达的**。

于是车里的人气就和窗外的大漠一样，消失殆尽了。

杨桐不想看到旁边的男人，一个劲地侧身看向窗外。

本来她没想让他上车的，她觉得陈叶一身灰，还是怎么拍都拍不干净的种，完了这人还胡子拉碴的，像没洗脸一样，虽然长得是帅，但是，就这不收拾的程度，还是白瞎了一张好脸。

杨桐一开始是想问问意见怎么安排坐车的问题，结果她刚开骂两句这人就直接把她给拉到副驾驶了，自己又安然地坐上驾驶位。

真服了，早知道在座位上垫张纸了……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眼皮却经不住飞驰的旷野蹉跎，开始慢慢打架了。

果然不开车就是困得快。

她打了个哈欠，心里最后感叹了这一句，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陈叶习惯了安静，以为这妹妹是心里还有气才一直背对着他，结果直到车停在了警察局门口，对方也没动静，他才知道她是睡着了。

“你是真的不担心安危吗？”

他难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不过已经到地方了，得想个办法把她叫醒啊。

于是他清清嗓：“我们到了。”

杨桐一动不动。

难道是声音不够大？

他加大音量：“下车吧！”

对方仍旧没动静。

陈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弧度，没想到这女孩觉还挺深的。

他又想着不如用手摇摇她，给她弄醒，但当自己伸出手时，看着她白净的衣服，又瞥了一眼自己才结束勘察灰扑扑的手掌，便又默默地收回去了。

他轻叹口气，垂眸看了眼时间，也还早。

只是天色将晚，外边温度又降了很多。

他静静地坐回原处，打开车内的空调，调了个适宜的温度，让她继续睡了。

……

杨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揉了揉睡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外边，带着点抱怨的口气跟旁边的人说话：“开得挺慢啊，怎么都天黑了。”

陈叶没和她计较，浅浅“嗯”了一声。

杨桐从包里找出证件，没有一点拖延。

“那下车吧。”

随后自己先开了车门，一步步往局里走。

陈叶看着她此刻利落的背影，心里又毛了起来，得，还是睡着的时候清净。

杨桐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心情也莫名平缓，她想兴许是白天折腾比较多的缘故，还风吹日晒的，所以才睡这么熟。

她步子小，陈叶没两步就追上了，两人一同进了警局的门。

肃南很小，体制内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再加上陈叶身份特殊，所以民警看见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叶哥，来了啊。”一个值班的年轻警察过来和他握了握手。

陈叶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就是这个女孩吧。”那个小警察看向杨桐。

她同样没开口，也是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证件递了过去。

“情况叶哥已经上报给上面了，我们最后核实一下就好，放心，目前的调查来看你没什么问题。”

杨桐很满意这个效率，自己本来就是白纸一张，随他们怎么查，对她而言，越快弄清楚越好。

“你去那边坐会儿吧，等个几分钟就好。”

杨桐看到了对面的一排座位，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就径直往那去了。

“你和我一起过来吧叶哥。”

陈叶和他一起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在进行核实之前，小警察先八卦了一下：“我看车早就开进来了，怎么这会儿才出来啊？多停了将近一小时，地质局那边还等你复命呢。”

提起这个陈叶心里就毛，他挠了挠头：“那小姑娘睡着了，没叫醒她。”

小警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从一堆证件中抽出杨桐的身份证，开始进行基础比对。

看到年龄时，他猛地一惊：“不是叶哥，你知道她多少岁吗？”

小警察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我之前看资料的时候居然没注意这个，光顾着看她这几天干嘛了。”

陈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难不成没成年啊？”

“不是啊，你猜反了哥！”

陈叶懒得继续和他猜，不耐烦地自己走过去。

他拿起杨桐的身份证，目光直接锁定出生年月那一栏。

整齐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单纯是诧异。

“她二十八了，和你同岁，咱们还把她当小姑娘看呢！”

陈叶看清楚了，这女孩……这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称她为女孩了，杨桐，不止是和他同岁，甚至还比他大两天。

他自认为这辈子判断力挺不错的，起码没这么偏颇过。

但是杨桐，确实是少有的意外。

“同岁就同岁吧，待会出去你叫姐就行。”

他压了压情绪，不在意地把身份证放回去了。

“把她的过往经历，这几天的动向什么的都发我一份，我回去好交差。”

“哦哦。”小警察没想到叶哥的反应竟然这么平淡，果然他心里就只有一堆石头。

“不过这个姐姐真的很显小诶，也好漂亮。”

小警察继续：“而且哥你知道她是干嘛的吗？”

陈叶：……

他怎么会知道？

小警察看着资料，自顾自地说道：“她是个导演诶，拍纪录片的，以前参加过好多活动，还得过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今天的事情倒是可以理解了。

陈叶在心里慢慢回想。

“哥，你来看，她以前穿礼服，真的好漂亮，像影视明星一样。”

陈叶服了他了，但还是慢吞吞地朝他过去。

电脑上，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女孩手拿奖杯，满脸笑靥地看向镜头，嘴边梨涡轻起，漾出一帘春水。

确实很美。

“好看吧？”

陈叶看着他那傻痴的眼神，莫名有点不爽，当即用力点了他头一下。

“快给老子工作，注意时间。”

“哎呀好的好的，知道了叶哥。”

小警察认真工作起来速度还是挺快的，没一会儿就核实完，和陈叶一起出去交差了。

他把证件递给杨桐：“还给你，姐，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

杨桐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接过，轻声说了句“没事”，转身就要走。

“那个姐姐。”小警察叫住她。

杨桐又转头看他，眉心微蹙，意思是“还有啥事”？

“这两天还是对你会进行动态监控，你出行的时候记得，划线的地界不能去。”

这事啊。

“懂。”

她说完直接就走了，头也不回。

小警察“啧”一声，“这咋和照片上不一样啊，这姐姐现在笑都不笑。”

陈叶有点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让他不要被外表所误导，随后头又微微朝门口一撇，留下一句“东西记得发我”，也跟着走了。

杨桐感知到了他跟上来的脚步，很义气地朝背后说:“大晚上的你也不方便，要去哪儿用我的车送你吧。”

陈叶就没想过要她送，自己先一步打开驾驶位的门。

“你住哪个旅店？”

杨桐很懵：“啊？”

“这里我熟，我送你回去。”

“那你咋办？”她还是很有善心的。

“我一个大男人有啥好管的。”

是吗？

杨桐微微挑眉。

陈叶虽然看起来糙是糙了点，但相比起那些小白脸来说，这种汉子本质她还是挺欣赏的。

于是轻轻嘀咕了句：“还挺懂事。”

杨桐算是认可了他的想法，自己主动往副驾驶走去，边走边留下一句：“去康乐旅店。”

送她回去的路上，陈叶难得的主动说了话。

“你看起来很显小。”

杨桐对年龄问题丝毫不避讳：“但我快三十了。”

接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很惊喜地看向他：“是不是看起来像十八的。”

杨桐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目光太直接了让人难以忽视，陈叶没办法，摸摸鼻子然后“嗯”了一声。

这反应倒是勾起了杨桐的兴趣，她继续这个角度看着他，慢悠悠地问：“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妹妹吧？”

陈叶后悔开话茬了，他就该一直闭嘴。

“说话啊。”杨桐直接得可怕。

陈叶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现在没觉得了。”

对方倒是一脸轻松样，杨桐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转回去好好坐起来。

“好多人都这么认为，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虽然我不喜欢被叫妹妹的话。”

陈叶怎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内涵了。

可能是误会都解除了，杨桐回想起白天的事，觉得自己情绪还是过激了些。

“那什么，”她支支吾吾的，“回去安慰一下你小弟呗，白天我不该那么骂他的。”

“虽然是他先用恶劣的词汇来揣测我。”

杨桐自己就是做媒体类工作的，自然知道这部分的红线，她也坚决抵制业内无良行为的出现。

所以一时间也忍受不了这种乱扣上来的帽子。

“可你也骂我了啊。”

陈叶欣赏她的自我反思，但是自己也傲娇地想要一个解释。

可杨桐当面从不吃亏，她才不惯着他：“不是我都没嫌弃你一身工作服就坐上我车了好吧，骂你两句忍忍得了。”

陈叶听后直摆头，自知自己说不过她，也承认自己是个大老粗，便老实地闭嘴了。

这里并不大，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陈叶把车停好，带出自己的包，又把钥匙还给她。

晚上气温真的很低，杨桐从车里出来后被冻得直哆嗦。

她勉强伸出小手接钥匙，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他：“你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她又看了一眼他那个丑工作服：“我看你这个很薄啊。”

陈叶没觉得所谓：“我皮实。”

杨桐也不和他讲礼了，毕竟西北大山脚下的晚风真不是白吹的。

“行吧，那我进去了啊。”

说罢便以她最快的速度直接冲进旅社了。

陈叶看得直咂舌，还真得是她啊。

目送人进去之后他拨通了方维的电话：“康乐旅店，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