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融冰 第3章 君恩重吾衰柳

春末夏初的天气最是奇怪，明明昨天还是明晃晃的太阳，今天就开始打雷扯闪，阴风呜呜地吹个不停，贾空在屋里听的心发慌。忽地门被拍的作响，然后听见曹骆说：“走啊，我们下楼玩。”

贾空有时候全然不懂曹骆在想些什么。总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像这样下雨天出门散步耍水，贾空已经见怪不怪了。

正打算拒绝，门刷的被打开了，他妈大步踏进来，抓起贾空瘦如竹竿的手臂，“出去，别老呆在家里，都给闷发霉了，你怎么就不能学人家曹骆一样好玩有力呢？”

贾空大口呼吸着，感觉心脏一下子就紧了，他低下头抱着手臂站在他妈面前，沉默着。

曹骆发觉事态不对，事实上，贾空的母亲对他很好，但是对自己的儿子却很恐怖，曹骆见了也发怵。“阿姨，别生气，咱们本来是要出门的。”他走到贾空身后，推着他向门外走去。

两人来到楼下，曹骆扯过一旁的小凳子，示意贾空一起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和那个女生吹了。哎，恋爱好麻烦啊。”

贾空听了，但仍垂着头，置若罔闻的样子。他其实心里有点责怪曹骆，如果不是这小子喊他出去，他妈又怎么会给听了去来责怪自己，现在硬把自己拉出来听这令人心烦的雨声。不过说到底他也对贾空发不起脾气来。

“哎呀，以后该怎么办呢。”曹骆扬着头望向远方，年轻人总是喜欢幻想，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的劲，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相信努力一定会有回报。“贾空，你呢，有什么想法？”

“啊……”贾空说不出什么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理想总是有的，但贾空对它不抱任何希冀。做不到的，像我这样的人做不到的。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洗脑，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变成了既定的事实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了。

曹骆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回答，索性便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当一个警察。”

贾空一下子就惊了，猛回头去看少年，只见他神色认真坚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贾空信了。“厉，历害。”

“是吧？这事我除了你没跟任何人说；。呵呵额，说来说去还是贾空你对我最好了。”

我好在哪里呢？贾空心里想，怎么想得明白呢？于是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贾空，你以后就听你妈的话吧，省的她再生气。”

“啊，嗯……”

“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嘛，毕竟你爸又成天不在家，你妈妈就是关心你，”曹骆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也真的太闷了，就是多出来走走啊，说说话，放松一下你说是不？在学校里也多交几个朋友咯，免得我一和别人去打球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顶可怜的。”

贾空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点头应答，只当曹骆为了自己好。

曹骆挪了挪椅子去欣赏细丝一般的春雨，“贾空你喜欢雨天还是太阳天？”

“阴天。”贾空不喜欢雨声，也不喜欢刺眼的太阳，反而是阴沉沉地，暗而无光的天气他最喜欢。

听了贾空的回答，曹骆笑应他，“哈哈，听起来挺适合你啊，但是我最喜欢出太阳啦！”他斜眼去瞧贾空，仿佛是在等他的追问。

不过贾空没那么善解人意，只面无表情地回应着他的目光，半天不出一个声，曹骆叹了口气，“贾空，你话多一点不行吗？你再这样我就不晓得该怎么和你说话了。”

贾空眼里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好。”

曹骆没看见他低下头的表情，只是对方才那番颇强硬的话有点懊悔。贾空总是很顺从地答应他的建议和请求，这让他感觉贾空真是纯良的可爱。“你别太软了，男人就是该硬气，晓得不？”

贾空在沉默中点头。

曹骆也沉默了。

雨啊，给世界蒙上了一层纱，身处在这筒子楼里的人前瞻后顾，难以下脚，少年人燃烧的热情也被这雨渐渐浇熄啦。

身后的楼梯间里传来细微的响动，贾空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叫了曹骆几声，“喂，有东西在那里。咱们走吧。”

“哎，”曹骆抓住正欲离开的贾空的手，“胆小鬼，走，一起去看看！”

“我不行，我真不行，哇，你别扯我裤子，真不行啊！”贾空探出手去抓扶手，另一手提着裤子。他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去黑暗的地方，放学走夜路都怕得要命。“曹骆，你去，我找大人去。”他板着脸说。

骆失望地放开了他的手，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哎，好吧，你回你的小窝去吧，我自个儿去探险，你真是的，最开始说有东西的可是你哎。”

听了他的话，贾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直愣愣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莫名感觉有点不安，最终他还是动了动脚，慢慢地挪向黑暗。

曹骆见他过来，开朗的一笑，“好样的。”

“你，你看见有什么东西了吗，这儿？”

“啊，”曹骆指了指角落，“老鼠。”贾空倒抽一口凉气，他妈最讨厌老鼠了，只要见到了这脏东西就会把整屋都清洗一遍，有时候还会用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化学用品，那味道让他想吐。

“你开手电给我看看。”

“那不行，惊到他们就会到处乱窜，还会跑到楼上去的，这儿成天堆着废品，又潮湿，没老鼠才怪。”曹骆低声道，“走吧，回去吧。”

两个人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