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修仙的速度 第64章 064 初生龙形

荆瑶瑶拒绝了断门门主的挽留，表面自己要赶着前往重山，之后和杨婉、谢青尧一起离开了断门。

她听说贺泉清失踪了，具体细节是什么样的，荆瑶瑶没问，也没在意。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断门，她不想自己再被新的东西绊住。

再加上她对贺泉清只有厌恶，是真的有什么人杀了他，她说不定会叫声好。其他的任何情绪，都是单纯的消耗。

仔细回忆起来，在兰缘镇的这段时间，她顺利突破了自身的瓶颈抵达了新的境界。但实话实说，荆瑶瑶不觉得开心。在这里她遇到了很多事情，整个过程她处理的不错，可感受到情绪更多压抑，还有无能为力。

太多次了。她想要依照心中的想法去处理，但事情的结果总是和最初的预料有所偏差。

她送走了银杏，治好了小葫芦，甚至说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从断门内抢走了足够多的修士。

可这些，也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她能做的是在太有限了。甚至说，她不确定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是否真的能起到作用。

荆瑶瑶叹息一声。

她尽力了。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情绪，不敢让自己陷入到“你还能做得更好”的陷阱中去。

或许以后，在她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成熟的时候，她能够将这件事情处理的更好，但眼下已经是她此刻能力所能达成的最好结果了。她不敢在过度要求此时的自己。

断门之行，除了修为晋升，荆瑶瑶再一次获得了和桂花仙有关的线索，这是第二重收获。

关于重山之境中神秘的山峰，以及“登山问道”的美好与希冀。

桂花仙。

比起在横塘初次听到这个老乡的称号，有个这次的经历，荆瑶瑶对于这位修士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

她或许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感受过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之后的不适与无力。她的修为更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更久。

在这个过程中，她经历了什么，又参悟了什么，才能够在成为七洲六府第一人？荆瑶瑶无法想象，她倒是遇到过什么样的考验和困难。

荆瑶瑶不知道桂花仙是否也拥有她无法想象的强大外挂，又或者，她也是二十这个鸡肋系统的前任宿主。

她是否也和她一样，常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感受到孤独与格格不入？她是否也和她一样，坚定又犹豫着走这条难以看见终点的路？

想到这里，荆瑶瑶意识到这些思考下去会陷入思维的怪圈。她暂停自己的思索，侧过头，看向跟随着她一起从断门出来的谢青尧。

青竹峰的竹生前辈带着阴柳赶往重山府，但是谢青尧却没有跟随他一起离开，反而是跟着她和杨婉。

谢青尧感受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微转过身。

他立在剑上，身形挺拔，在一众修士中分外耀眼。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荆瑶瑶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仔细想想，她又没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这种时候提出她的疑惑，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师兄。”荆瑶瑶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地方没有外人，应该可以喊他的名字。

谢青尧定了一下，抢在她之前说出了荆瑶瑶的疑问：“荆师妹，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师父一起离开？”

“反正都是去重山府。”荆瑶瑶小声说出关键。目的地是相同的，跟着元婴真君腾云驾雾，肯定是要比他们御剑要快许多。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随着我师父一起离开？”谢青尧反问，“他不是邀请你了吗？”

在竹生得知荆瑶瑶是枯水道人的小徒弟后，就曾主动提出过要带着荆瑶瑶直接前往重山府。

他无需多问，这个时候枯水的徒弟出门历练，为得肯定也是参加重山小会。

荆瑶瑶被他的反问一逼，短暂地沉默下去。

她当然知道跟着竹生肯定更加方便，可她不图快，若是真的为了快些抵达目的地，到最近的修士传送阵肯定比御剑更快。

她在赌。

她想要赌一把，看看气运加身的自己，能否在前往重山府的过程中遇到廖乾羽等人。若是如此，她说不定能够再一次容承的线索。

阴柳说，他被人掠走了，而且是对方出动了四个元婴修为的修士。

在任何一个地方这也绝不能算是小动作。这事情牵扯到桂花仙，能够有能力截获情报的势力一定都想要掺和一脚。

容承、重山，监察处，这些与桂花仙有关的一切，她都想要知道。再者，她找容承也是为了保护横塘的大家。

谢青尧注意到荆瑶瑶瞬间的低落。虽然她因为他的问题而沉默，可谢青尧知道，她在思索的东西和他无关。

她总是有很多想法无法说出口。这些东西挤压在她心底，使得她总是心事重重。

谢青尧对她这个状态并不陌生。在刚来到修真世界时，他也曾有过类似的状态。

那时，他还以为修真世界只是过度，迟早有一日，他还是会回到凡尘世界。事实上，直到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修真界的生活，他心底深处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去了。

但对于他是修士，还是凡人这个问题。直到现在，谢青尧还是没有做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荆瑶瑶的现在，就像是他的曾经一样。在很多事情上，她可以敞开心扉与他者分享，但一定有更加关键的东西被隐藏，她隐藏这部分是她忧心忡忡的原因，而被隐藏内容一定很难说出口。她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坦白自己隐藏的秘密。

这种不信任不是因为担忧背叛，而是因为不同。

她和他不同。他从她身上感受到这种抗拒。

她正在被神秘笼罩。

三山之上再次遇到荆瑶瑶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这种细微的变化。而随着视线随着她的影子轻巧落在船舷上的时候他肯定了这种变化。

她完全变了。可和之前其实也没有根本的区别。

这是矛盾的结论，放在此刻的荆瑶瑶身上又十分合适。

谢青尧知道，她成了一种和谐矛盾的集合体。

断门重逢后，她的改变更多了。

鸟兽之上，她的眼中对于未来充满期盼。现在，这份期盼被掩盖在复杂思绪之下。

不过，希望依然存在，只是变得难以发现。

“现在是我在问你。”荆瑶瑶发觉了言语的陷阱，打量谢青尧的神情加上几分审视。

有时候，他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的严肃无趣。

谢青尧的思绪逐渐回到自己身上，他想了想，回答说：“临江府或许是十三洲中唯一一个不需要顾忌太多的洲府。”

荆瑶瑶一凝，很快就明白他没有直接说出口的话语。

十三洲卧虎藏龙，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临江府是整体实力最弱的。

在断门的经历就足以看出很多。她几次一个人夜探断门，根本上还是因为她很清楚，断门内根本就没有能够威胁到她的人。

这样的小门派组成了临江府。这使得在很多方面他们根本不需要隐藏。

“跟在师父身边的修士是不会有突破性进步的。”谢青尧又说，“既然有这样合适的时机，遇到的风险又大致可控，不如抓住机会，说不定能有所感悟。”

荆瑶瑶赞同他的话。她离开横塘游历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临江府真的很适合他们这样的修士游历。

而与熟识的人结伴，比起单打独斗又多了一重保险。

荆瑶瑶说：“我这么问没有别的意思。”她看向谢青尧，神情真诚，“我只是害怕牵连到你。”

虽然说在她成长到足以与气运子匹敌之前，应该不会遇到致死危机，但要调查监察处，肯定是机遇与危机并存的。

牵连。

谢青尧从她的话语中注意到一个特殊的词语。

他知道荆瑶瑶并不打算收手，所以要跟着她。他能做的也许有限，但做和不做是不一样的。

谢青尧的视线又一次自然落在荆瑶瑶的侧脸上。

在断门经历了这么多，他能够看得出来。

她也是这么想的。

“说不定是我连累你。”谢青尧回。

荆瑶瑶听出他的让步，知道谢青尧不会再改变主意。

她轻笑了一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方。

一路往西，路上遇到的关卡越来越多，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有之前在兰缘镇获得的通行证，一行三人并没有收到官方阻止的阻拦，但作为外来修士，他们在各个城镇内受到的防备一点都不少。

整个临江府就是一根绷紧的弦，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这根弦都有可能断裂。

她们的落脚地是位于临江府偏西南一座名叫南定的城市。这城市的规模是兰缘镇的十倍。南定城以城中央一分为二，由两个不同势力控制。

根据苏念给的讯息，荆瑶瑶知道控制城北的铜山派，其实是贺佳夫人母家控制的傀儡宗门。

这也是荆瑶瑶选择来到南定城的原因。

离开断门前贺佳夫人的反应明摆着告诉她，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若是真按照她的说法，她一个被发配到小宗门的边缘人，又可能可能知道这么多宗门机密？

荆瑶瑶想，无论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事情一定是需要人去执行的。而南定城，恰好是他们赶往临江府首府必经的城市。

于是，她便将中途的落脚地选在这边。

御剑到距离南定城十几里的位置，三人弃剑步行。

因为谢青尧的加入，眼下三人的搭配十分奇怪。

杨婉依然保持着中年女修的伪装，荆瑶瑶扮做她的侍女。可谢青尧这人，无论从仪态还是外表上看，都不像是下人。

几次商讨后，三人明面上的身份，是临时同行的旅人。

和之前路过的小城一样，入城前需要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有先前的经验，荆瑶瑶应付的不错，但直觉告诉她，情况似乎不太好。

谢青尧没有和两人一起进城，而是早她们半日先行进城。

这城市他先前来过一次，比荆瑶瑶和杨婉更熟悉城内的情况。

三人在城南的一家客栈重逢。

谢青尧将这半日收集到的消息同步给荆瑶瑶和杨婉。

就像是荆瑶瑶所预料的一样，在他们赶路的这段日子，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

监察处对重山府的限制完全接触。

七天之内，监察处源源不断放出消息，最开始宣布对重山府的调查结束，之后否定入尘宗灭宗与重山有关，接着说明毁灭入尘宗的凶手依然不明身份，最后，监察处将要放弃继续调查这一次入尘宗灭门案。

对于重山府的限制得到缓和，但灭门入尘宗的罪魁祸首依然没有任何线索。甚至说，监察处甚至没有给出一个像样的说法就终止了对于重山府的限制，到最后，干脆放任小宗门自生自灭。

短短几天，风云骤变。

一些对于情况有所判断的势力都明白，监察处从来不是为了保证底下这些小宗门的安全。

他们从一开始针对重山，就是为了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只是有些看不清形式的人天真地以为监察处是真的在庇佑他们。

可后者才是绝大多数。

百宗内部很多宗门都不赞同监察处如此收手，但顶上的两个大宗门没有发话，他们只能干着急。

南定城比兰缘镇的情况更复杂。比起兰缘一家独大，分庭相争的南定城更能表现出当前整个临江府的情况。

铜山派代表着大宗门静观其变的态度，而与其对立的建安庄园却联合了众多小宗门，要联合起来向百宗联盟内起决定性作用的两个大众门讨要一个说法。

当初百宗内部推举这两个宗门出来，本就是希望他们成为百宗对话监察处和十三洲其他势力的桥梁，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他们反而哑火，一个个比死人还要安静。

方桌两侧，三个修士神态各异。

听谢青尧简单表述了现下的情况，荆瑶瑶对整体的情况有所判断。但她还是没有听到最想要知道的讯息。

容承还是毫无线索。

元婴级别的修士，若非主动暴露，想要发现并不容易。

谢青尧轻声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荆瑶瑶偏向他，看向谢青尧神情，她紧绷的情绪有所缓和。

是啊。没有消息，说明容承还未苏醒。

“往离鸿城去，总能获得线索。”谢青尧给出方向。

离鸿城是临江府最大的城市，百宗联盟总部的驻扎地，那里拥有临江府最大的传送阵，是临江修士前往中洲的最佳选择。

荆瑶瑶不确定元婴修士是否会通过传送阵。

谢青尧提前料想到她会有所顾虑，又说：“监察处在离鸿城也有据点，无论是谁带走了他，离鸿都是必经处。”

谢青尧环视四周，三人周围有阵法，话语并不会外传，可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沿着周围掠过的探查灵力越来越多。

谢青尧收回视线：“南定城不能就留，这里排外的情绪过重，我们需要尽快上路。”

杨婉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们可以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她看向荆瑶瑶，“现下情况特殊，我们这种外来修士，无论到那一座城市都一样。南定是附近百里最大的城市，也是信息交换的中心。”她指了指谢青尧，继续说，“就比我们早了一个上午，就获得了这么多情报，留在这里时间久些，说不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

她的视线在荆瑶瑶和谢青尧脸上移过，心中不由暗自感慨，或许两者修行天赋高，但在十三洲上游历的经验确实不如她。

这个认知让杨婉面对两个修真天才时候内心涌动的自卑缓和几分。她先前更多听两人之间的对话，现在也敢抓住机会主动表达。

“去追赶元婴毫无意义。”她看向谢青尧。这修士的大体方向是对的，可细节方面还差很多。

“去离鸿城是肯定的，但前往这座城市前，我们需要很多准备。”

荆瑶瑶偏向她，她知道杨婉在抵达横塘之前一直独自修行，在游历方面，散修天然比他们这些宗门修士掌握着更多经验。

“哪一方面？”荆瑶瑶虚心讨教。

杨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现下临江府内氛围紧张，百宗内部因为这次入尘宗的事情分崩离析，不再是一块钢板。我想，这就是监察处针对重山府的另一重意图。”

一方面要挟重山府给予更多的名额，同时震慑百宗，若是能够吓到这些宗门倒是一劳永逸，但更多的可能是加速本就四分五裂的百宗联盟走向覆灭。

临江府靠结盟与十三洲其他势力抗衡，若失去了联盟关系，便是一块等待分食肥猪，任何有能力的实力都能咬上一口。

稍微大些的宗门早就认清现实，他们不动，因为无论联盟存在与否，当下产生的影响就是那么大，已然无法改变。但小宗门看不清其中状况，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起千层浪花。

“不攻自破。”荆瑶瑶意思到监察处的狠辣之处。

“百宗联盟内部存在问题，就算是监察处不横添这么一笔，联盟瓦解也是迟早的事。”杨婉轻叹一声，“可惜当年以一己之力创建百宗的那位老祖，再好的愿望，也抵不过人的贪心。”

荆瑶瑶随着她叹息一声。

杨婉并不气馁，长舒一口气后继续说：“利益倒也不全是坏事，就我知道的，修士中有不少以情报为生的情报贩子，他们常年混迹在混乱的地方，靠贩卖情报为生。南定城这样的城市鱼龙混杂，是他们的首要选择。我们在这里暂住，寻找隐藏在暗处的情报贩子，说不定能从他们这里获得想要的。”

“但凡存在，必然会留下痕迹，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杨婉给出自己的理由。

她的理由说服了荆瑶瑶。女修转向谢青尧，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青衣修士微微颔首，没有提出异议。

三人达成共识，暂时留在南定城。杨婉和谢青尧负责在城内寻找情报贩子，而荆瑶瑶则负责监视与贺家夫人母家有关的铜山派。

三人约定好，在这里最多停留一个月，无论这段时间内能否发现有用的讯息，都必须要离开。

一行三人在南定城内住下。

这里对外来修士的管制比兰缘镇更紧。前几天，每天都会有两波人来核实三人的身份，从第五日开始，频次减缓，也是这一天起，落脚的店铺里有人敢同荆瑶瑶搭话。

经营客栈的店家修为不高，就是寻常人的水平。她也看不出荆瑶瑶的修为，只是见女修一日三餐顿顿不少，判断她是炼气期的修士。

荆瑶瑶照旧坐在靠窗的位置，招呼店家准备餐食。

平时她也不和店家搭话，今天感觉她观察的视线较平时稍微放松一些，女修抓住了机会。

她不敢直接问店家城内的情形，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口：“店主人，这附近是否有铁匠铺？”

店家很意外荆瑶瑶主动和她搭话，可仔细想想，她问得不过是普通的问题，“姑娘找铁匠铺做什么？”

荆瑶瑶回答：“临江天气潮湿，我的佩剑剑柄有些生锈，想请有经验的师傅重新打磨一下。”

店主抬头望了望外面，天气阴沉沉的。

她叹息一声：“现在城里没有开着的铁匠铺了。”

“嗯？一家都没有了吗？”荆瑶瑶露出意外的神情。

“能铸法器的铁匠都被带走了。”店家提了一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闭口不言。

荆瑶瑶缓和了一瞬，说：“您误会了。”她从如意袋中取出那把下品仙剑，“不是什么高级法宝，只是普通的剑。不需要能修补法器的师父，能除锈就可以了。 ”说着，她抽出长剑，向店家展示剑柄剑刃连接处的点点锈斑。

店家看了一眼，叹息一声。

“没事，没有铁匠的话就算了。”荆瑶瑶露出惋惜的神情，将下品仙剑收起来，“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这是我一个朋友赠送的，想要多保留一段时间罢了。”

也许是她的表情过于落寞，店家叹息一声，说：“只是祛除锈迹？”

荆瑶瑶笑：“只是一柄普通的剑，如果不能也不强求，运气不好。”

店家的视线又在剑柄上定了一瞬，她压低声音：“若是姑娘不怕价格高，二十枚灵石，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有手艺的处理一下。但说好了，只除锈迹，不修灵宝。”

荆瑶瑶微微挑眉。这倒是个骗灵石的好方法。

她没有犹豫，转身问：“当真？”

店家回：“二十灵石，少一个都不行。”

说话间，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像是在防备什么一样。

荆瑶瑶知道她在考虑什么。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她知道城内能够修缮法器灵宝的修士都被征召前往了南定城的两个门派。

放在其他人眼中，这或许是风光无限的差事，可只有当事人和他们的亲眷知道，普通散修招惹上大门派，肯定讨不到好果子。

寻找专业的情报贩的事情交给了谢青尧和杨婉，她变从这些南定城的普通居民这边探寻些可能没那么值钱的情报。

兰缘镇的经验告诉她，这些当地人掌握着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更微小，却更加真实。

之所以拿手中的剑试这老板，完全是因为前些日子里中午晚上饭前修炼时，总是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打铁声。这种有节奏韵律感的声音若有若无，可但她调转灵力去寻找声音的来处时，却没有任何发现。

荆瑶瑶私下里询问过杨婉，可她没有听到类似的时候声响。

她不确定这和上一次突破瓶颈前五感增强有没有关系，今天便接着这个由头和店家聊起来。

没想到三两句话，就让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二十灵石。放在平日里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荆瑶瑶转眼在客栈里环视一圈。平时这时候是用餐高峰，但这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她大概明白了店家冒险的原因。临江不只有宗门，更有无数需要讨生活的寻常修士。

这样监管外来修士，肯定会影响到当地普通的生意人。

“好。”明白情况后，荆瑶瑶没有还价，从如意袋中取出二十灵石，连同那把下品仙剑一并交给店家。

“要多久？”她问。

店家抽出荆瑶瑶递上的剑看了看。

“最多一天。”

荆瑶瑶一笑：“麻烦了。”

店家没再多话。这种时候瞒着当地的地头蛇做生意，本来就胆战心惊。

若不是近日生意不好入不敷出，他们绝对不敢这样冒险。

荆瑶瑶这种顾客是她最喜欢的，付钱利索不多嘴，这样做生意才是利人利己。

简单吃过东西后荆瑶瑶回到楼上。

她闭上眼睛，感知逐渐下沉。

下品仙剑上有她提前分出的一缕意识，用特殊的阵法附加其上，修为不如她的修士看不出异常。

她勘察到的那个阵法很是古怪，想必是布阵大师，她不知道自己这些皮毛能否隐瞒过那位幕后人的眼睛。

她的视野逐渐发生改变。一片迷糊中，一个风姿犹存的女人逐渐清晰起来。

是刚才那位店家。

她端着那把剑，往后院走去。

伙房和茅房都设置在后院，杂货间外，有菜窖的入口。

凭借着留在仙剑上的一丝意识，荆瑶瑶能够感受到周围情景的变化。

店家拿着她的剑，穿过庭院，沿着整齐落在墙边的柴火堆抵达杂货房，然后打开菜窖上的盖板，弯腰走了进去。

随着她提着衣摆弯腰的瞬间，荆瑶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她很快就辨认出，这是阵法的波动，而且是十分复杂的阵法。

她的耳边回响起仙剑的嗡鸣。这种声响通过残留在剑刃上的一丝意识清晰的传递到她的脑海里，荆瑶瑶甚至能够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压制感。

她的阵法完全无法和其比拟。

荆瑶瑶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去对抗这种压力，她并不担心自己留在长剑上的意识被根除。她能够感受到，这种压制来源于阵法本身而不是布阵修士的灵魂。

阵法的强弱除了和阵法本身的层级，还和修士的灵魂力量有关。她对自己灵魂的强度很有自信。

容承、二十，他们都曾过她的灵魂力强大而感到震撼。

虽然说不清缘由，可在这种时候，强大的灵魂能够带给她的便利真实存在。

随着店家的身形彻底隐藏在菜窖里，压制感如潮水般瞬间退去。

荆瑶瑶眼前重新浮现画面。

最后一丝光源消失，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她不到画面，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木梯子被重物踩踏时候发出的吱呀声。

虽然看不到，荆瑶瑶知道她正在深入地下。

直到一声结实的踩踏声传来，荆瑶瑶知道她已经到达地下。从时间是判断，地窖不深，大概在地下七八米的样子，比普通的菜窖深一点。

店家往前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荆瑶瑶首先注意到将熄未熄的炉火，然后是一套齐全的打铁工具悬挂在两侧的枪毙上。

铁路连着烟道，从地下向外延伸，除了烟道，还有两个形状奇怪，贴着赤色金属吊牌的管道。

荆瑶瑶判断那是进风口。

炉火生在地下，如果不能及时排除烟气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虽然这些普通修士们没法准确说出一氧化碳的名字，却也知道不能在密闭的室内生活。

眼下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才要用阵法来提纯空气的运送和输出的速度。

荆瑶瑶想，那个炉灶延伸出的烟囱应该和客栈伙房的连在一起。

这么多处理就为了二十个灵石？可除了补贴家用，她暂时想不到其他原因。

荆瑶瑶越发的好奇。她原本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和老板套近乎，看看能不能问到一些城内的讯息，可现在看起来，这地方确实有些玄妙。

荆瑶瑶越发好奇，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位能工巧匠躲藏在这低下简陋的暗室中。

店家将她的剑放置在一侧，视角突然固定下来，对着炉灶。

然后，她看到店家原路返回。

荆瑶瑶叹息了一声，意识到想要见到这位神秘的铁匠师傅并不容易。

重新收敛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她打算等明天伙房开灶的时候再次查看情况。

荆瑶瑶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突破瓶颈之后，她修行的速度明显缓和下来。意识深处聚集的两团灵力已经完全吸收。这段时间没能好好使用斩字决，她更多修炼灵根，水火锻体强化自己的身体。

现在，她已经习惯了那种隐约作痛的感觉。甚至每一次呼吸间都在自然地运用水火灵力滋养身体。

荆瑶瑶活动活动五指，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大了。以后练剑时，也不能忽视力量的训练。

可惜现在场合不允许。

她张合五指，找不到合适试试力气的地方。

女修垂下手臂，冰冷的触感在她手腕上延续出线条。

焦玄。

荆瑶瑶的脑海里突兀地出现这个名字。

她思考片刻，挽起袖子，露出缠绕在手腕上的蛇妖。

它环着她的手臂，尾巴无力的垂落。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焦玄还是这幅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荆瑶瑶将其从自己手臂上摘下来，放在一侧。

她伸手在如意袋上点动几下，几个瓷瓶出现在手中。

这些都是治疗外伤用的药膏，这段时间她一直用这些药膏给焦玄涂抹受伤的地方。

她拿过小蛇，掐着它的七寸将其提起来。

若是焦玄意识在身体里，一定会恶狠狠地吐信威胁她，说不定还要杀了她。可现在它就像是橡胶蛇玩具一样，无法感知外界，也没法做出半点反抗。

荆瑶瑶给将焦玄放置在桌面上。

将药膏倒在掌心，涂抹在蛇妖的鳞片表面。

对着烛火，黑色的灵片反射出亮光，药油油亮亮的包裹着它的鳞片，看上去甚至比之前更加美丽。

其实，焦玄的鳞片基本上已经长好了。完全看不出曾经那副惨烈的样子，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荆瑶瑶将小蛇从桌面上拿起来观察。

它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随便人拿在手中把玩。若不是见识过这蛇妖之前的样子，荆瑶瑶真的会认为它其实有成维宠物蛇的天赋。

荆瑶瑶伸手，用手指拨弄它那异于凡人的眼皮。说是眼皮，其实不过是一层保护着眼瞳的薄膜，随着他的手指轻轻拨动，露出一双浑浊不清的红色眼瞳。

这种手感很特别。

荆瑶瑶一时间上了瘾，来回拨弄着焦玄的身上柔软的眼皮。

指腹的温度传递到它冰冷的鳞片上，逐渐让冷血动物沾染上温度。

又过了一会儿，荆瑶瑶玩腻了小蛇，看它身上的药膏吸收的差不多，便用干净的手帕将蛇妖鳞片上残留的药膏擦干净。

荆瑶瑶准备把焦玄缠会手臂，手指移动见，突然摸到古怪的凸起。

她发出一声轻咦，低下头仔细观察，发现蛇妖的额上，多出两个小小的凸起。

荆瑶瑶抠抠按按它头顶上的凸起，和鳞片相同的材质，十分坚硬。

她又按了按，蛇脑袋因为她的力气晃动，连蛇皮都压下一个坑洞。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病变。

焦玄长角了。

这两个小凸起，就是还没有完全生长出来的角。

蛇妖生角，这是变化成蛟的表现。

当日他迎接化神雷劫，最后时候分心被击伤，陷入昏迷。

荆瑶瑶知道他成功进入了化神期，却不知道他为何一直昏睡。

女修轻轻按住焦玄额头上的犄角。这么想，他当时确实进入了化神期，却因为身体虚弱没能完成从蛇蜕变成蛟的过程。

如今龙角初具规模，说明它真的成了蛟龙。

荆瑶瑶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他不会就这样醒过来吧？

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荆瑶瑶收回停在焦玄头上的手指，默默地移开视线。

手指还能感受到蛇妖光滑的鳞片。

她木着脸，将蛇妖放在床榻上

女修站起身。

应该不会这么巧。

要是焦玄现在苏醒过来，事情绝不会这样轻易翻篇。他真的会一口咬死她。

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见蛇妖不能动弹，真把它当成不会反抗的玩具了。

荆瑶瑶的视线移到房间一角，黑夜里，她布置下的符箓闪烁着，频率逐渐和她的呼吸应和在一起。

“宋师妹。”

谢青尧的这此时响起，荆瑶瑶猛地回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在。”

“现在方便吗？”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平稳沉静，一如既往。

荆瑶瑶却突然感觉谢青尧的声音变得悦耳起来。

“嗯。”她应了一声，匆匆整理好袖口。

意识到焦玄有属性的可能后，她突然没法和它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了。

荆瑶瑶连忙开门：“谢……宋师兄。”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谢青尧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荆瑶瑶勉强露出笑容，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发现吗？”

谢青尧点头。

他们今天与南定城内的情报商贩接头，确实收回了不少东西。

这刚一回到客栈，就急匆匆地寻找荆瑶瑶，想要与她分享这一次的见闻。

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荆瑶瑶身上。

看起来她一个人在客栈的时候也没有闲着。

“这样啊……”荆瑶瑶的神情严肃起来，她点点头。

“那我们走。”她走出房间，合上房门。

视线往楼下一望，门厅悬挂的灯笼发出幽暗的光线。

“去她那边的。”她指的是杨婉。

谢青尧没有拒绝，主动让出位置，方便荆瑶瑶穿行。

房门逐渐闭合，连带着光源被一并关在室内，直到最后一丝缝隙闭合，一片黑暗。

荆瑶瑶跟谁着谢青尧离开。

完全没有注意到平展放置在床上的蛇妖正缓慢弯曲起身体，它依然闭着眼睛，猩红的蛇信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