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桥谷雨 第9章 偷情

“不巧。”左棠冷着脸，语气淡漠，显然不想和周锦廿多说什么。他微微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正低头啃玉米的郑裕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停下动作。

周锦廿却像没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径直走到郑裕旁边，一屁股坐下，语气轻松地说道：“同学，麻烦让一让。”他说这话时，目光却一直盯着左棠，仿佛在试探什么。

郑裕哼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吃着。

周锦廿的目光落在左棠碗里的虾仁上，眉头一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左棠，你不是海鲜过敏么，怎么还吃这个？”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桌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左棠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对上周锦廿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害怕，害怕周锦廿说出自己的秘密。

他是同性恋。

害怕他知道自己当初拒绝他时说的一句——我有喜欢的人。

会让这个疯子说出来。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左棠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周锦廿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我知道。”说完，他将自己那份虾仁推到郑裕面前，动作干脆利落：“给你的。”

郑裕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接过虾仁，语气轻松：“谢谢。”

周锦廿见状，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好吧，看来这是交到新朋友了。”他说这话时，目光在左棠和郑裕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当然了。”

左棠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继续吃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郑裕则慢悠悠地夹起虾仁，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像是在享受某种胜利的滋味。

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三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左棠觉得这顿饭很美味。

郑裕觉得这顿饭吃着心里难受。

周锦廿觉得就是一坨。

“就是他们，看！”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过听语调说话者似乎很激动。

左棠朝声源处看去。

原来是今天的颁奖主持人。

“就他们两个，孤男寡男的躲在后台不知道干什么呢。”那主持人继续说道，虽然用手捂住了嘴，她是不是低估了自己，这声音确实挺大的。

郑裕听到了，周锦廿也听到了。

三个人看着那主持人。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好奇和疑惑。

“感觉像是谈了……”主持人也在此刻突然发觉左棠的旁边竟然是周锦廿，她闭上了嘴，耳朵也瞬间红了起来。

“我……说我网上看的。”主持人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对她身后的朋友说，还是和他们说。

“啊?”她朋友显然被这举动搞蒙了。

主持人尴尬的扭过头。

郑裕觉得无关痛痒，随便那些人说些什么，自己只是好奇罢了。

“下午有时间吗，一起打球啊。”郑裕邀请的说。

“那陈楚年他们也去吗？”左棠问。

“都去。”

“好。”

啪的一声。

周围的人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周锦廿将筷子拍在桌上：“看什么看！”

左棠皱眉看向周锦廿，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周锦廿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有左棠知道。

那是高一的时候的事了。

那个时候左棠还在五班。

本来很普通的一天，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那个男生高高瘦瘦的，穿着件黑色短袖站在讲台上。

“周锦廿，转校生。”他只说了六个字，语气里很是不屑，甚至有些不耐烦。

或许是因为刻板印象吧，染着一头黄毛的他，着实让人觉得不是好人。

左棠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结果，这个人不仅成了自己的同桌，还差点被学校开除。

周锦廿打老师。

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学校，被打的老师现在还住院。

那天左棠亲眼看见了。

周六，左棠来学校电脑室自习。

电脑室的网络很好，专门给学生提供学习的地方。

左棠很庆幸，自己进入了最好的学校，有了更好的学习资源。

七点半，左棠做完了习题，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租的房子离学校也就三公里，今天的夜色很美，左棠不准备扫小黄车。

出了校门左拐，最近会发现道路越来越窄，窄的只能通过一辆小客车，也就是这样的小巷子将城市分成了两段。

一边高楼挺立，灯火辉煌。

一边密密麻麻的低矮房屋，窗□□出的微薄的光。

“喵。”

正在仰望高楼的左棠被一声猫叫惊醒。

他低头看向路边的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旁。

一只狸花猫。

不好看。

这是左棠对它的第一印象。

“喵，你好啊。”

“小可怜。”

左棠走过去蹲在小狸花猫前面。伸手摸着它的耳朵。

“喵喵。”

小狸花猫舔着自己的爪子。

“喂，你这个小朋友这么不爱干净么。”左棠心想，早知道就在路口买点吃的了。

左棠的手抚摸着小狸花的身体，虽然小小一只，但还是能摸出来肉感，应该是被路过的学生和街坊们养的很好。

“砰！”

一声玻璃的碎响，左棠被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朝声源处看去。

“谁他妈的?”

“我问你谁他妈的！”

地上躺着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眼镜男，仔细一看竟然是年级主任肖培。

而旁边那个穿着纯棉白色体恤的黄毛就是周锦廿，手里还拿着半个啤酒瓶。

“操！”肖培捂着头，挂在脸上的眼镜也歪了，指缝间流出些许红色液体。

很明显那是血。

“你踏马在操一个试试！”周锦廿弓着身子恶狠狠的一只脚踩在他头上。

肖培根本不敢动，就在里自己几厘米处的位置都是玻璃渣子。

被踩住的脸和地面已经挤压的变形了，肖培咬着牙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瞪着周锦廿。

“真行啊！”周锦廿像踩烟头一样撵在肖培脸上。

“肖培，怎么不装了啊！”周锦廿说。

“你……”肖培顿了几秒后说“你是哪个班的?”

周锦廿穿着校裤，被认出来了。

“五班。”

“周锦廿。”

“二十的廿。”

周锦廿漫不经心地说，他低头盯着肖培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反胃，恶心。

“希望你记住，毕竟我的名字这么好记。”

“肖主任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是吧！”周锦廿说。

自习眼睛转了一圈，发现自己那眼前这个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一点办法没有。

自己能走上这个职位当初也是给他们周家提鞋才当上的，不然自己年纪轻轻的普通老师怎么可能升的这么快。

周家可以在这里只手遮天。

想到这里肖培没在说话，只是咽下了这口气。

周锦廿对肖培的反应很不满意。他笑着问:“怎么，肖主任不说话了。”

“平时不是很喜欢说吗？要不要给你拿一个话筒啊？”周锦廿笑着说。

肖培愣了愣，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

话还没说两个字，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站在远处偷看的左棠也吓了一哆嗦。

只听周锦廿说:“你踏马的不是喜欢说嘛，整天人模狗样的。”

“你踏马怎么不站在太阳底下说啊，踏马的。”

“你踏马的怎么不边跑边说啊？”

“你踏马的下雨怎么不边跑边说！”

周锦廿说一句就给一巴掌。

打的肖培满嘴是血，要不是怕粘到自己手上，自己真想把他舌头头都给拔了。

“下个星期一天都不许跑操。”周锦廿用命令的语气说。

“……”肖培震惊的抬头看向周锦廿。

眼里全是无语。

听到这里的左棠也很疑惑，不过对他的要求到时觉得问有必要。

毕竟现在不用跑操也可以见到郑裕了。

“听到没有！”周锦廿问。

肖培只好点头答应着，一句话也没说。

“行了，滚吧。”

周锦廿抬起踩在照片脸上的脚，站直身体，嘴角上扬，朝着不远处的拐角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