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丝线交织着光与黄昏的影子。斑斓的色彩,依旧是和谐的。
顾秋雨睁开眼,立即摘下手链。
这是他先前跟太宰治打暗示,对方避开所有人,制作了貌似手链般的录音器。这几天一直开着。
察觉到现在在‘魂牵缘’的庇护中,顾秋雨并没有其余动作。将手链放进口袋里后。拉扯了下庇护他的丝线。
“好了,假死的把戏玩的开心吗?”
男子有着黑色短发,刘海前左边有一缕细长的蓝色挑染。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英气却不阴柔。一身黑白中山装被他穿的笔挺。
那人赫然便是元归恒。
元归恒解开了庇护顾秋雨的丝线。
在这一瞬间,顾秋雨毫不犹豫一个俯冲,给元归恒来了一拳,直接打在脸上。将元归恒干倒在地,压在身下。
“好啊,您可真能耐,成超越者了就以为自己是上帝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便送您去见上帝好了!!!”
元归恒却还不知悔改,继续刺激顾秋雨:“你知道吗,你生气时爱用敬语这点,与阿澈很像。”
顾秋雨最终一拳打在了元归恒右脸旁边的雪地上。
“你何必呢?”顾秋雨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费佳他想要除掉你。”
“呵。”元归恒收敛了玩笑似的笑容,转而严肃道:“我知道你将这一切录了下来,你的手链还是太宰找我要的。到时候录音记得给我一份。”
“……周先生那边你打算怎么应对?”
元归恒突然笑了起来:“看来老周他演戏演上头了哈哈哈。”
“你故意引顾澈裕出来的?”
“是的。毕竟我总觉得他还有隐瞒我的事情。”元归恒道:“现在我知道了。我也要开始着手我的布局了。”
他将手放在了顾秋雨的脑袋上,还揉了两把。
“你干什么?”顾秋雨起身后撤两步躲开,脸有些红。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聪明,又有时候傻的可爱罢了。”元归恒的眼神多出了几分怜悯和仁爱。
“你的眼神让我感到恶心。”顾秋雨脸上的红色瞬间退却。
“是吗?那就恶心着吧。”元归恒却是摆摆手,一脸自己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躺在雪地里,一只手撑着头。拽的跟叛逆的中二少年一样。
“……”良好的教养终究让顾秋雨没有骂出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便去找不知道在哪块雪地里埋着的江眠了。
对方的‘梦境锚点’让三个精神系异能力暂时融在了一起,这三个异能力偏偏还互相排斥。所以才造成了如此结果。估计江眠不会多好受。
*
找到在雪地里昏过去的江眠,顾秋雨背着江眠同元归恒一起回了别墅。
令他没想到的是,费奥多尔依旧在别墅里,和布莱斯夜塔似乎在聊什么。
见顾秋雨回来,费奥多尔似乎并不意外。就好像料到对方不会死一样。
布莱斯夜塔神情自然,似乎并没有在意费奥多尔当年开枪的事。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要走跟我说一声,你现在身份不方便。我可以为你打掩护。”
“嗯。”费奥多尔并没有拒绝布莱斯夜塔的好意,哪怕他有更好的方法。他甚至没有像对顾澈裕那样用敬语,连道谢也没有,就像是对普通家人一般。
元归恒见状却是眯起了那双金色的丹凤眸。
费奥多尔想干什么?
费奥多尔见顾秋雨和元归恒还站在门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扬起笑容,就好像见到了亲爱的家人一样。
“叔叔,怎么能让哥哥和客人站门口这么久呢?”费奥多尔道:“哥哥好久没有回来了,我这次回来带了哥哥最喜欢吃的焦糖蛋糕。”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真甜。
元归恒脸上笑嘻嘻心里直接用国粹亲切的问候费奥多尔。
也不知道是谁在特异点里开枪击中了顾澈裕的心脏,要不是有‘魂牵缘’在,顾澈裕早就死翘翘了。
一边的顾秋雨与元归恒心声的话风截然相反。
费佳明明知道顾澈裕最讨厌吃甜到发腻的东西,为什么会买焦糖蛋糕?
顾秋雨无奈笑道:“其实喜欢吃焦糖蛋糕的人不是我哦。”
“可是我每次带回来,哥哥都会吃完的……”
顾秋雨转头看向布莱斯夜塔:“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吃甜食还放不下面子去买。这下好了,费佳带的好吃的全算你的了。”
布莱斯夜塔眉头轻蹙,随后很快调整好表情,也笑了起来,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真是的阿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告诉费佳吗?”
“好啦好啦,多说无益。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去做饭。”
听到顾秋雨这句话的布莱斯夜塔像是彻底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看不清神情。
“知可……布维亚……哥哥……玛利亚……”
他不禁喃喃道。
元归恒察觉到布莱斯夜塔的异样,本想说些什么。但布莱斯夜塔却硬生生的勾起嘴角,那毫无光的眸子将这抹微笑衬得诡异。
“我先上楼躺一会,饭做好了叫我。”
元归恒毕竟是客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晕倒的江眠放到了客房。
*
将房间反锁的布莱斯夜塔终于崩溃了。
“知可……”他捂着眼睛,浑身上下无不在颤抖。
“我真的好没有用……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哥哥、费佳……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好……”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当甩手掌柜将公司丢给顾澈裕,在顾澈裕出问题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这都太晚了。
他浑身抖的厉害,明明四十多岁的人了,却像是个孩子一样。
靠在门上,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当年人人称呼天才,自负傲慢到可以不在乎任何外人的布莱斯夜塔。比任何普通人更加狼狈不堪。
当他以为所有苦难已经降临到他的身上时;当他以为这个世界绝对不能再烂一点时。掌控命运的神明会狠狠的将心脏再次揉碎,告诉他——
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假如命运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因为命运还会继续欺骗你的。悲伤心急没有用。
噔噔——
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布莱斯夜塔狼狈不断深呼吸,试图以最快速的方法缓解自己的情绪。
敲门的人就像是早有预料,没有继续敲,而是静静的等着。
过了两分钟,布莱斯夜塔开门。看清来人,错愕道:“费佳?”
费奥多尔将布莱斯夜塔推进去,随后反锁上门。
“您可真是,可恨。”费奥多尔截然没了方才在客厅时的亲昵与和睦。
“当年,您若是承担起这一切责任,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吗?”
死的人是费奥多尔的父亲,疯的人是费奥多尔的母亲。费奥多尔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是布莱斯夜塔那副逃避现实的嘴脸令人作呕。
“您可真是幸运,打中心脏,依旧能存活至今。”
若是以前,布莱斯夜塔可能只是认为费奥多尔在讽刺他,但现在,他听出了费奥多尔的言外之意:“当初是什么救了我?”
“那是第二次。”
前言不搭后语,但布莱斯夜塔还是听懂了。
“我明白了,我该怎么做?”
*
元归恒叹气:“果然,这一家全是疯子。”
不过,既然知道他会偷听,却还是选择让他听吗?果然他也是合作的一方。
但这次,熊掌与鱼,他偏偏全要!
顾澈裕必须活着,顾秋雨也要活着!
否则,自己这么多年不就是白忙活了吗?救了这么多人,连身边的人都救不了那就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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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布莱斯夜塔是那种脆弱天才型,写到他时我想起了‘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人性是有弱点的,人在面对自己不能承受的苦难时,第一反应都是逃避。
也就是说,布莱斯夜塔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尤其他还是个玻璃心天才。
只有少数人能超脱‘逃避’的怪圈中担起自己发责任。顾澈裕便是如此。
家中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他还是选择了承担,哪怕他当时十八岁,刚跟着父亲和米哈伊尔学习经营公司不到两年。
而费奥多尔当初在宴会上选择开枪有很多层原因。
替父亲和顾澈裕只是其中最少数因素。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和他的从前划清界限,抛弃他所有的弱点。和隔壁‘咒回’杰杀死自己父母有点像。
斩断一切从前的软弱才能心无旁骛的奔赴理想。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对顾澈裕下手。
他还是犹豫了。
这使得说好的划清界限,到最后反倒像是自己要去搞事,跟家里人划清界限告诉所有人家人没有承担自己错误的义务,成为了一种保护。
啊,终于又填上一个坑。开心。
小剧场:(严重ooc)
顾澈裕:“费佳犹豫了,费佳心里有我!”
费佳(无奈翻白眼):“啊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