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脸色不善地打开房门,看到春煦坐在床上看书,见他回来了,还露出一个笑。
春宴顿时心情复杂。
这小崽子在关键的节骨眼儿被替换,心里肯定比他还难过。这个时候自己再对他生气,岂不是让他更难受?
于是春宴笑了笑:“怎么还不睡?”
“想等哥哥回来吃蛋糕。”
“蛋糕?你生日不是前段时间过完了吗?”春宴进来后往书桌瞟了一眼,“好大的蛋糕!哪来的?”
“粉丝送的。”
粉丝知道春煦打小喜欢吃巧克力,就送了一个巧克力做成的三层大蛋糕,被春煦拿回来摆在书桌上。
“这么大的蛋糕怎么不分给其他人吃呢?就你我两个肯定吃不完。”
“就想和哥哥一起吃。”
他说得坦坦荡荡。
春宴:“……行吧。”
见他安安静静地吃起了蛋糕,春宴被他气笑了,这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春宴装作不经意提起似的问道:“明天就要出道了,紧张吗?”
“不紧张,哥哥呢?”
春宴闻言看他一眼,他神色平静,说这话的时候还咬着勺子笑。
小崽子演技不错啊。
以为他深夜回来啥也不知道是吧?
一直到睡觉前,春煦都不曾跟他提起自己被替换的事,跟个没事人似的,平静地躺在被窝里,双手交叠放置于胸前,准备就这么安详地睡了。
春宴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一幕,伸脚踹了他一下。
他整个身体连带着被子摇摇晃晃了一下,转头看着春宴,眼神无辜:
“哥哥干嘛踹我?”
装!给我继续装!
春宴气极反笑:“明天就要出道了,你还睡得着啊?”
春煦笑着拍了拍空着的另一侧:“明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哥哥早点睡。”
春宴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微笑,知道这小崽子是打定主意不说了。
夜阑人静,春宴睡不着,又怕吵醒旁边的春煦,只能闭眼假寐。
过了很久,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哥哥?”
好似生怕惊扰到他,声音小得近乎呢喃,如薄雾一般,飘进春宴的耳朵:
“哥哥,对不起。”
正式出道这一天,所有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都在为下午的出道发布会做最后的准备。
春宴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见春宴进来了,徐北扔给他一份文件:“你们新成员的资料,你是队长,先提前熟悉下。”
春宴看也没看,把文件扔进了垃圾桶,又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徐北对面:“徐总,春煦的训练是我负责监督的,他不合格我也有连带责任。你顺便把我也换掉吧。”
徐北一愣,接着笑了,双手交叠支在下巴上:“我提醒你,娱乐圈与公司作对的艺人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背景、还没出道、跟公司签了十年经济全约的练习生。”
春宴知道。
他最擅长权衡利弊。
可他现在还没有任何能与徐北交换的条件,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
徐北对他寄予厚望,在他身上耗费了五年的时间、精力和心血,最关键的是这五年来他的吸粉能力好得超乎预期。
这是一场冒险的赌注。
如果输了,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雪藏?在娱乐圈混不下去?还是再也赚不了一分钱?
在来这里之前,春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徐北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他讨厌被威胁,也讨厌不听话的艺人。
春宴完完全全地踩到了他的雷区。
两人沉默对峙。
最后在春宴转身拉开门的瞬间,徐北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春煦的出道名额,就用条件来换。”
听宣传总监八卦说春宴在徐北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徐南有种不妙的预感,火速赶去。刚到门口,就看到春宴从办公室里出来。
徐南下意识扭头就想溜,被春宴扯住了后衣领。
“徐南经纪人别走啊,来和我聊聊人生呀。”
春宴提溜着他到了走廊的拐角,徐南知道春宴想聊什么,连忙双手合十地求饶:
“不是我要瞒着你,是你的好弟弟不让我告诉你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建议你省掉我这个中间环节,直接去找春煦吧。”
“好建议,”春宴笑着对徐南说,“虽然但是,我相信聪明的徐南经纪人以后肯定不会再帮他瞒着我对吧?”
徐南指天发誓:“我办事你放心。”
见春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徐南心里打鼓:传说他在总裁办公室待了一小时,应该……没出啥事吧?
春宴走后,徐南溜进总裁办公室,迎面就飞来一叠文件。
徐南连忙接住抱在怀里。
“徐南经纪人,麻烦你以后多教教手底下的艺人如何尊重公司的领导,行吗?”
徐南再次指天发誓:“好的领导。我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教育他!”
徐北余光瞟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徐南:“领导您看我这种态度好吧?!”
中午时分,离正式出道发布会仅剩两个小时。
两个小跟班簇拥着白路进了化妆间:
“路哥出道以后可以在节目里提提我吗?”
“对啊,就算红了也不要忘了兄弟们。”
白路坐在了化妆椅子上,对两个小跟班说:“放心吧,等我出道了也让你们露露脸。”
两个小跟班感恩戴德。
春城有点不可置信,问春宴说:“你真让他当我们的猪队友啊?”
白路听到了,语气不善地警告春城:“以后都是队友了,这么称呼我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春城火起,正要过去被春宴拦住。
春宴斜瞥了白路一眼:“你有这个嘴炮的闲工夫还不如快点化妆,不要误了我正事。”
春城听到春宴这么一说,倒吸一口寒气,完了完了。
以后他真要跟这人做队友了么?
春宴又打电话叫春煦过来。
春煦原本在天台上吹风,接到春宴的电话,去化妆间的路上,收获了诸多练习生同情的目光。
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替换了,春宴现在肯定也知道了,说不定会很生气,怪他瞒着,所以把他叫过去大骂一顿。
春煦一路想着,走到化妆间门口,定了定神,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白路坐在椅子上化妆。
那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春煦眼睛被刺痛了一下,抿了抿嘴,又想起今天是春宴的出道日,不能影响哥哥的情绪。
于是在目光转向春宴的时候,神色平静,甚至还扬起一丝笑:
“哥哥。”
白路得意地看了一眼春煦:“都出不了道的人,化妆间也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春深接话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之前跟徐总打赌了,五年时间出不了道,他肯定要走的,春宴哥哥肯定是叫他来见最后一面的。”
经春深这么一提醒,春城也记起来了,他看了看春宴,又看了看春煦:“那阿煦弟弟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孤儿院啊,难不成还有脸继续留在梅伦公司吗?”春深说完,又想了想,“不对,小疯子都满十八岁了,孤儿院也不会要他了,估计得一个人出去讨生活了吧?”
春宴横了春深一眼,春深嘟了嘟嘴巴,不服气地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春煦神色竟然出其地冷静:“哥哥,他没有说错,我是打算明天离开。”
春宴笑问:“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出道吗?”
他想,只是他做不到。
他是个废物。
他对不起哥哥。
春煦垂下头,生怕再晚一秒就会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这时,梅伦官博正式公布了一支出道预告视频,出道名单也随之尘埃落定。
化妆间的电子屏幕正在对出道成员一一做介绍。
两个小跟班看完那支预告惊了:
“什么情况?没有路哥啊?”
“是不是播错了?”
春宴瞥了那两个小跟班一眼,好笑地说道:“谁说白路会出道?徐总亲口对你们说的吗?”
那两个小跟班对视一眼,不服道:“那你刚才还叫路哥快点化妆别耽误你正事呢。”
春宴微笑道:“是啊,南哥说白路跳舞不错,待会儿让他当我们的伴舞。”
什么?
两个小跟班大吃一惊。
春宴没有搭理他们,转头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春煦,抓了抓他的小啾啾:“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化妆就来不及了。”
春煦抬头,怔怔看着春宴。
春宴又转头对白路说:“既然化完妆了,那就出去吧,别耽误阿煦弟弟化妆,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正事。”
白路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气急败坏地冲出了化妆室,两个小跟班也急忙跟了出去。
春宴按着春煦的肩膀,让他坐在那个椅子上,叫化妆师开始给春煦化妆。
春煦抿了抿嘴角,抬头看了春宴一眼:“我真的能和哥哥一起出道吗?”
春宴抱臂靠在化妆台前,弯腰掐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不能?阿煦弟弟这张脸可是被百万粉丝认证过的没有死亡角度,这么一张伟大的脸,不出道岂不是太可惜了?”
春城听了顿时长松一口气,高兴地过来拍了拍春煦的肩膀:“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要真是那个白路当我队友,那我真要气吐血了。”
只有春深嘟了嘟嘴巴:“怎么变来变去的呀?”
春宴收敛笑意,抬头瞥了他一眼:“没点脑子吗?这种风言风语你也信?”
春深不敢吱声了。
离出道只剩半小时,四人在后台等着。
春煦说要去上洗手间,春城笑他太紧张。
春煦离开了,但不是去洗手间,而且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