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浮生如海 第24章 勇闯花月结界

我一路踏浪前行，纵了马儿在海边奔跑，在林中驰骋。两侧的枝杈勾住我的手臂，缠绕成死结，我去解，枝杈上的细小勾刺勾破了我的手掌。手臂缠绕在乱荆堆里，就如我这混乱不堪的人生。

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疼痛。

我似乎跑进了另一片光亮中，繁华的光景让我想起了在人间的日子。于是我干脆在人间游荡，没有回登塘，也没有回仙界。

在林深处，劈了一座小院。我忽然想到在无秘城见过的红衣姑娘唐七菱，她离开溪染时又是何等绝望。可我又不同，至少，她确认溪染是爱她的。而我终其一生，也从未得到过，又何谈因失去而痛苦呢。

在人间游历多年，江湖上皆传言有一位神秘独臂女侠，武功盖世，出神入化。我觉着有些好笑，干脆参加了许多大小武林大会。武道场上，我人刀合一，赢遍天下武林。

我夺了武林盟主的称谓。

偶然间建立门派，光耀门楣，一生未嫁，却也活的充实，短短数十载如白驹过隙。太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和白苏在一起的时光。

常在午夜梦醒时分，怀疑我自己这一生，就像是一场梦。

及我垂暮老已，我的门徒已经遍布江湖。日日来探望我，倒让我觉着有些聒噪。而仙界也再没有人来寻我，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有人推门走入，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我吃力的睁开眼睛，也看不清楚，

“一把老骨头啦，手脚都动不得了，浑身剧痛，我该走了。”我小声说道。

来人忽然掀开我的被子，扯我起来，我周身的骨头脆弱，被她这么一折腾，几乎散架。她扭我的头，摇我的身子。

“阿柯快起来！”

我气急，怎么可以这么折磨一个将死之人，正想起来和她理论一番，只觉得气血渐足，呼吸渐强。从床榻爬起，蹒跚着追了出去，从门口穿过，我又变回了年少的模样。

还是花月结界中，还是镜渊中，还是面前那不知面貌的少年郎。只是我的心头点点阵痛，血腥从胸腔涌起。我转过身去，看着镜。

“这一切不过是你造的梦境，对吗？”影又一次破壳而出。

“花月结界中，没有梦。你过了你的一生。”我有些错愕，原来我真的在这里过了一生。影叹息了一下，“虽是一生，也不过是根据你的心境造出的事实，这里也是你的内心的反射。”

我后退一步，“原是如此。”

在与否，行与否，成与否。都要看我自己的决定。

没有白苏的日子，也不是十分难熬嘛。

影被撕扯碎掉，我看着镜的头颅，复又转身回去。

“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声音、你的梦、你的身体、你的全部。”镜十分开心，在我周围飞速游动。

“你先告诉我，这镜渊幽影中，谁是镜谁是影。”

镜有些恼怒，“自然我是镜她是影。”

我哈哈大笑，一脸不屑，“你再看，这是谁？”

我从衣襟当中抽出一面镜子，摆在镜的面前，镜十分好奇，在镜前搔首弄姿，十分快活。我趁其不备，又拿出一面镜子，摆在他身后，双镜反射，出现了无数个镜。

影从发丝中爬出，于是这铜镜中，又增添了数倍的镜和影。

镜中影，影中镜。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好梦。

我又添上了一枚铜镜，这次，镜中出现了成千上万的镜和影。

影捧着镜，“兄长兄长，收手吧。”

镜愣愣的看着影，忽而暴怒起来，拼命撞击铜镜。直撞的鲜血横流，冲我怒吼，“花月结界骗不了你，那我就亲自来！”

我赶忙向一边闪去。镜渊幽影，花月结界，都不过只是一场骗局，引君入瓮，待其万念俱灰，甘愿成为你镜渊幽影的孤魂野鬼。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我手中红光挥动，扛起凤鸣刀。

“今儿我就来会会你。”

镜怒发冲冠，森骨立现，脸上的肉疯狂掉落，不多时，只剩下一个白色骷髅。随着镜的变化，影也变成了一个骷髅。骷髅骨上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在水中，格外的荡漾。但骷髅骨的主人却不是很友好，随着骨肉褪去，花月结界开始剧烈震动，光影闪燃，水滚了起来，整片水域变热发烫。

镜暴怒，水下如火山喷发，一道炽热水柱以雷霆之势抽了过来，到我面前，已经壮大如山，“娘呀！”速度太快了，我根本躲不开，用凤鸣刀挡了一下，却连人带刀一起被击飞。

水柱太热了，烫的我皮肤上起了无数水泡。还没等我喘息，这一次，三道水柱砸了过来，分别击中了我的脚腕、我的手腕和胸口。

太热了，烫的我龇牙咧嘴，疼痛难忍。而周围的水温也在不停上升，不仅如此，原本我虽然在水下，却呼吸自如，而此时海水倒灌，我渐渐窒息，在水下吐出的气泡连成一串。我屏住呼吸，大脑缺氧，像被水煮一样。

由不得我思考，水下的温度已经接近滚烫，镜暴怒着扇起水浪，这次不是水柱，而是无数波浪，以飓风般涌来。要是撞上，我大约会被割成万片血花。

危机之时，影撞了过去，在水浪还没有翻滚起前，镜被撞开了，他们两个的骨头勾在一起，骨角勾连。影和镜原为一体，有镜才有影，但是没有影的镜，也失去了灵魂。

我得以喘息片刻，平复呼吸后，我拄着凤鸣刀，思考对策。影和镜依旧纠缠在一起，掀起的水浪也更加汹涌。

“你真要连我都杀掉吗？兄长。”

“你我相依为命多年，你恨我们被困在镜渊幽影里，就连这名字，也是困住我们的魔咒。”

影很痛苦，柔弱无骨的的声音颤抖不已，“你已经疯了，兄长，困在这里我们都很痛苦，但你不能再继续残害无辜的人了。”

镜很疯魔，随着痛苦的喊叫，头骨透出黑红色彩，更显阴森。他嘶吼着、痛苦着、张狂叫嚣着，整片镜渊幽影水域开始晃动。

我有些站不稳，用力将凤鸣刀嵌入地下，扶着稳住身形。

头顶开始塌落，乱石砸进地面，我侧身翻滚躲过暗道不好，先是花月结界，接着是镜渊幽影，都开始瓦解了。光靠影的力量对付不了镜，硬刚不过，只能巧取。

趁着镜因为影的话有些迟疑，我脚底抹油，开始往外挪。一步、两步、三步......祈祷着镜不要注意到我。

刚挪出去五步有余，愿望就破灭了，显然，镜大甩长发，黑森的眼眶锁住了我。

“娘的。”

干吧。

他飞速游动，速度之快到我几乎看不清楚，同时万波水柱呼啸而来。凤鸣刀嗡鸣异常，我轻抚刀身，抬眼，眼里安定执着。

我用刀狠劈下去，在面前劈开一道水墙，刀痕深入地下，一下连着一下。我迅速的在地下挖出一方见洞，跳进去躲过水波。时间太紧，洞不深，水波从我头顶划过，划掉了我的头发，秃了一角。发髻松散，披落满肩。

头秃了，像极了登塘外的那株火云邪草，他总坐在登塘池水边的石上望月，几乎每夜都在情动时洒下几滴泪，絮絮叨叨的讲述他年少时的初恋，哭罢，会用叶子挖一挖沾满泥水的脚。

一旁的蛙叔总是一脸嫌弃的跟我和艾琦吐槽他。

“哪是他初恋啊，是他暗恋人家牡丹花，癞头秃草想闻牡丹绝色，臭不要脸。”

“怎么又秃。”我摸了摸光滑的头顶，有些恼怒。

我为什么会说又？

水波冲击而过，在前方近几里戛然而止，细看过去，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前方。刚刚听及影说起，这花月结界乃是在镜渊幽影之中，似乎他二人是没有办法从结界出去的，既是结界就一定会有边界，只要能从边界逃出去，就能逃离镜的掌控。

打定主意后我从坑中跳了出去，叉着腰冲镜大喊。

“哈哈哈哈哈小骷髅头，没办法了吧，你看我。”我扭过头去，冲他拍拍屁股。

镜飘在原地，两片眉骨皱起。好像并不知晓我是何意。

我咬咬牙，干脆利落的脱掉外衣，用尖细的嗓音柔柔的喊着，“你不是想要我吗，来呀！”

失去理智的镜果然上当，速度之快我始料未及，他游动的力量带起了大片水浪，我屏住呼吸，将凤鸣刀架起，等水浪的靠近。

成败在此一举。

我看准时机，高举凤鸣刀，借着水浪的力量，开始向前滑动，头一遭骑上凤鸣刀，刀身宽阔，在轻微不稳后，我倒是掌控了滑水的方法。

镜在后面追赶着我，而我在稳住滑行的同时还要注意情况，慢慢头顶渗出汗珠。镜追赶的速度越快，水浪也越快，同时我飘行的速度越快，但两者相较，水浪始终不敌疯子在水中穿行的速度。身后的镜，越来越近。

同时在我身边，如利刃的水柱一个接着一个砸下来，我只能不停的闪躲。同时我的眼前开始模糊，从岸上掉进镜渊幽影时的感觉又回来了。看来镜渊幽影可以迷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