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第2章 第 2 章

我在一条黑漆漆的小路上跑着，后面有恐怖的东西一直追着我，心焦的我因为恐惧，拼了命的拖动着灌了铅是的腿往前奔跑逃命，我急的满头大汗。好像那东西就跟在我的身后，呼吸都吹到了耳边。

漆黑的两侧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没有尽头不知通向何处的路，也不能拐弯，只能一直跑，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感觉后面的怪物张开身体忽的一下笼罩住了我，黑暗袭来我瞬间失去了知觉。

昏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后发现是在一条小溪边，风温柔的吹拂着脸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在身上，有种令人晕眩的温暖。我身边的草丛上坐着一个人，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看不清他的脸，他侧过模糊的脸对我温柔的笑了笑，原来追逐我的不是怪物啊，是爱我的人在和我开玩笑，扮作怪物吓唬我逗我开心，没想到把我吓晕了。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我是这样的富有，繁复的华丽服装穿在身上，芊芊细指是那么的白皙，我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女。服侍我们的人都被他远远的支开，只留我们两个在小溪边独处，我开心的睡着了，醒来后感觉是这样的幸福。想抓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是一个小山村里不被喜爱的小女孩，过得好辛苦，可是瞬间又有些疑惑，我到底是现在的贵女，还是那个不被喜爱的小女孩，好像那不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我有点分辩不清到底哪个身份是真的，就痴痴的看着他没有开口，而他也不催促，能感觉到他的双眼在温柔的注视着我。让我觉得原来受过的苦真的是梦，现实的我好幸福啊。

醒来后我还是笑着的，即使睁开了眼睛还继续感受到了那种温暖包围着我。慢慢的院子里的声音响起，咕咕的鸡叫声和院外面的狗吠声，唤醒了我的记忆和视觉，看着灰突突的房顶，我发现我还是那个小土妞，不由得诧异怎么会做那样的美梦。

“孟丫头，快出来。”正在回味，忽然听见大妞喊我的声音。“快走，”我还没来得及下地，大妞就跑进屋来拉我，“快点，村西头周忠家的被鬼上身啦，听说去请神婆子了，好多人都去凑热闹了，咱们快去看看。”

我被大妞拽着一气跑到周忠家门口，发现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大妞和我仗着身量小，使劲的往里钻。挤了一个位置趴在了窗子上往屋里看。

正见神婆子让人找了双长长的筷子，用红绳把筷子头栓在一起，把筷子放火上烤了烤，然后眼睛紧闭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一激灵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被下垂的眼皮半遮的双眼精光一闪，手里的筷子直奔周忠媳妇的肚子而去，只听吱哇一声，有个拳头大的包凸出来，神婆子对准了又一下，那鼓包就好像要从肚子钻出来是的使劲往上窜，卡在了脖子那就是不肯出来，神婆子说还不出来，让你害人，就使劲夹她的脖子，较量了两三分钟只见一股黑烟从二狗子媳妇鼻孔唰的一下冒出来飞走了，再听得哇一声媳妇子吐出了好大一口黑水后睡下了，一家人和看热闹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神婆子轻蔑的哼了一声，还以为是多厉害的精怪呢。

我和大妞跟身边的人打听是咋回事，原来是周忠两口子上隔壁镇回娘家。去的时候因为拿了好些东西，就从大路搭马车花钱坐车走，回来的时候为了省钱，就从龙王庙山东边那条河趟过去走着回，其实这样的人多了，都是为了能省点路费，省一点是一点，村里的人都这样。

可能回来的时候因为路太远，周忠媳妇有尿要憋不住了要尿裤子了，看看四周也没人，就脱了裤子蹲草丛里解决，其实这都是常有的事，村里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平时要是跑大荒地或者上河边指不定哪就踩着一泡谁拉的屎或尿，不过那个媳妇也是倒霉，不知道是蹲的地方不对还是时辰不对冲撞了哪个精怪，回来后就开始说胡话。

三天三夜嘴里吱吱吱的说个不停，谁也拦不住，而且颠三倒四不知道絮叨的个是的啥，到后来都口吐白沫了也不住嘴，还要吃要喝，油渣面、炖鸡蛋，啥好要啥，不给就闹腾打人砸东西，俩男人也按不住，本来想闹个两天没准自己就好了，没想越来越厉害，没辙了才花钱去请神婆子。

眼见神婆子治走了精怪，周忠家人千恩万谢，送神婆子出门。神婆子瞟了一眼满院子的人，忽然发现了人群中的我，她楞了一下，对我招了招手好像让我过去，我刚看完她做法有点害怕没敢过去，她就走了过来，干瘪的脸颊停在了我面前仔细端详。

“你要是遇见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去找我。”

被村民围观的感觉很难受，众目睽睽之下我连头都不敢点，呆呆的看着她，一时想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神婆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等我有所表示就走了。

可能是受白天的刺激，晚上我居然梦见了神婆子。

在一片茫茫大海上，日头很高，两艘巨大的船漂泊在海面上。我站在二层甲板上，回头看着越追越近的敌船，焦急的不行。我们整只船上还剩下不到五十人了，除了舵手都疲惫的聚集在一层的甲板上，他们仰望着二层的我，似乎在期盼着我做什么决定。我有种深深的绝望，为什么要牺牲我一个人呢？后面敌船上的是杀害我家族的凶手，他的儿子在一次远远的对视中对我一见钟情，发誓要得到我，我似乎也不讨厌他，但是国仇家恨让我不可能接受他。

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船上的人都想活命，有曾经亲近的女仆劝我，现在我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如果顺从了他，就可以继续过我奢华的生活，我呵退了她，知道她们包藏的私心，无非是怕随着我一起死罢了。

他们已经在偷偷密谋要把我交出去，但毕竟我的威严还在，他们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行动。我知道这一时刻已经不远了。更是焦急起来，希望在他们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之前能有奇迹出现。

可是天不遂人愿，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搭上跳板了，而一层甲板上的仆人也马上要涌上来要把我献出去换取生命，绝望涌来，我决定跳进大海保住清白。

深深的海水瞬间包裹住了我，我没有挣扎，放弃了对生的希望往海底深处沉去。越来越暗的海水里，一个身影从上方向我游来。我的意识陷入了黑暗里。

醒来后，那个对我一见钟情的男人坐在床边轻揽着我。是他救了我。

“你不认识我了吗？”他叹息着。

瞬间我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认识他、熟悉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我们就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忘记他的存在，而且现在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叹息着，让一个老妪来给我送饭，那个老妪端着托盘进来把饭食放在了桌子上，一抬脸迎面看向我，我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是神婆子。在我们对视的时候所有的人和物都消失了，一片混沌间就剩下了我和神婆子。

“果然，真的就是你啊。”神婆子开口。

我从梦中惊醒，心跳的厉害。

这时娘推门走了进来：“都这么晚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院子里的活都等着谁呢。”

出生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的我，从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从会走路开始就帮娘着分担家务，不会说话先会拾柴挖野菜，再后来四岁那年有了弟弟还要哄弟弟，小小的身子根本抱不动弟弟，也管不住弟弟乱爬挨磕。经常娘从地里干活回来弟弟在嗷嗷大哭，也不管是饿的还是磕疼的，但凡弟弟哭得我就多挨几下揍。

娘经常骂我从小就是个赔钱货，因为从小就被娘骂，养成了我胆小畏缩的性格，从小就不爱说话嘴不甜，不招村里姑婆婶子的喜欢。娘有时候闲了也会在街上跟一群婆子聊天，见我从边上路过总也畏畏缩缩不敢抬头招呼，嫌我嘴笨丢脸，经常气的她当着众人的面杵我两拳，说我跟我那个死爹一样就会给人摆脸色，越是这样我越呐呐的沉默不言。有时要是遇见她为数不多的高兴时候，也能耐心的指着人告诉我：“以后见面了叫大娘，别跟不认识似的”。然后被我还不如蚊子哼哼高的声音和僵硬的笑脸败兴，一边沉着脸拽着我回家一边嘀咕“上不得高台的的玩意，就知道丢人现眼”。

今天因为梦境太长我多睡了一会起晚了，又引来了娘的一阵不快，我没敢告诉娘我又做梦了，以前我尝试着问过娘，不光不能得到回答，还会照我屁股踢上两脚，骂着死丫头片子不知道喂猪做饭，多打点猪草捡点柴火，就知道听别人胡咧咧，从哪学的一天净瞎编胡话？不光懒还学会胡说八道编故事了，别以为装疯卖傻就不用干活了。挨了两次狠的之后我就再也没提过做梦的事情了。

顾不得这个奇怪的梦，我麻利的起来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