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到家,接到了李颖的电话:“盼盼,你到家了没啊,我让屿洲那小子送你回家,他真是的。”
顾盼不觉得是大事,陈屿洲送她回家,帮她找戒指,她帮他,礼尚往来,更何况还有一层关系。
谁做的多,谁做得少,说得清吗。
她说:“我到家了,没事的,他前几天还送我回家呢,别担心。”
聊完,她就挂了电话,进了浴室。
第二日,顾盼进行现场采访。
本届游泳世界锦标赛在欧洲拉开帷幕,中国队、美国队、澳大利亚队等游泳强队势如破竹,包揽大量奖牌。
本次100米女子自由泳决赛在下午一点正式开始,中国队林鸽入围决赛,成为金牌强有力竞争者。
还没到赛后采访的时候,顾盼在后台等待,看着现场的转播。
她和林鸽有点交情,林鸽参加了许多次欧洲站的游泳相关赛事,她大多在现场采访。
比赛转瞬即逝,比赛结果爆冷,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碾压了一系列热门选手,中国选手林鸽错失奖牌,还有泳池里她失魂落魄的脸。
顾盼从后台进了现场,林鸽一下场,许多记者想采访她,她朝顾盼走来,应该是接受她的采访。
顾盼还来不及问,林鸽嘴唇嗫嚅,没忍住,在镜头前哭花了脸:“对不起。”
在这种时候,一枚奖牌轻如鸿毛,也重于泰山。
顾盼叹了一口气,给她纸巾:“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还这么年轻,振作一点,还要准备明天的200米自由泳决赛呢,期待你明天的精彩表现。”
乔治·史密斯问她为什么选择常跑体育相关的新闻。
一方面是,在某种意义上,至少在赛场上,虽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丑闻,但这一片世界相对而言,是比较纯粹的土地。
另一方面,当初陈屿洲想当赛车手,她有了解过相关的赛制和内容。
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久了,有时在F1大奖赛欧洲站进行赛前采访,竟然会让她有一种归属感。
明珠社派出的采访记者不止她一个,她从来没有采访到陈屿洲。
林鸽稳定了情绪,接受了她简短的采访。
顾盼没戳她心窝子:“我看了今日的比赛,你的起跳速度有所进步,算是一个不错的突破,你自己觉得呢?”
“对,我以前的起跳是弱项,今天起跳速度提升了0.03秒,但后期被隔壁的赛道带乱了节奏,导致比赛节奏失衡,回去要对这个问题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采访进行了两分钟,到了尾声,顾盼收了最后一个问题。
林鸽走后,来自欧洲的黑马小将到来,许多话筒和摄像机围到她那边,她接受了几个采访,又应了顾盼的短暂采访。
顾盼:“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好哦,把世界纪录刷新到2分00秒07——”
顾盼还没说完,小将瞪大眼睛,尖叫了一会:“啊啊啊啊啊啊!这么快吗!!!”
顾盼觉着这小姑娘挺搞笑的:“你不知道自己的名次啊?”
“我没看啊,”小将说:“我就随便来游一下,拿了奖挺好,拿不了就算了,我和朋友约了SPA,我先走了,我的天呢,我待会是不是还要上领奖台,我能不能不拿奖啊,完了她要骂我迟到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告诉朋友推迟时间。”
下午的所有赛程结束,顾盼他们收了工回明珠社。
到了明珠社,顾盼把包放在座位上,把带出去的东西放置好。
下午适合忙里偷闲,三三俩俩悄悄聚在一起聊天。
“四点半点的时候来了一个大帅逼,东方人,他是来做什么的,入职吗,是不是同事啊?!!”
“做梦吧你,我看不像。”
李说:“我认识我认识,是那个赛车手陈屿洲,之前就约了他的专访啦。”
明珠社是国内顶级的官媒,欧洲总分社是重要的驻外机构,主管欧洲大陆的新闻,最近也有报道F1欧洲站,能约到本次欧洲站大奖赛季军的顶级赛车手陈屿洲的专访也不意外。
顾盼放纸巾的手几不可见停了一下,复又继续放置物品。
领导一经过,本来还在讨论陈屿洲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丝毫没有方才在摸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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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屿洲出了采访间,接到郁柏的电话:“屿哥,你弄完了吗,我可以进来不。”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陈屿洲:“找我有事?”
“有有有,”郁柏说:“我能进来吗?门卫为啥不让我进啊,我看起来像恐.怖分子吗?”
陈屿洲:“出去说。”
郁柏的脸上写满了“我等你等得花都谢了”,他说:“屿哥,你打声招呼让我进去嘛,就说我是来接你的。”
“说实话。”
“好吧,”郁柏实话实说:“我是来找顾盼的,听说她在这里上班,我想创造一下机会嘛,我很有诚意的,我今天只带了一束花来,是不是不太妥当啊,本来想送惊喜,但提前告诉她会不会好一点,我没有她电话啊,你有吗。”
巧了,自从顾盼来欧洲换了手机号码,陈屿洲并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陈屿洲“啧”了声:“向右转。”
“哦。”郁柏向右转。
“抬头。”
郁柏抬头。
陈屿洲问他:“看到什么。”
最右侧的墙壁上赫然贴着“staff only”。
同来接陈屿洲的堂弟陈乐大咧咧读出:“闲杂人员不能进入!”
郁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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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交接了素材,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提神醒脑的清咖,遇到同来接水的史密斯。
史密斯今日很忧愁:“顾,小史密斯去世了。”
顾盼有点惋惜,她还喂了两次这只小猫呢,她安慰了史密斯几句。
史密斯说:“还有一件事。”
“嗯哼。”
史密斯有点吃味:“今天那个赛车手陈屿洲来参加专访,我女神,我的心上人,夸他。”
顾盼说:“可能只是随便夸一下而已。”
“不是,我们本来好不容易成为友达以上的状态,再努力一下就能修成正果了,陈屿洲一来,她就和我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顾盼安慰他:“那确实不好接受,没事,等陈屿洲走了,你心上人就会忘记他。”
史密斯还是很伤心:“她夸陈屿洲比我帅。”
顾盼心想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说说,他比我帅吗?”
顾盼本来不想打击他,想说你比较帅。
她的五感敏锐,捕捉到有人经过茶水间,余光一看。
好巧不巧,这不是另一位当事人吗?
陈屿洲这辈子被当过无数正面例子,也担任过无数反面教材。
确实没人说他脸不行。
自己当时也蛮喜欢这张脸的。
诶。
顾盼没办法违心:“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审美。”
陈屿洲只淡淡扫了一眼,眼尾透着锋利桀骜,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史密斯一看就是很少说别人坏话的人,今日许是爱情让人冲动,被当事人抓到了,脸上闪过“他是什么意思啊”、“他会投诉我吗”、“我会被炒鱿鱼吗”、“我做错了”。
陈屿洲的桀骜神情让他忧心忡忡,最后还是问了顾盼一句:“他是要去投诉吗?”
顾盼安慰他:“可能他性格是这样。”
“什么意思?”
顾盼抿了一口清咖,苦的。
她说:“就是,不在意的意思。”
史密斯奇怪:“顾,你好像很了解他。”
顾盼笑:“有吗,是你做的功课少了吧,我还了解林鸽呢。”
史密斯的话不能说是对的,也不能说是错的,就是不适用于当下。
他们只是比陌生前任多了一层没有血缘的淡薄亲属关系。
史密斯:“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有交往的老友呢。”
史密斯这话让顾盼不免想起二人初遇,那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
高一的课业不算繁忙,顾盼不是寄宿生,完成课业后,周末做兼职。
她找过很多兼职,但人家以她工作时间少且不稳定,满16周岁但没满18周岁回绝了,终于以正式工七折的日薪工资找到一个老牌粤式糖水店铺的兼职。
这家店铺是小而美的经营模式,老板处事随性,口碑再好都不考虑扩张,也不上线外卖平台,老顾客都是通过手机或者微信点单。
某个周末,顾盼接到一个单子,来自一个高档小区——南园小区3栋。
桌子上放了密密麻麻的糖水,顾盼拿了南园小区的几个单,直接骑上自行车赶去。
顾盼进了南园,陆陆续续给几个顾客打电话通知他们取单,顾盼没有住户卡,没法乘坐电梯上下楼,把糖水放进每栋楼下的外卖柜里。
老板给她打电话,火冒三丈:“你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单子太多了忙不过来啊!”
她计算着时间,离开了十三分钟,来回二十五分钟足够了,这是正常速度。
“知道了,马上回来。”
老板催促她:“快点啊,不然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嗯。”顾盼挂了电话,也有点急,把糖水用力塞进外卖柜里。
但她没放稳,她一推,糖水侧翻,就从碗盖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顾盼赶紧拿下外卖检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单太多,打包有所疏漏,这一份没有得到很好的密封,一小半的糖水流出了碗。
正当顾盼在想如何补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影子遮住了她,声音带着胶片电影里的质感:“我的外卖?”
陈屿洲背着光,寸头,浓密的眉,锐利的眼,高耸的鼻,他穿了件短袖,面上还残留着被吵醒的细微不耐。
阳光下,顾盼的眼睛不自知瞪大了,动作一滞。
陈屿洲薄唇微勾,平添了几分浪荡:“你很怕我?”
是挺怕的,怕你投诉,顾盼想。
她不想丢工作,和陈屿洲商量:“抱歉,我可以赔你钱,或者给你重新取一份,我出钱,你可以不投诉我吗?”
“哦,那,”陈屿洲的话带着抚平人心的魔力,顾盼的手一空,外卖就被他抽走了:“你的外卖已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