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过了一大半,顾盼和陈屿洲停下休息。
万里高空笼罩在上方,群山环绕,郁郁葱葱的绿植栽于部分山坡上,几辆汽车行驶在山腰,如同蚂蚁大小。
顾盼手里端了个白色的拍立得,探出头:“谢谢你的礼物,这里的风景很好,我们要不要一起拍张照片?”
陈屿洲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慵懒地靠着车:“研究明白了?”
她昨天十二点就睡了,直到今天,还没时间研究拍立得怎么拍能呈现出好看的效果。
顾盼慢吞吞看向他。
“看我干吗,”陈屿洲好笑:“我不会用这玩意。”
于是两人只能研究了一会,如何拍得更好。
最后拍了好几张,品相都一般,两人都不是擅长且热爱自拍的,上限就在这了,但胜在自然,颜值足够随意造作。
最终,顾盼挑出了两张尚能入眼的。
顾盼赴往欧洲后,和陈屿洲断联了,才发现两人的合照相较于其他情侣,少得可怜。
在一起时投入得忘记拍照,分开后又遗憾,没有记录到很多美好的瞬间。
不多的个位数的照片,她翻来覆去看了数不清多少次。
手里逐渐成型的照片映出了二人的眉眼,记录了这次的瞬间。
等照片完全成型,陈屿洲点了点左边的照片:“这张归我。”
顾盼:……
她垂眸,这张照片里,她有点没调整好,带着点在状况外的呆萌,而陈屿洲的剑眉星目,五官优势很是明显。
另外一张显然更优越,她和陈屿洲都达到了不错的状态。
顾盼不怎么想让陈屿洲拿到这张比较呆的照片,举了举右手的照片:“这张你更帅。”
“行,”陈屿洲点了点头:“两张都归我。”
顾盼:?
你还能再霸道一点吗。
怎么不干脆说拍立得也归你呢。
顾盼有样学样,把右手的照片塞他手里:“这张给你,另外一张我要的。”
陈屿洲:“你还挺不谦让的。”
“我……”话说到一半,想到自己在追人,顾盼稍微收敛了点,硬生生转折:“——会改的。”
但她看着实在没有多大的诚心。
陈屿洲随手拆了一颗硬糖吃,给顾盼递了过去:“今天这么好说话?”
顾盼接过糖果,剥开含在嘴里,带着海盐的甜味:“我一直都很好说话吧。”
陈屿洲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也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后排摆放了一排矿泉水,陈屿洲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去后排拆了两瓶新的。
顾盼接过陈屿洲递来的水,用手指摩挲着拍立得光滑的表面,说:“你饿不饿,后备箱有吃的。”
陈屿洲提了一打矿泉水放在后座,顾盼把面包和食物都拎到后备箱了,说是避免急刹车把食物弄掉和弄撒。
顾盼用车钥匙按开了后备箱的锁,陈屿洲轻松掀开后备箱,随手捞到两盒自热火锅,手指刚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什,是个即将融化的冰袋。
顾盼走到他旁边,拆开袋子,一个4寸的水果蛋糕映入眼帘,蛋糕上方插着印刻了“happy birthday”的巧克力薄片:“祝你27岁生日快乐。”
虽然这个庆祝来得稍微迟了些。
陈屿洲安静了一瞬,旋即笑了:“不是送过了吗。”
顾盼想到之前自己有意准备的很大众的礼物,心里一虚,含糊地说:“想再送一次。”
说罢,也没看陈屿洲若有所思的神情,拆开蛋糕盒,问他:“插蜡烛吗?”
陈屿洲不太热衷于走形式:“不用。”
顾盼拆了蜡烛包装,把蜡烛插进蛋糕里:“什么?对了,你有打火机吧,点一下呗。”
“没有。”
顾盼忽而抬头:“嗯,你没带吗?”
陈屿洲似笑非笑:“这回怎么听清了。”
顾盼一愣。
大意了,陷入陈屿洲的套路里,被他亲自抓到。
她只能说:“还是走一下形式吧,寓意好。”
陈屿洲也没说什么,单手拿出打火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开关,问:“生日怎么过的?”
顾盼:“买了一个水果蛋糕吃。”
“点蜡烛了?”
顾盼默了几秒,回答:“没有。”
她的27岁生日,再普通不过,是在加班之余,草草过的一个生日。
火焰在陈屿洲手下燃亮,他说:“那一起过。”
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蜡烛上燃了一团小小的光芒,却很是耀眼。
闻言,顾盼笑了笑:“好。”
顾盼切了蛋糕,给陈屿洲切了四分之一的蛋糕,陈屿洲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偶尔,悠远的目光投向巍峨的山,侧脸的线条硬朗流畅
顾盼切了二分之一给自己,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念头,边吃边想,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她喝了口冰冷的矿泉水,用刀舀起剩余蛋糕上的一朵奶油的花放在手上。
余光里有东西靠近自己,陈屿洲的反应迅速地抓住,触感软绵,是女人的手。
“想做什么。”
顾盼睁着眼睛乱说,说了个没印证过的含义:“就,据说给寿星摸蛋糕有祝福的含义。”
不知陈屿洲是否相信,大手擦过顾盼的手心,奶油落在他的指尖。
她怀疑自己要搬起奶油砸了自己的脚。
陈屿洲不轻不重地一拉,距离蓦然接近,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过柔嫩的脸颊,留下一道痕迹。
气氛突然变了。
脸上传来让人发麻的温热触感,冰凉的奶油接触到脸颊,顶着陈屿洲微喑的眸光,顾盼故作镇定,圆上自己的胡扯:“好的,我收到了,谢谢你的祝福。”
手腕的力道加重了些,触感明烈,顾盼提醒他:“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能……”
陈屿洲玩味地挑了挑眉:“不能什么。”
顾盼老实回答:“不能勾引我。”
陈屿洲暧昧不明又肆意妄为:“勾引了又怎么样。”
顾盼无意识舔了舔嘴角:“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那又如何?”
顾盼再次提醒:“你明天会出现在各大头条。”
伴随着陈屿洲的低笑,顾盼不清楚自己胡乱说了些什么,陈屿洲松开她,她直接就钻进车里了,拿纸巾擦掉脸上的蛋糕印子。
陈屿洲也进了车。
空气里还浮动着可疑的暧昧因子,谁都没开口。
为了散掉刚才那股氛围,顾盼挑了个话题,问他:“你这几年还喜欢弹吉他吗?”
这几年,她没找到陈屿洲还在弹吉他的只言片语,不知是不乐意给公众展示,还是不喜欢了,毕竟分开许久,转变了爱好也未可知。
当然,更不可能有机会亲自看到陈屿洲私下的喜好。
当时是一上头就买了吉他,现下一想,人家未必喜欢。
不喜欢又何必送出去呢。
陈屿洲声线微扬:“怎么,要送我?”
“嗯,”顾盼没否认:“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嘛,如果现在不喜欢就算了。”
“我有说不喜欢?”陈屿洲看她,扬眉:“记得挺清楚。”
陈屿洲没否定吉他,顾盼估摸着他应该能接受,半开玩笑道:“还算清楚吧,一个被赛车事业耽误的音乐家和桌球职业选手。”
顾盼没有避开地回看他:“吉他我放在后备箱了。”
陈屿洲垂下眼睫,眼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在她的话语中忽而出声:“你打算追到什么时候。”
顾盼有点诧异,这话应该是她说才对吧,譬如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我的追求?
陈屿洲觉得好笑:“呆了?”
“没有,只是在想,这个答案不由我给出,就算要问,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时候同意我的追求吧,”顾盼补充:“当然,我只是阐述,不是催你。”
车内隔绝了外部的嘈杂,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陈屿洲的表现清晰地在她面前放映,话语落在她心上。
“我要是没默认,你还能这么,”陈屿洲停了一瞬,手指磨过她脸颊上还残留的一点蛋糕屑:“为所欲为吗。”
顾盼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这段时间,她能察觉到陈屿洲的意思,但亲耳听到,冲击力比她以为的要更大。
自从回国以来,她只是想着偶尔能见面就不错,经过后来的一系列,她发现自己也有深藏在心里的占有欲和希望。
想要和他重归于好。
此时此刻,突然完全确认陈屿洲的心意后,还是让她产生一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就像收到了他的礼物也要再三确认。
担心是海市蜃楼,黄粱一梦。
并不是想象中如愿以偿的极度喜悦,更像是长途跋涉后,终于找到一片绿洲,又酸又甜的五味杂陈。
陈屿洲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懂吗?”
不知多久,顾盼说:“有点懂,所以你现在是想从默认变成明示的同意了吧。”
她又向他确认:“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屿洲不常说这种情情爱爱的话,但觉得这姑娘有点没安全感,瞳仁里清晰倒影了顾盼的影子,一字一顿:“恋人关系。”
“哦,”顾盼换了个方式重复他的回答:“那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
陈屿洲忽地笑了,锋利的眉梢眼角变得柔和:“嗯,满意了没。”
五味杂陈的情绪褪去,顾盼弯了弯唇角:“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