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洲刚进“芙蓉厢”,郁柏声音洪亮“我还以为屿哥贵人多忘事,把咱们呢都忘了呢。”
厢内坐了几人,郁柏是在dragon车队结识的好友,也是一个出色的F1赛车手,也是他的迷弟,去年,由于受伤无法继续职业生涯,草草退役。冯屏是他大学的舍友。剩下几人,基本都是从国内赶来看他大赛的老友和亲人。
陈屿洲落座,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是差点忘了。”
冯屏:“靠,你怎么不忘了比赛呢。”
陈屿洲姿势闲散,看了他一眼。
冯屏读懂了他的意思,他的眼睛里横竖左右都写满了几个大字——哥们,不要自取其辱。
冯屏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服了你这男的,渣男!”
他刚怒完一下,陈屿洲朝他丢了个东西,稳当落入他手里,冯屏一看,是他女神波里的签名。
“波里”是一位女歌手,由于出生在波里,被中国粉丝称为“波里”、“波里女神”。
冯屏狂喜万分,大气不敢出,把波里的签名小心翼翼对折,放在内衬的衣袋里,让人怀疑他要把这玩意传给他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陈屿洲,不,屿哥,你是我!滴!神!”
而后又道:“哟,最近桃花运不错哦,都能拿到我女神的签名了。”
事实是波里找陈屿洲要签名,陈屿洲给她签了名,想到来看比赛的冯屏一天到晚念叨这个名字,就顺便要了一张。
郁柏塞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屿哥这么帅,不是最近,是桃花运一直都很不错吧。”
他和陈屿洲只做了一年队友,但知道向他表白的人不计其数。
冯屏闷完一瓶啤酒,接话:“那是,咱们大学的校草又不是盖的,当年追他的人可以从碧江市排到欧洲,不过当初……”
话语戛然而止。
郁柏催促冯屏:“不过当初什么?”
饶是冯屏即使截住了话头,以陈屿洲的智商,能猜测到他完整的表达。
冯屏看了陈屿洲一眼,对方连眼皮都不抬。
的确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陈屿洲长腿一伸,不甚在意地回答:“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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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知敏飞速扫完一叠清蒸鲈鱼,腮帮子鼓出一块,对陈屿洲的兴致没有降低,问顾盼:“亲爱的,你说陈屿洲有没有女朋友?”
顾盼想了想:“我不知道诶。”
吴知敏又问:“如果他没有女朋友,姐就去追他,怎么样。”
顾盼扯唇笑:“好,有志者事竟成。”
吴知敏换了话题:“你周末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玩不,我已经制定好了两日游的攻略,周一离开,一路北上,再去北欧旅游几天,就打道回府!”
顾盼答应她:“我周末没事,陪你一起玩。”
“我去年过年就放了三天假,好不容易把清明和去年的年假凑到一起请了一周假期,还不能尽兴,万恶的资本家!”
顾盼煞有其事道:“那你和我一起进娱乐圈演花瓶,躺平人生。”
吴知敏被她逗得咯咯笑。
一顿饭到了尾声,顾盼和吴知敏说去洗手间,路过前台顺道结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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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哗哗流淌,沿着白皙的指尖流入洗手池。
顾盼关了水龙头,抽出擦手纸,出了洗手间。
青苑以中式为基调,连走廊都修的古色古香。
顾盼沿着走廊往外走,余光扫到走廊尽头,陈屿洲斜靠墙,神色慵懒,眉宇有些不耐:“推了。”
说完这句话,没有重复第二次,就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吴知敏问她是不是已经结账了,现在还在洗手间吗。
顾盼回了她两句,继续朝厅堂走去。
时间不早了,吴知敏旅游了几天,约莫是疲惫困倦了,需要早点睡觉。
王菲的歌声风情动人,《流年》的歌词流淌在每一个角落。
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和陈屿洲打招呼。
“好久不见。”温柔坚定的音色响起,穿透一切,遮住了喧嚣。
陈屿洲这才分了她一个淡漠的眼神。
顾盼觉得陈屿洲不至于不认识她,接收到这个眼神后,她还真不确定他是不是贵人多忘事了。
说都说了,再补一句“我是顾盼”好了。
陈屿洲从喉咙里滚出了一句“嗯”,算是听到了她的话。
看来他是认识她。
许久不见,经常沟通交流的顾记者一时摸不着说什么为好。
不知道说什么是对的,说什么是错的,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最后还是打出一个安全牌,落在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寒暄上:“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无论过得好不好,一般人都得说点过得去的场面话。
要是说过得太差,岂不是灭了自己的威风。
陈屿洲却是勾了勾唇。
顾盼心头一跳,盯着他嘴角的弧度。
他笑什么?这句话很好笑么。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你是以什么立场,关心我的近况?”
如果说立场,她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她不想回答,点了点头:“好的,那就不关心了,我先走了。”
还没来得及转身,吴知敏风风火火找到走廊尽头,看到顾盼,松了一口气:“亲爱的,你半天没回去,我没找到你,原来在这呢,你和谁,咦,陈陈陈陈陈陈屿洲!!!!!”
一分钟后,吴知敏冷静了些许,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亲爱的,你和陈屿洲认识啊?”
“我去!”喝得找不着天南海北的郁柏本想解手,在走廊转角处遇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陈屿洲,问:“你们在这开party啊?”
郁柏一转头,还看到一个超级大美女。
这世道,美女不少,但这位美女由内而外散发着独特的气质,郁柏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眼睛也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屿哥,你和这位美女是?”
陈屿洲笑得邪,看着她:“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顾盼第一个念头是:理不清楚的关系。
她沉思了一会,给出答案:“他是我哥。”
《流年》已毕,在歌曲的间隙中,陈屿洲问郁柏:“听清了?”
郁柏喝醉了,脑袋晕乎乎:“啊,听清什么啊?”
陈屿洲不紧不慢:“是妹妹。”
他讲话天生如此,连“妹妹”两个字都带着莫名的玩味和不恭。
顾盼不免想起,在炎热的仲夏夜,陈屿洲语气喑哑:“我是谁?”
顾盼给了他一个答案:“陈屿洲。”
他似乎不太满意。
在濒死的滚烫中,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我是你男人。”
郁柏本来想说天晚下雨,那我送妹妹,啊不,你妹妹一程呗,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别说送了,他还得找代驾呢。
但他还是挺怜香惜玉:“你们快走吧,天晚了。”
陈屿洲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郁柏摆了摆手,很大气:“不用管兄弟们了,屿哥你没喝酒,先送人回去吧,妹妹要紧。”
酒精对人体有伤害,顶级的赛车手较少沾酒,郁柏也是这么过来的。
顾盼刚想说不用,他们坐公交车回去,再不济可以打车嘛,天寒下雨,地球母亲不会责怪她们不低碳出行的。
吴知敏和郁柏的脑回路差不多,亲戚见面,他俩看着也不是撕破脸皮的极品亲戚,还承认了和对方的关系,今日天气不好,正常来说不都得送一程么。
万一她就加上微信了呢!
“那,谢谢你了。”吴知敏本来想学顾盼叫“哥哥”拉近距离,但这个称呼怪亲昵的,她一时不好意思喊出来,学着郁柏称呼他:“屿哥。”
顾盼:“……”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两人上了车,吴知敏问了陈屿洲几句,他只淡淡且简短回应,能让人感受到是出于对女士的礼貌,到最后,吴知敏还是没问出有价值的内容。
顾盼租的房子离公司近,但离景点远,吴知敏就不和她同住,选择在景点附近的酒店下榻。
吴知敏下了车,和顾盼说了拜拜,和陈屿洲说了谢谢,转身进了酒店。
车内空间十分宽敞,热闹的人走了,变得过分安静。
陈屿洲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意味不明敲击了三下:“地址。”
顾盼说:“我也在这里下车吧,不麻烦你了。”
她记得附近有个直达小区的地铁站,现在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地铁。
不远处,一个邋遢的醉汉非要拉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她朋友帮她脱离了醉汉的牵制。
这座城市的治安非常一般,有些事件上过社会新闻版面。
“顾盼。”
这是重逢以来,陈屿洲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速战速决。”
说完,他就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夜晚出行,陈屿洲送她回去是最安全的方式。
顾盼索性不再浪费时间,给他报了一串地址。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顾盼下了车,撑着伞在车边和他道谢。
陈屿洲连动作都没变,“嗯”了声,流利启动了发动机。
悍马直接提到高速,头也没回地驶离了顾盼居住的小区,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里,像是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