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血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也很是折磨人。沈凉昏昏沉沉,浑身乏力,不得不借力靠在许观身上,他人虽没劲,但头脑还算清醒,只觉得观二少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摸来揉去,像在顺毛。
但挺舒服,他一时间没计较。
病弱的人就是会显得娇气,感觉到停车了,沈凉下意识搂去了许观的脖子,弱声道谢,说:“麻烦了,我想躺会儿。就一会儿。”
“跟我客气什么。”许观带笑说,语气柔地似乎能掐出水来。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脖颈,痒痒的,这时的玄玉师叔终于褪去了故作坚强的疏离,很乐意让人照顾自己。
许观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幸福感爆棚。
躺在床上后,沈凉听到了许观给谁打电话,像是私人医生,不出十五分钟,门铃响起,来人简单地跟他沟通了几句,说道:“小问题,不碍事,补血养气最重要。既然也是圈里人,如果你舍得的话,不妨多去你们家灵泉泡泡。”
许观坐在床沿,撩了撩沈凉的鬓发,说着:“没事就好。洗个澡而已又怎么会舍不得。”
沈凉装着睡,心里砰砰直跳,却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指尖藏在被子下扣捏着床单,但微红的耳尖已被许观尽收眼底。
门又关上了,那个医生像是走了。沈凉压根睡不着,就是脑袋重重的,索性睁开眼睛四下打量,却发现许观的房间很没人味,装修是单一的黑白灰色调,过分干净整洁,一点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客厅传来某些杂音,沈凉只等了一小会儿,就见到推门而入的许观,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散发着甜气的酒糟。他想强撑着起身坐正,却被许观贴心地搀扶起来,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并亲手舀起甜水吹冷喂到他嘴边。
里头放了黄糖,红枣,枸杞,藏红花,糯米丸子……这样的无微不至,让沈凉心底泛起一阵暖意,他喝了一口,鼻尖却酸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关照过自己了。
许观就这么安静地喂着他直到喝完。沈凉一言不发,直到最后咽下,才酸涩哽声道:“为什么,许观。我不明白,我没钱没色,这样一个埋人堆里都找不到的,究竟有什么,能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的。你难道是……也是想要我的写魔眼吗?”
许观看向沈凉,对上一双含情湿润的眼睛。他没料到他会哭,刚想开口解释,却又听到沈凉郑重地说:“如果你真想要,我也可以像单行一给我爷爷那样送给你。”
“……我该说感动呢还是什么。”许观无奈。而后,放下了碗,把沈凉搂进怀里抱好,抹去了他微湿的泪,轻声:“我只希望我能介入你的余生,陪你一路朝阳,繁花永盛。”
沈凉闷地笑了一声,“你好难得这么正常。”
两人无话片刻。还是沈凉先打破了安静,问:“这套房子你不怎么住吗?好冷清,家具都崭新崭新的,一点生活气都没有。”
“是啊,我爸买给我结婚用的。”许观带笑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试探说:“怎么,师叔想亲自来为这儿添点人气吗?”
“……你神经病。”沈凉避开了这个话题。实际上他对许观背后的司马家并无好感,甚至可以说反感,哪怕许观舅舅司马金给他开了丰厚的条件,但那种明码标价的利益交换却让他不适。
代孕,一是犯法的;二,沈凉做不到,也不想,让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成为壮大财团的牺牲品。
“我……”许观以为沈凉还是不肯接受他,被这无声的婉拒给刺痛到了。沈凉却说:“我们谈吧,但是结婚的话,还早着呢。”
某人被这话给搅得又悲又喜的。
许观刚想质问他,又被沈凉给打断,解释说:“观二,我只是想说,哦不,我只是也想证明,我跟你谈是因为你这个人。而不是为了你背后的那什么司马集团,更和你司马观这个身份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谈的对象,只是个青城山寂寂无名的小道士。”
这心情简直跟过山车一样。许观才一开口,再次被沈凉给抢先一步说:“你有钱没钱不重要,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男人就得靠自己。你喜欢当道士就当你的道士,我全力支持,但同时,你在精神上道德上不准嫌弃我,我就是个俗人,爱钱爱色。你喜欢过清苦日子可以,不准拉低我的生活品质和追求,听懂了吗?”
“好。”许观不加思索地答应了,又补充说:“男人是得靠自己,但男人更得爱老婆。”笑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跟着我过清苦日子?
“不,不准这么叫我。”沈凉腾地脸红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许观眯了眯眼睛,像是华生抓住了盲点,“爱钱,爱色……我倒是有钱,但是这个色——师叔,道貌岸然啊,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说着说着,许观犹如纣王附体,也可能是就是憋得慌,被沈狐狸迷得要死要活,把他强势地压倒在床上欲行不轨。却不料沈狐狸大惊失色,生怕菊花不保,拼命挣脱了他的束缚穿衣整带强装淡定。
“不晕了?”许观笑笑,松了松衣领,看样子也不是来真的,只是试了他的状态一试。
“……”不是,这逼真这么纯情?
沈凉终究还是胜不过好奇心问:“你——真打算当一辈子处男?那你跟我谈个屁的恋爱啊。”
许观虚着眼定眼看了他半秒。落唇一吻,如蜻蜓点水,跟他呼吸缠绕凑得很近,沉声:“真以为我不敢?我是怕你不敢。”
“不敢什么?”沈凉垂眼,亦贴了贴他回吻,说:“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不行,又或者,真修了什么不能淫.欲的功法之类的?”
“行不行,”许观一笑,却没主动,“你就亲自试试呗。”只是单脚跨上了床榻,等待着他师叔的下一步行动。
——好家伙,你还玩上清高了是吧?
沈凉心里有气,想着在湖心亭的那一晚,竟然生出一种怨妇望夫的偷感来。
“要是损了修为,到时候可别怪我。”沈凉气极发笑,推了许观卧在枕榻上,像个熟手一样拥了过去。
衣裳被推高,沈凉在跟他的唇舌里,渐渐占不了上风,被褥无辜,被折叠得不成样子,呼吸比喘息还剧烈。他和许观十指交叠,一起滚进了床窝里,他们都很急,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腿先被压出了红痕。
“哈……”沈凉低声喃喃,“死骗子。”
许观压着他的耳根子问:“什么,我哪里骗你了?”太满了,沈凉的指尖几乎快抓不稳枕头。
“明明就是……你个,大骗子。”他的话闷进了床单里,只剩下两个人不断的喧嚷和翻滚的声音。
“骗子行不行?”许观扣住沈凉的脚腕往下拽了拽,继续欺负他。还仗势威胁道:“嗯?不说话?”
日影暗沉,暧昧擦燃了房间里的温度,他们玩得一地狼籍,不管不顾。沈凉没劲了,抓牢了他的胳膊,每一下都掐疼了许观,他为了报复,又狠狠地亲了回去,动作剧烈,带动枕头推翻了床头的空碗。
清脆一声,没人在意。只许观摸到了沈凉额间的汗,有点焦虑,怕他受不了这种太耗体力的运动。
“累不累?”他好死不死地问。
“你有病。”沈凉不想回答许观,但表情会。他很累,眉毛渗着细汗,分明又疲又惫,但是他才不可能认输,倔强的样子在床上也一如既往。
许观喜欢,加深了对他的吻,舔去了他眼角的汗。真烦人,本来才好,这下又在吻里凌乱,沈凉累得直接捶人,差点喘不上气,被许观好一阵哄过这才作罢。
直到天色抹黑,月色朦胧。两人兴尤未尽,又黏黏糊糊去了浴室,水声混着人声,半晌才毕。
“真的没事?”沈凉心有余悸地问他。——许观一头雾水,哎不是,这话不是应该由我来问吗?
“修行修的是心性,这点影响不了什么。”许观擦着他的湿发回答,事后,两人已经都清理并洗过澡了。
“呵呵,那你之前还说我坏你道心?”沈凉拧了他一把,说:“道长啊,你破戒了。”
“你不也是。”许观说着,又偷亲了他一口。
话音刚落,沈凉脑子里电光火石,惊觉: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张天师和慧明师父!
“你说……瞒得了吗?”沈凉顿觉后背冷飕飕的。许观见他发抖,忙扯了被褥把他给裹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
“快,算一卦。”沈凉急了,道:“快点啊。事关修行,你怎么这么淡定?”
“算过了,今日我红鸾星动,桃花到了。”许观笑眯眯地回答,并补充:“黄历也翻过了,今良辰吉日,宜嫁娶。”
许观又想凑过来亲他,嫌烦的沈凉乘机咬了他一口,活像了俩小儿斗嘴互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