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守则 第4章 回家

最终江念还是和顾程诀一起坐上了车，开车的司机她不认识，但对方貌似认识她，和她寒暄了两句，让她注意身体。

江念搭了几句话后，沉默下来，注意力全然在窗外。

缺失记忆的这几年时间里，海市的发展越发好，多了许多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同时也让她生出几分陌生感。

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是她妈妈林易蓉的电话，估摸着是从张姐那里知道了她车祸的事情。

她点击接听，往窗边的位置移动。

林易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你车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么大的事都要瞒着我？”

她说话向来大声，没学会过怎么软着声音说话，一不留神就跟在吵架一样。

江念耳鸣，把手机拿离耳朵：“我有和你打电话，你在忙。”

林易蓉一下子噤音了，语气稍加缓和：“就是提一嘴的事情，我确实忙，但又不是不管你，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已经快出院了，别担心。”

“你之后有什么事还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突然来这么一下耽误我多少事。”

江念有些无语：“我出车祸要提前给你打个假条？”

林易蓉一下子被点燃：“怎么说话的，你这么大了还要因为这些事情和我吵架吗？”

对面又有下属在给林易蓉汇报工作。

“我告诉你了你应该也是让张姐来看我吧，有什么不一样吗？”江念语气也提上来了，意识到外泄的情绪，她强制性把语调往下压了压，“车祸没什么大事，你先忙。”

沉默片刻，对面说：“我给你转点钱，你在家里休息两天，之后你来办公室找我。”

江念嗯了一声，没什么要说的。

林易蓉在沉默中挂断电话，几秒钟之后，转账信息发过来。

这是林易蓉的惯用哄女儿流程，先批评，再转账，人是见不到的，钱是到位的，傅明珠曾经无数次说过羡慕她的放养生活，被她一笑带过。

早些年青春期的时候她拧巴过一段时间，不收爸妈的钱，故意让学习成绩下降来博关注。

某次请家长的时候林易蓉在和班主任说话，她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要拧成麻花糖。

班主任提到家长应该多多关注孩子日常学习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林易蓉一眼。

林易蓉也在看她，眼神中透露出不赞同，和她训员工的表情一个样。

临走的时候林易蓉从她旁边走过，语气中带着失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能给你的资源我都给你了，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一刻她如遭雷击，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学会藏起情绪不再撒娇，偶尔简单和林易蓉汇报自己的日常生活，按照他们给自己规划的路走，当一个合格的女儿。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她挂断电话之后，车内的气氛就冷下来。

空调温度高，不一会儿她就闷出一身汗，自己艰难地脱羽绒服，车子经过一处陌生的公园。

顾程诀搭手，说道：“那是前年才修好的公园，有空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在哪里遛狗。”

江念偏过头看他：“狗？”

江念从小就喜欢狗，但一直居无定所，不是在这个亲戚家就是在那个亲戚家，没机会养。

提到小狗，她语气都欢快了几分：“是我们一起养的？”

顾程诀跟着她一起笑，从手机里面翻出照片。

屏幕上是一只西高地，毛发蓬松雪白，趴在人的膝盖上面撒娇，嘴里面叼着一个小球。

江念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球球，因为它很喜欢玩球，是你取的名字。”

顾程诀又往后翻了几张，屏幕定格在两人和球球的合照上。

球球待在一个玻璃窗里面，正在接受治疗，她红着眼眶和顾程诀一起蹲下来跟球球拍了一张合照。

江念眼神暗下来：“这是怎么了？”

顾程诀解释道：“它那次病得很厉害，现在已经好了。”

这张照片中，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时间显示六个月前，应该还是她的婚姻存续期间，但照片里他们都没有戴戒指。

光看照片，肯定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们还有其他的合照，要看吗？”顾程诀问她。

江念回神，不自然地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转移话题：“我们快到了吗？”

顾程诀点头：“快了。”

江念往旁边坐，打开手机，点进相册，里面除了小狗的照片什么也没有。

既没有她和顾程诀的合照，也没有她那个前夫的照片，好像被刻意清理过一般。

车子驶入小路，再往前就是居住区域。

小区是老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即使是冬天，仍然能看到大片的绿色植物，临近圣诞节，树枝上挂着彩结和彩灯。

顾程诀带她到一栋联排前停下。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觉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看向三楼。

顾程诀用指纹打开下面的大门，叫她的名字，江念跟着他上去。

联排别墅，一层楼只有两户。

到家门口，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朝顾程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不太清楚之前的自己是怎么和顾程诀相处，但顾程诀既然说这是他的工作，那他们之间应该存在一些交易关系，可从顾程诀的穿着来看，他并不缺钱。

于是她犹豫地问：“我们之前是怎么，相处的，我是不是该给你……零花钱？”

顾程诀没拒绝：“我会好好使用的。”

江念松了一口气，在手机中找到他的备注，给他转了一万块：“那我就先进去吧，你也可以早点回家，再见。”

分手的话，线上说更好。

顾程诀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对面那套房的门，朝她挥挥手：“你先进去，我把球球放过来，它想你了。”

江念愣住了。

顾程诀家在她家对面。

这意味着她可能每次夜半无人的时候会溜过去，或者顾程诀溜过来，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

江念心脏狂跳，面色不显，甚至学着他的样子朝他挥了挥手。

门已经自动合上，她停止脑补，摸着自己跳动的小心脏站在玄关口，打量自己疑似住过几年的房子。

屋内装修风格简约，白墙加木质地板，开灯后透露出一种温馨之感，桌子上有她没有看完，翻开的书籍，阳台上是小狗所在的区域，摆放着狗窝还有各种玩具，不见小狗的踪影。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她熟悉的物品。

至此她确定她真的有在这里居住过。

门口传来敲门声，江念过去开门。

一只白色小球窜进门，围着她撒欢，不住地咬她的裤脚。

顾程诀蹲下来，摸小狗的头：“不要闹妈妈，让妈妈好好休息。”

小狗真的听懂了似的，冲到阳台上，叼起自己的狗碗跑回来，继续围着她叫。

顾程诀抬头：“它应该是饿了，你还记得它的狗粮放在哪里吗？”

江念不记得，瞎说：“阳台？”

顾程诀点头：“在阳台立柜最下面，你腿要小心一点，不能碰着了。”

江念正犹豫着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顾程诀已经退回到安全范围：“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起来并没有进屋坐坐的打算。

江念关上门，到阳台给球球拿狗粮，看着它撒欢的样子心生欢喜，忍不住去摸它：“我是你妈妈吗？”

小狗汪汪两声，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给它喂完饭，江念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门上开了个洞，球球可以轻易地钻进房间，自己玩儿得不亦乐乎。

江念把大羽绒服脱下来去衣帽间换衣服，对着满屋的衣服愣神。

这些衣服有一半是她的，按照色彩分类好，整理得十分整洁。另外一部分以黑白灰为主色调，都是男人的衣服，堆在角落里面，似乎准备要扔掉。

江念退回到房间里面，仔细审视房间里面的每一寸。

很奇怪，这里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居住，但是处处充满另一个人的影子。

譬如堆起来的那些衣服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床上的枕头有两个。

抽屉里面有一半的空间是空的。

走进浴室，垃圾桶里面躺着男士剃须刀，盥洗台上虽然只有一个牙杯，但是牙杯旁边有一个淡淡的圆形印记，显然还存在另一个杯子和它并排。

看样子，她曾经试图抹掉一个人在这里存在的痕迹。

是她没见过面的老公，还是说是顾程诀？

江念在屋中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打开手机，先把聊天记录翻了一遍，最后又打开了相册，翻找漏网之鱼。

和顾程诀的相册相比，她的相册简直可以用空荡形容，只有球球的照片，人脸一张也没有。

她没退出，鬼使神差地打开回收站，输入密码后无数照片跳出来。

亲密的，温馨的，部分过于私密的照片。

全是顾程诀。

此时有电话进来，江念手一滑，手机摔到地上，彻底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