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寡夫 第7章 罨生软羊面

进县城不用交钱，辛玉看到许多人或挑着担子，或赶着骡子，都是乡下人和小商贩的打扮，赶早来到县里卖货。

他们混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

守城的衙役似乎与魏祁相熟，见到他就笑开了：“这你夫郎？”

辛玉听得真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魏祁摇摇头：“别瞎说，这是我同村人，人家给钱坐我的车。”

衙役撇撇嘴，他才不相信魏祁说的话。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魏祁有钱着呢，哪里是贪图那坐车的几文钱的人，估摸着是看上人家小哥儿了。

但他也不说破，摆摆手就放行了。

辛玉见魏祁否认，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失落。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将脑海中大逆不道的想法驱散了。

魏祁正好回头，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辛玉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魏大哥，县城到了，多谢你，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倒也不急，”魏祁道，“你不是要去布坊吗？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不是还要买些东西，你哪里拎得了那许多？我陪你去，正好可以放车上。”

辛玉问道：“你不是有事要做吗？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功夫？”

魏祁这才想起自己是找了借口说要来县城办事的，他想了想，正好上次拜托人家帮忙，还没去谢谢人家，便道：“那我将你送到布坊门口，等你办完事，就在那等我，我去那里找你。”

辛玉点点头：“好。”

魏祁便将辛玉送到了布庄门口，与他道了别，自去寻他那帮好兄弟去了。

辛玉进了布坊，伙计迎上来：“客官是要买布还是买衣？”

买布就是自己回去裁衣服，买衣则是买布坊的成衣，价钱也更贵一些。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还是买布回去自己做衣裳更实惠。

不过两个辛玉都不选，他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裹，“我这里有几条帕子，不知道布坊收不收？”

伙计看了看那帕子的花样和布料，道：“收是收，只是你这花样比较普通，料子也一般，价钱不会高。”

辛玉见布坊能收帕子，心中一定，价钱不高也无所谓，能卖一点是一点啊，“那麻烦你了。”

这收帕子的活不用叫掌柜，布坊常年都收的。辛玉费尽口舌跟伙计讲了半天，最后敲定一条帕子五文钱。辛玉有六条帕子，正好三十文钱。

辛辛苦苦缝了十几日，才挣了三十文钱，辛玉摸着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铜子，感到挣钱之艰难。

他在家时不用愁生计，每日爹娘叫做什么活就做什么。出嫁以后，家里的开支也是陈健康在管着，虽然吃喝一般，但也不用他自己去想钱。

现在陈健康去了，娘家又回不了，辛玉才开始自己当家做主，为柴米油盐耗费心神。

临走前，辛玉又眷恋地看了几眼布坊刚进的棉花袄子，沉甸甸的厚棉花，冬天穿上去肯定又暖和又舒适，都不用烤火了。

可惜棉袄价钱不便宜，他买的话，家里其他东西就没钱去买了。

买了帕子之后，辛玉又去了卖菜种的地方。有些种子虽然村里都有，但是辛玉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太好意思跟人家开口。

他也反思过自己的性格缺陷，成亲这么久都没跟邻里熟悉起来，实在是不应该。

要是辛玉娘王桃在，肯定成亲没一个月就把村子里摸得透透的，被别人一口一个“王娘子”地叫。

辛玉在家时就被他娘指着脑袋骂过：“空有一张好面皮，脑子里全是稻草！”

卖菜种的是一家杂货铺，里面什么种子都有。辛玉买了冬天能种的菜种，菠菜、胡萝卜和豌豆之类的，还有花生种子。稻种倒是不用急，等过完年大不了回娘家要一些，毕竟是他亲爹娘，不会连这都不给他。

辛玉盘算着，等回了村子，除了种青菜，把要回来的地种上花生以外，他还要去山上砍柴禾。家里的柴快没有了，再不上山，等到了冬日天冷，就晚了。

辛玉以前还没出嫁时，也听说过哪个村有特别懒的懒汉，不上山砍柴，冬日活生生冻死在家里面。

他可不要做那样的人，不仅死了，还要被人笑话不知道多少年。

等辛玉办完事，正好魏祁也找来了。他见布坊门口没人。便循着路往这边来了。

“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里。”魏祁见到辛玉，心里很高兴，“饿了吧，咱们找家摊子坐下来好好吃点东西。”

辛玉本想推辞，魏祁不由分说，领着他走去，辛玉也只好从了。

魏祁对县里的铺子门清，哪家有好吃的他都能说得上来，左拐右拐，带着辛玉穿过巷子，到了一家胡同口深处，远远的就闻到羊肉飘来的香味。

这是家做面食的馆子，专做罨生软羊面。

罨生软羊面是汤饼的一种，也就是面条。羊肉蒸得软烂，配上筋道的面条，在大冬天热乎乎地吃上一碗，浑身的汗都要出来了。

现下虽还不是冬天，但也凉意颇甚。魏祁招呼老板上了两碗面，又上了一碟羊杂碎。

热气腾腾的面很快就被端上来，一大海碗，上面铺着几块蒸得软烂的羊肉，羊杂碎则弄得很干净，旁边还放了一碟韭菜蘸酱。

辛玉低下头吃面，一缕头发不小心从发髻里散出来，落到了他颊边。辛玉顿了顿，还没伸手去撩，魏祁已经看到，下意识伸手帮他把头发别在耳后。

魏祁手指上有老茧，粗糙的手指接触到辛玉细嫩的皮肤，两人都一愣。

魏祁只觉得指尖触摸到的肌肤比豆腐还嫩，自己的手太粗，似乎一碰就要把那嫩豆腐一样的皮肤给刮伤了。

而辛玉则从头红到了脚跟，埋下头吃面，没再跟魏祁说一句话。

吃完面以后，那股尴尬的气氛似乎还徘徊在两人中间。

县城里住宿太贵，一般乡下人家都是当天去，当天回。魏祁估摸着天色，带着辛玉去把自己拴在糕饼铺门口的驴子给牵了出来，辛玉看到糕饼铺，想起来上次魏祁给自己带的糕点，应该也是在这里买的。

糕饼铺的伙计看到魏祁，高兴地喊了一声“东家！”

辛玉闻言吃了一惊，这伙计怕不是认错人了？魏祁却显得很淡定，他本就没想着瞒着辛玉，倒觉着伙计这一声喊还缓解了两人之间尴尬难言的气氛，闻言冲伙计一点头，转头对辛玉道：“拿些糕点回去吧。”

“这，这铺子是你的？”辛玉见魏祁肯定地点头，顿时觉得在他眼中本来十分老实可靠的魏大哥，瞬间变得神秘了。

魏大哥不是一个猎户吗？怎么会在县城里有一家糕饼铺？辛玉环顾着糕饼铺的占地，后面似乎还有一个小院子，这么一间铺子，那得多少钱？至少要好几十两吧，或者几百两？

总之是辛玉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一大笔钱，他有些陌生地看着魏祁的背影，直到魏祁手指在柜台前敲了敲，问他要什么糕点，辛玉才恍然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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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罨生软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