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秋意 第16章 第16章 身陷舆论

“阿志呢？”她微微抬眸，含泪看着叶南风，“都怪我，我没能早些发现这些事。”她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侍女们含泪扶起她，连声安慰。

她怎么可以，这样会演？

宋晩意难以置信，爹爹，也是因她而死吗？心脏猛地直跳，真相若是这样，她又能接受得了吗？

胸膛起伏，她握紧了拳头，缓缓走上前蹲下来，看着那双含泪如水的眼睛，咬着牙低声问道：“宋松山，也是你害的吗？”

卫令仪微微一愣，含泪抬眸看着宋晩意，委屈哭道：“宋仵作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怎么可以这样？！

宋晩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胸口闷得发疼，她猛地冲上去紧紧拽着卫令仪的衣领，卫令仪却丝毫不害怕，她无辜地看着宋晩意，害怕得哭出声来：“宋仵作这是要做什么？”

“大理寺的人怎么这样？”

“就是，难道仗着权利就可以欺负平常人家百姓吗？”

“呦，真是权势滔天。”

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坏了！叶南风心中一紧，赶紧走上前去将宋晩意拉出来，哪料她却气得红了眼，迟迟不肯松手。

“宋仵作！”

突如其来的厉声呵斥终于让她恢复理智，她怔怔地松开双手，茫然地看向四周，恍惚站起，晃了晃忽而觉得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宋仵作！宋仵作！”

“宋晩意！”

醒来时是在东院主屋的床上。

她扶着床架坐起，茫然地环顾四周。

“叶大人。”

闻声望去，只见叶南风端着一碗枸杞红枣汤走了过来，众人见状纷纷识趣地退出去。

“叶大人。”

“这是逍遥丸，你吃了吧。”叶南风将手中的热汤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拔开上面的软木塞，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出来，递给宋晩意。

宋晩意乖乖地拿起药丸，借着热汤服了下去。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给自己把脉，确实是郁气郁结，气昏了头。

“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卫氏女？”

叶南风低下头，一边给她盖被一边闷声说道：“没有证据，哪能随便抓人，更何况阿志已经认罪。”

宋晩意有些恍惚，忽的又想起什么，急忙问道：“肖氏的心脏呢？胸膛的刀口整整齐齐，十分利落，可里边的刀口凌乱，阿志杀了肖氏也许不会有错，可取心的，未必是他，大概率是卫氏女做的。”

“天下之大，哪能轻易找到一颗丢的心脏？她若随意丢在荒郊野岭，恐怕早就被动物吃掉了罢。”

宋晩意顿时着急，脱口而出大声说道：“那也不能放过了她！说不准被害的不止肖氏一人！”

“宋仵作，你现在先冷静一下，这事你别管。”叶南风长叹了口气，安抚道。

“我哪能不管！”话刚落音，她忽然又觉得两眼发黑，忍不住伸手扶着头。

叶南风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不必。”宋晩意猛地抓住他的衣袖，抬起头轻声说道，“只是气急攻心，一下昏了头，休息片刻便好。”

见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不少，叶南风也安下心来。

未等他开口，宋晩意就抢先说道：“叶大人回去吧，我想好好休息片刻。”

看着她疲惫的模样，他乖乖地点点头，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事不必担心。”

“好。”话刚落音，她便钻进了被窝里，两眼一闭静静地躺着。

叶南风见状也不再打扰，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将门合上。

“大人，皇上宣您入宫一趟。”

叶南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身旁的凌云，低声说道：“走吧。”

“是。”

——

堂上坐着的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静静地翻阅着桌上的奏折，丝毫不顾下边仍然保持作揖姿势的暗蓝色长袍的男子。

“叶南风！你干的好事！”

话刚落音，铺天盖地的奏折猛地砸到他身上，他却丝毫不躲，直到那男子喘气的声音平复了些，他才缓缓说道：“臣知罪。”

皇帝勃然大怒，大骂道：“知罪？大理寺公然欺压平民百姓，如今天下皆知，你可知这里的奏折有几本是参你的？！”

叶南风沉默不语，他低着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皇帝冷哼了一声，缓声说道：“听说一切皆由大理寺新来的仵作引起，你立刻推了责，辞了他去。”

叶南风心中一紧，赶紧说道：“本就是微臣没能做好本职工作，哪能将责任让一个小小仵作承担？！”

皇帝微微皱眉，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你若是用的顺手，辞了他重新以别的名义再召他回来便是。”

“皇上恕罪，臣不愿让无辜之人替臣承担这份罪责，臣愿领罚。”

“呵！”皇帝冷笑道，“你如何领罚？难道要辞了这大理寺卿的官职吗？还是让朕贬你到别地？”

叶南风再次沉默不语。

“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皇帝的脸色阴沉阴沉下来，甚至还有些发青，他闷声说道：“三日之内，朕不想再听到此事，你退下吧。”

“是。”

辗转反侧了许久，反倒是精神了不少。

她索性起了床，将茯苓唤进屋内。

“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茯苓担忧地给她盖了件毛茸茸的披风，生怕她着了凉。

“叶大人呢？”

“听说是被皇帝召入宫中。”茯苓犹豫片刻，叹息道，“姑娘还是好好待在大理寺吧，早上的事情被人看到了，如今京中都说大理寺仗势欺人。”

果然，卫令仪最擅长这套。是她轻视了她，以至于入了她的圈套。

宋晩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说道：“你去将我带来的书都拿来，闲着也是无聊。”

茯苓点点头，立刻转身去取书。

天色渐渐暗了，今夜她是在屋内自己用晚膳的，听说叶南风早就回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却不见他，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茯苓，芍药呢？你去帮我将她唤过来，我有事找她。”

“是。”

“姑娘找我。”屋内走进一个身材挺拔的女子，她手握着剑，看上去利落有力。

“芍药，你偷偷带我出去。”

芍药微微一愣，回头去瞥向茯苓，轻声说道：“如今外边都是关于姑娘的流言蜚语，姑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不能坐以待毙，如今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谋，还需要探察些事。唯有如此，才能破局。”

看她坚定的目光，芍药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的，就和当初偷偷入京一样，她叹了口气，抬眸看着宋晩意，点点头应道：“好。”

宋晩意换上了夜行衣，又带上了头纱。凭借着这几日对大理寺的熟悉，芍药趁着门口的守卫交班，趁机带着她溜了出去。

夜晚的京城与白天相比毫不逊色，花灯满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摩肩接踵，主仆二人挤在人群之中，忽然脸上的面纱一不小心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醉鬼打掉。她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半掩着面。

“走路小心点！”那人骂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

芍药立刻伸手去见落下地上的面纱，哪料却忽然被行人踩了上去。

宋晩意低着头往靠到一旁，尽量不让光线照在脸上。

忽有一人猛地伸出手将她拉进了旁边昏暗的小巷。

“姑娘！”

片刻终于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她抬眸借着微弱的月光，静静地观察着前面的白衣女子。女子头戴黑檀木发簪，头上挽着简单利落的灵蛇髻，面若桃花，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个壮硕的黑衣男子。

“姑娘！”

“芍药，不得无礼。”宋晩意并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意思，她拽了拽白芍的衣袖，示意她站在自己的身边，又转头过去看着那女子问道，“你是谁？”

女子噗嗤一笑：“看来叶大人没和你说今日之事。”

宋晩意更加疑惑，这和叶南风又有什么关系。

见她低头沉思，女子生怕她想多了误会，立刻解释道：“我叫魏幼宁。”

姓魏？她记得，当今的皇帝也姓魏。她茫然地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她。

似是猜中了她心中的疑惑，女子点点头，笑道：“不错，正是长平公主。”

“公主，殿下。”宋晩意急忙作揖，却被她一把制止。

“嘘！你小点声。”魏幼宁吓了一跳，慌忙扫视四周，“我偷偷溜出宫来的，可别被人发现了，你叫我幼宁就好。”

“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我许久不在宫中居住，今日才回来，在宫内待了半晌，便觉得闷得慌，还不如回去的自在。”女子长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

宋晩意有些诧异，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眼含笑意的女子，轻轻地点点头。

“今日发生了何事？”她思索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魏幼宁猛地想起来，她指了指身后的男子，笑道：“今日回京恰好碰见你被一黑衣男子劫持，还好我这车夫车技厉害得很，才将那人吓跑了。”

目光移向站在黑暗中的男子，男子沉默不语，昏暗的光线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不经意间，竟然瞥见男子手上和魏幼宁手上带着相同的手链，就连腰间的香囊也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