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耳 第7章 假象

下课时间教室里吵吵闹闹，人来人往。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生站在高二八班门口，不时引得别人侧目。

男生叫住一个正往外走的女生，桃花眼里含着笑。“同学你好，我想问一下陆思尔在吗？”

女生看着这人，他穿着国际部的制服，瘦高脸俊气质矜贵。

女生脸色微红，回头指了指陆思尔的座位。“她坐那，用我帮你把她叫过来吗？”

“好的，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谢谢。”

男生走到后面，最先看见的却是坐在最后的程南。

他走了过去，手支上程南的桌子。

“你怎么在这？”

程南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听说八班新转来一个学生，不会就是你吧？”

程南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有事？”

“没事啊，我就是问问，这也太巧了你说是吧。”

程南没再搭理他。

余江晚这个时候正从外面回来，她坐回座位把接好水的杯子放在陆思尔桌子上。陆思尔把校服蒙在头上，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余江晚轻轻推了推她，在她耳边说：“醒醒，裴雨泽来了。”

陆思尔撑起身体，她光洁的额头上被压出一块红印，发丝也有些凌乱。

她眯了眯眼睛显然还没清醒，正在努力适应光线。余江晚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裴雨泽见陆思尔起来便没再和程南说话，他在陆思尔面前打了个响指。“还没清醒啊。”

陆思尔缓慢地转过头打了个哈欠，稍微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的样子。“你怎么来了啊。”

裴雨泽把一个纸袋放在陆思尔的桌子上。“我妈烤的饼干和蛋糕，非让我给你带过来。”

陆思尔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抓起袋子冲着裴雨泽说：“太感谢了，回去帮我好好谢谢阿姨。”

裴雨泽双手抱胸看着她。“你说我妈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啊，你说好吃她就亲自给你烤。”

“没办法本小姐就是招人喜欢。”陆思尔拍了拍袋子洋洋得意。

“对了，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思尔记得裴雨泽和她说这几天在国外打辩论赛。

裴雨泽觉得有点无语，语气里带着埋怨：“我肯定跟你说了是今天，你给忘了吧。”

“还有，我下飞机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没回。”

陆思尔见状拿出手机，傻呵呵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裴雨泽戳穿她：“一直在睡觉是吧。”

“我昨天没睡好不行啊。”陆思尔跟他做了个鬼脸。

在这期间余江晚为了方便他们说话，一直往后靠在椅背上。裴雨泽离她很近，这个位置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雪松清冽的香水味。

裴雨泽有一会儿才注意到隔在他和陆思尔之间的人，齐耳短发露出瘦削白皙的下巴。

裴雨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短发女孩儿。“我记得你，是...晚晚对吧？”

余江晚闻声抬头露出清秀的脸。“余江晚。”

裴雨泽勾起唇角。“我总听陆思尔这么叫你。”

陆思尔拉过余江晚的胳膊，看着裴雨泽说：“乱叫什么，人家和你不熟。”

裴雨泽不以为然。“多见几次不就熟了，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这个时候裴雨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看到别人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裴雨泽看了眼程南，对方却像毫无察觉一样。

他伸手把手机递给陆思尔。“还有这个，也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裴雨泽把“朋友”两个字刻意咬的很重。

程南显然是听见他说的话了，才抬眼看他。

他们两人眼神交错，相顾无言。

程南是仰视的角度，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人却有种俯视的感觉。

陆思尔看清手机里的照片后，猛的站起来。那张照片是今天程南抱她去医务室路上被人拍到的。

陆思尔：“我靠，不是，怎么都发到你这里了啊。”

陆思尔偷偷瞟了程南一眼，不知道他看没看到那张照片。

裴雨泽自顾自地问话：“所以，是怎么回事？”

陆思尔直言：“没事，就是早上低血糖了。”

不知道谁那么无聊，传这个照片。

见两人之间气氛微妙，陆思尔赶紧把手机塞给裴雨泽。“行了你快走吧，国际部离这边也有段距离呢，没事别来我们这乱窜。”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尽量少让他们接触。

裴雨泽并没有打算走，笑着看向她说：“你这是有了新朋友忘了旧朋友啊。”

陆思尔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欺骗感情的负心汉谢谢。”

裴雨泽轻哼了一声，没打算再说什么。

他正准备要走，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看见陆思尔桌子上那罐糖了。

他抬眼示意陆思尔。“给我拿个糖。”

陆思尔心里警钟大响。

他还真敢要。

程南的糖能给他吗？不过几颗糖而已，是不是也不是很严重啊。

陆思尔心里有点纠结，不自觉紧紧地抱住那罐糖。

她看向程南，程南正盯着她，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阴沉沉。

陆思尔狠下心摇了摇头。“不行，不能给你。”

“不是吧这么小气。”裴雨泽就站在那不动。

陆思尔放下糖罐，从桌洞里掏出一堆零食一股脑塞到裴雨泽怀里。“赶紧走赶紧走。”颇有打发他闭嘴的意思。

余江晚在一边不禁评价道：“这是赈灾粮啊。”

此时上课铃响起，裴雨泽抱着一堆零食略显滑稽。“那拜拜喽各位。”

陆思尔跟他摆手示意快点走吧。

终于把这尊大神送走了。

陆思尔长叹一口气，坐下小声和余江晚说话：“我真服了我又不是明星，你说他们瞎拍什么啊。”

拍就得了乱传什么，也不知道谁还发给裴雨泽了，本来就不知道这裴雨泽和程南怎么不对付呢。

余江晚：“学校处处是新闻，这校园墙就是什么都发，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讨论八百层楼。”

她继续说：“还有更离谱的呢，有人看见这张照片要捞程南呢。”

陆思尔：“...”

余江晚：“别想了，明天他们就又讨论别的事了。”

陆思尔悄悄回过头。程南正看着面前的课本，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一只笔正漫不经心地转着。见陆思尔回头便抬眼看着她。

陆思尔扯了扯嘴角赶紧扭过了头。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

陆思尔转过身把一盒饼干放在程南的桌子上，笑嘻嘻地看着他。“这是回礼。”

程南看了眼那盒饼干，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思尔试探着说：“裴雨泽他人其实不坏的。”

程南：“我知道。”

陆思尔“啊？”了一声，没料到程南会这么说。

程南解释道：“没有觉得他人坏。”

因为很正常。

有很多人对他做过更过分的事，说过更过分的话，他从小已经习惯了。

包括面前这个女孩儿，如果知道他是什么人，也极有可能会远离他。

甚至唾弃他。

陆思尔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趴在他桌子上用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看着他。

“真的吗？他说什么你也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的眼睛像一汪水。程南“嗯”了一声。

余江晚推了推她，“走吧，该去吃饭了。”

陆思尔看着程南，问他：“一起去吗？”

程南却没有动。“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再去。”

陆思尔点头说好吧，起身和余江晚一起去吃饭了。程南看着她离开，单手轻轻扣了一下桌面，眼里意味不明。

...

在食堂里，余江晚听完陆思尔讲述遇见程南的经过后，不禁感叹：“这么巧的吗。”

陆思尔也觉得巧。“是啊，没想到暑假刚遇见他他就转来咱们学校了，还是一个班，还以为以后很难见面了呢。”

本来暑假因为这个还是有点失落的。

余江晚露出一个暧昧的笑。“缘分啊，你们这是什么命中注定。”

陆思尔瞪大眼睛，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熟人。“别乱说。”

余江晚不以为然。“别人又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再说知道了又怎样。”

“我感觉程南应该不喜欢听到这些，他每次看我的表情都特冷淡，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烦啊。”陆思尔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她不希望给别人造成什么困扰。

“错错错，你这感觉一点都不准。”余江晚斩钉截铁地说。

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待别人的事看的明白，对待自己的事反应迟钝。

陆思尔绝对是一个典型代表。

“啊？”陆思尔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余江晚却没再继续说。“怎么可能有人嫌你烦啊。”

余江晚捏了捏陆思尔的脸。“大家喜欢你还来不及。”

“我觉得也是。”陆思尔笑的没心没肺，欣然接受一切夸奖。

余江晚给她夹了块肉。“快吃饭吧，多吃点，可别再晕倒了今天都吓死我了。”

陆思尔点头开始扒拉碗里的饭，争取把暑假瘦的几斤胖回来。

余江晚心想这程南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还有他看裴雨泽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处于弱势的地位。只有陆思尔才会单纯地觉得这人会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