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太闻言愣住,随即艰难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云逸杰立刻抓住了她言语中的关键:“不知道?看来你已经有所怀疑了,对么?”
“我是有些怀疑的,”洪老太无奈道,“但洪怀仁具体曾叫我儿子去做过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云江作势要抡起梨花枪,“事关重大,你可别再想着隐瞒了。”
洪老太连忙摆手:“我是真不知,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若再隐瞒又有何意义呢?”
“谅你也不敢。”
云江收了枪,对云逸杰道:“希望幽王能将洪强夫妇救回来,如此便能有大突破了。”
云逸杰转向城外火光冲天的地方,凝望着远处:“会的。”
怕洪老太再被洪怀仁杀害,云江便安排她在县衙住下了。
春信吵着要去帮谢明乾救火,云逸杰也没阻拦,只是叮嘱她小心一些,性命要紧,而后在玄鉴堂等到大半夜。
“春信等人与谢明乾说是兄妹也不为过,他们去救火,她自然也要跟着去,更何况现下春雨破山都不在,我们更没理由阻拦她去帮忙。”
“只是那庙里情况复杂,火势也大,我怕出什么事人找不回来也就算了,再搭个春信进去。”云江叹了口气。
“云大人、云将军,”外头的卫士火急火燎跑进来,“幽王殿下他们回来了!”说完拔腿便往外跑回去。
“等等,你急什么呀?”云江追上去,“我让幽王抓的人呢?抓到了没有?”
“是一男一女吧?抓到了抓到了,俩人晕过去了,咱们的人给扛回来的。”
“那你急什么,我还以为人跑了呢,人都晕了,跑不了。”
“唉哟,”那卫士一跺脚,“我说云将军呀,那俩人是平安无事地晕过去了,可幽王殿下不好了啊,徐大人叫我来给您二位通传一声,之后赶快去请大夫!”
“什么?!”
二位云大人相视一眼,云江还愣着,云逸杰便先一步迎了出去,正巧遇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背着谢明乾往后院走去,春信在后面跟着,碧色的衣衫上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灰渍。
“幽王殿下可是受伤了?”云逸杰问。
背着谢明乾的人朝前走去,春信停下了脚步,抹了抹泪花:“我赶到时火势已经很大了,他叫我们与山民一起灭火,他便只身一人闯入火场去救洪强和余莲,人倒是救出来了,但他自己头上背上都是血,没走几步就晕过去了,把我吓坏了。”
“没事的,”云逸杰望着谢明乾离去的方向,没有转过头来,只是伸出手虚浮地拍了拍春信的肩:“幽王可是战场上下来的人,想来没那么容易死。”
春信一听更崩溃了,瘪着嘴大声哭了起来:“就是因为我在战场上都没见过他流那么多血,所以才这么害怕的。完了完了,我哥回来肯定得怪我没拉住大师兄的……”
云江搂住春信:“没事的,你哥不敢骂你,有我在呢,他打不赢我的。”
春信吹了个鼻涕泡:“那倒也是。”
再一转眼,云逸杰早已往谢明乾屋子里去了。
“李大夫,他伤得如何?”云逸杰问。
李大夫将一盆带血的纱布交给旁人端出去,这才摸着花白的胡须答:“此人吸入了些烟尘,恐肺部生疾,我已开了药方,按时服下,不会有大碍,头部与背部所受的伤有些严重,但好在没有伤及五脏,只是筋骨受了些影响,还是不能轻视,需得好好休养,按时上药。”
“多谢大夫。”云逸杰施了一礼,“请问他多久能好?您看,这也快到年关了,年前能好么?”
“不行不行,”李大夫忙不迭挥手,拧眉正色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出了正月他才能下床!年轻人,不能仗着身体好就为所欲为,一定要注意!”
云逸杰温和一笑:“是,谨遵您的交代。只是这县衙之中瞧病的人,您想必也知道,都是些达官贵人,还望您不要将他的伤势透露出去。”
她说着,自袖中掏出一块银锭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银锭,乐呵呵道:“您放心,您放心,我保管悄悄地进,再悄悄地出。”
老头悄悄地出县衙之时,已近黎明破晓,这一夜,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谢明乾许是累坏了,也许是伤得实在太重了,一直沉睡着,偶尔皱着眉头哼几声,却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春信倒是来消息说洪强和余莲醒了,云逸杰整晚没合眼,也强撑着立即起身去了牢房。
“审,立马就审。”云逸杰板着脸快步走进牢房,带起一阵轻风,晨曦照在她的脸上,照亮她眉宇间绷直了的锋利。
“都准备好了。”云江道,“带上来。”
洪强长得五大三粗的,现下却软了腿,得叫人撑着才能勉强前行,许是醒来后知道了自己死里逃生的事,一阵后怕。
余莲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惨白的嘴唇不知在念叨什么。
洪强被带到云逸杰面前,两侧的人手一松他便跪了下去,借势磕起了头:“大人,官大人,县太爷,有人要杀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你知道是谁要杀你?”云逸杰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我表叔,洪怀仁!绝对是他,我给他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这是要杀我灭口呢!”
“他都让你干了什么?”
“这……”洪强犹豫片刻,一咬牙,“我可以说,但是你们要保证我的性命安全!”
“可以。”云逸杰面不改色地张嘴。
“口说无凭,你拿什么证明给我看?”
“我不需要证明。”云逸杰轻笑,向前弯了弯腰,“因为我随时可以把你放出去,你要知道,有求于人的是你,不是我 。”
云逸杰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洪强,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似乎在阳光铸成的管道中凝结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洪强想上前抱住云逸杰的鞋,被春信一脚踢开。
“把箱子抬上来。”云江挥了挥手。
“你看,这东西,可认得?”云江枪尖指着满箱的黄金 。
洪强只看了一眼,连忙点头:“认得、认得,这就是洪怀仁叫萧护卫送去醉红轩的黄金,没错的,我亲眼看见的,还亲自跟着他上了楼!”
“算你识相。”云江“嘭”地一声关上了箱子。
云逸杰问:“洪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洪强挠了挠头,看见云逸杰的眼神后又补充道,“但也不少,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洪盛也跟着洪怀仁做过事?”
“是,是做过。”洪强答得斩钉截铁,“我知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知道洪盛为什么会死!”
“你这话说的,洪盛是被人报复,先杀后分尸,死因早已公布,禹城人尽皆知,这算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有些事你不知道,你当然觉得他是被报复,但其实,这背后也有洪家的手笔!”
洪强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是,我想想、我想想……”
“我想起来了!你们听我慢慢说。洪盛跟洪怀仁做事的时间并不长,更确切地说,他在的时间短到只完成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杀赌鬼武秋生!”
“洪怀仁说,武秋生是从前与他一起做生意的,但是他拿了不该拿的钱财,所以必须得死,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洪盛。可是洪盛并没有杀掉武秋生,因为他不想担上人命,但他看上了武秋生的钱。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还劝我,不要那么认真地给洪怀仁卖命,小心性命。他从武秋生那里设计得来的钱还分过我一些,所以我没有把这事告诉洪怀仁。”
云逸杰心道难怪,难怪洪盛会知道赌鬼有多少家产,还设计好了将这些钱财尽数收入怀中。
“但洪怀仁还是知道了。”洪强有些害怕,“去年许梅香不知怎么触怒了他,他便叫人去查了查许梅香,就连洪盛做的事也知道了。他想将这两人一网打尽,故意叫人引诱色鬼结识许梅香,还叫人告诉他弄倒洪盛的办法,所以才有的后来的杀人分尸案!”
云逸杰眉心微蹙:“你可知那不该拿的钱财是何物?”
洪强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毕竟这事我没参与。”
云逸杰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既是与洪家做生意得来的,洪家做的什么生意,你知不知道?”
“这……我也不知道……不就是木材生意么……”洪强为难道。
“我知道。”
余莲默默坐在一旁听着这一切,突然开口却让众人猝不及防。
“我知道洪家做的是什么生意。”白森森的气从余莲口里飘出,“不过就是人贩子生意嘛,我都清楚。”
“许梅香的事,是我牵线搭桥的,你们不是知道么?我们在莲县见过的,那时你还不是云大人,你是胡碟。我早就说过,这是罪孽,我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的……”余莲痴痴望着云逸杰,念着这几句话,反反复复,陷入一种无边的荒芜之中。
晚了一些,来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9章 第一二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