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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一遇 第4章 第四章

作者:Verdurous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2-09-20 19:14:26 来源:文学城

第四章

日头西垂,陈弥的身影挡住大片夕阳残影。

“真不好意思,没给您留个好印象。”他淡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初凝试图解释自己只是嘴瓢瞎说的,但话说一半便被打断——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身后的盛林见到陈弥,像耗子见了猫,当即道别。

初凝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

“哪个意思?”陈弥伸手捡起她脚边的篮球,动作很轻。

“没有恶意的意思。”初凝的目光落在他手上,胡乱回答。

陈弥笑了声,也没再追究,跟她说拜拜。

“陈弥——”初凝突然开口,不太熟练地喊他的名字。

“还有事?”陈弥走出几步,又回头。

“你手是不是受伤了,”她对上他的眼睛,试探问,“我这有创可贴。”

陈弥一顿,抬手看了眼右手,虎口处划了道口子,正渗出丝丝血迹。

这什么时候伤的,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伤,不劳烦您。”陈弥委婉拒绝。

但架不住初凝动作快,当即摘下书包,从夹层中取出湿巾和创可贴,双手捧着递向他。

“收着吧,别感染了,”她语气诚恳,“要不然我良心不安。”

陈弥一乐。话说到这份上,他只得接下,跟她道谢。

待人转身走后,丁晗满脸惊讶,看看陈弥的背影,又转头看初凝。

“……那什么,你们之前认识?”

“怎么可能,今天头回见。”初凝连忙摇头,像丝毫不想与陈弥扯上关系似的,看起来不像假的。

丁晗摸摸下巴,颇为不解。

“那就奇了怪了,你俩这状态像老相识,比咱俩都认识得久那种。”

“什么呀,别拿我开涮。”

初凝摆摆手,表示不想再提及相关问题。

车站分别前,丁晗本想拉着初凝下馆子搓一顿。俩人正商量着吃什么,初凝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您这业务够繁忙的,谁找啊?”丁晗的思路被打断,调侃一句。

初凝答个“我看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按亮屏幕,几条消息弹出来,来自她爸初平安。

“我爸,”初凝粗略扫了眼消息内容,“跟我说晚上吃红烧狮子头,问我到哪儿了。”

“啊?”丁晗闻声,语气沮丧起来,“那咱们还去不去啊?”

初凝回着消息:“下回吧。我爸说一会儿说不定到车站接我,肯定得回家吃。”

“你跟你爸说说,就今天一天——不对,就今晚这一顿饭。”

初凝没照做,提议说:“要不你来我家一块吃吧,也算在外边搓一顿了。”

丁晗面露惊恐:“那还是算了,虽然你爸做饭是真好吃,但我也是真受不了你妈的脸色。”

初凝哪哪儿都好,长得漂亮,学习能力也强,就是家庭不好。她有个严格且控制欲极强的妈,还有个懦弱又不堪大用的爸。

她妈尤其厉害,平时的一切皆以成绩论,从小就不允许初凝和成绩差的小孩玩,看狗都分个三六九等。

不远处,公交车在人行道后停下,眼看即将驶来。

“真不来啊?”初凝又说:“我妈这个点回不来。”

“真不来,我实在害怕。”丁晗现在想起宋简青还打怵。

仍记得小学那回,她和初凝去西四逛吃逛喝,回家路上在地铁睡过站,到家时已经过了初凝家门禁。

初凝回了家又被赶出来,丁晗一家三口把她送回去,一个劲儿赔礼道歉,宋简青面上和颜悦色,转头就扯着初凝胳膊发火,“早说不让你和她混一块玩,成绩那么差,有什么前途”。

见丁晗和她道别,初凝也不再勉强,摆摆手上了公交车。落座后,天边渐暗,初凝看了眼手表,五点半。

球打到这个点,陈弥开始收拾东西。

剩下的几个人挽留他,嚷嚷着“这么早回家干嘛去,再打会儿”。

陈弥拾起书包,视线扫过手上的口子,只回个“有事儿”。

说不夸张的,依着他今天的倒霉,要是这球再打下去,胳膊腿也得出事。

“什么事啊?”冯张一脸扫兴,拍着球刨根问底。

“给老太太买降压药。”陈弥说。

陈弥父母离婚早,打小爹不疼娘不爱,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血压一日赛一日不稳定,记性也越来越差,后来去医院一查,才知道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

由此,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都落到陈弥身上,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但他从不抱怨,只觉得这是应该的。

旁边的同学听见,随口评价一句,这还用你操心,你爸你妈干嘛去了。

“他们不管。”

时至今日,离婚的父母也已经各自成家,极少回家探望。该给的生活费欠着,关心也跟着缺席。

“但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有这义务。”

走到停车棚前,陈弥才记起自己的自行车坏了,今天一大早就送到了胡同口维修处。他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出学校,在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

碰到下班点,路上堵得水泄不通。陈弥在非机动车道见缝插针,自行车骑得灵活,一路上生死时速紧赶慢赶,到达社区诊所门前那条街时,离诊所下班还差二十分钟。

他庆幸地转个弯,打算在街边停车,岂料身后突然蹿出一个送外卖的电动车,几乎是擦着自行车疾驰而去。

陈弥被那车把手拐带着失去平衡,一只脚踩上马路牙子。

前方的外卖小哥终于记起什么,后知后觉刹车,回头看。

“不好意思,是不是撞着您了?”隔着大老远,那外卖小哥冲陈弥喊了声。

陈弥摆摆手,揉了揉胳膊肘,大方说:“没事,您走吧。”

外卖小哥听见,非但没再度疾驰,反而骑回原地。他硬是塞给陈弥三百块钱,满脸写着愧疚:“真是对不起,我这送外卖第一回开这么快,没成想就撞了您。”

陈弥本要推脱,架不住外卖小哥一脚油门,连他说句“不用”的机会都不给。

经了这一遭,也算因祸得福。他装好了钱,在街边停下自行车。

不多时,陈弥揣着两盒替米沙坦片出来,医生的嘱咐仍在耳边回响:“依着老太太这种情况,平时少让她生气,多哄着点,顺着点”。

他叹口气,重新骑上自行车。

两条街开外的地方,初凝下了公交,顺手打开了手机导航。

“前行目的地——板儿胡同。导航开始,从当前方向向北走300米……”

怪初凝离开太久,哪怕自小在这片长大,现在也快把回家的路忘个干净。

她一路跟着导航走,却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掉头刚走出几步,手机响起来。

宋简青发来几条消息——

[凝凝到家了吗?妈今天加班回家晚,跟你爸说一声。]

初凝原地停下,如实回消息,得到宋简青一句斥责:[又找不着路了?不是先前告诉你搬家的事了,怎么不早点做打算。]

初凝皱起眉头,没再回过去。只是重新打开导航,向着方才的反方向走。

走出不多时,终于瞥见记忆里那棵老槐树,她松口气。

老槐树足足有一合抱粗,终年如一日的枝繁叶茂。

初凝站在它的浓荫底下,摸了摸粗糙硌手的树干,抬头望。

天朗气清,淡淡的云层隐没在枝桠之中,像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时一放学,她便和小伙伴约在树下,写作业、跳皮筋、吃冰棍,夏天爬树抓知了猴,冬天爬树挂红灯笼,还救过一只上树下不来的肥猫。

这么多年过去,那胖猫笨拙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也不知能不能再相逢。

初凝惆怅一阵,拐进了树后的胡同。

胡同里平坦宽阔,比早年干净实在太多,两边尽是灰扑扑老砖垒砌成的四合院,一阵风过,亲切感扑面而来。这是板儿胡同,初凝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她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铃铛小兔的吊坠在空中叮当响。

路过胡同的第一家邻居,院门大敞着,里边收拾得利索,一棵大枣树长得歪歪扭扭。

初凝将视线收回,忽地瞥见门前的共享单车。

兴许是主人着急离开,尚未来记得锁车。车把手上挂着个黑书包,看着有几分眼熟。

初凝没在意,心道这车主心够大的,这么放着也不怕别人骑走。

一进家门,诱人的饭香先迎上来。

“爸,我回来了。”

“凝凝回来了,别急着写作业,先吃饭!”初平安在厨房忙活着。

初家是典型的“女主外,男主内”分工,宋简青负责赚钱糊口,初平安全职当家庭煮夫,伺候一家人吃饭。

初凝应了声成,放下书包,往厨房里探:“爸,您今儿做的什么菜啊,这么香?”

“今儿我闺女不是开学吗,做得还挺多,”初平安把最后一道乌鸡汤端到桌上,一道道菜指给初凝,“那是狮子头,这是乌鸡汤和油焖大虾,还有道清炒小菜,小蛋糕也烤上了。”

“怎么样,这一桌还丰盛吧?”

初凝点点头。

但对于这等丰盛,她见怪不怪,洗了洗手就坐下吃东西。

“手艺比以前没退步?”

“没有,比以前还好吃。”

初平安是名声响当当的大厨师,不仅上过央视节目,还参与过国宴制作。只要尝过他做的饭菜,无一人不夸上品。

饶是饭菜口味绝佳,初凝却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上几口就算结束。这时,初平安拉开张凳子落座。

“凝凝,新学校怎么样啊?”

初凝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公式化回答:“挺好的——老师好,同学好,环境也好,都不排外。”

初平安叹口气,道起歉来,“凝凝,爸爸懦弱没本事,借读的事实在没争过你妈妈,真是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什么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初凝盯着碗里的瘦肉,没作声。

“你也别怪妈妈,她也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家照顾不好自己……”

话未说完,初凝起身:“我吃好了。”

一声轻响后,房门关上。初凝后背倚着门,长长叹口气。

她有个好习惯,心情不好就喜欢刷数学卷子。而且刷的题越难越好,越烧脑越好,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麻痹自己,短暂忘记烦恼。

疯狂刷完两套奥数题,天黑下大半。

初凝下意识去按台灯,但并不见灯亮。又按了两下,依然不见光。

难道台灯也心情不好,消极搞怠工?

这么想着,她怀疑台灯该充电,又给它插上插头。奇怪的是,插头灯也黯淡着,丝毫没反应。

初凝皱眉,又记起手机还有个手电筒。刚从口袋里摸出来,手机也跟着显示电量不足。而且插上插头,也不见进电。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初凝怀疑家里停了电,正要出门向初平安确认,后者先一步敲敲门:“凝凝,家里停电了,爸给居委会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初凝望着周遭的昏暗,心里一阵发毛。她怕黑,但不是打小就怕,是从五六岁那会儿开始。当时宋简青第一次带她去谈合同,谈一半就跟客户去吃饭,初凝一个人被锁在了车里,从傍晚哭到深夜,等到深夜饭局散场才被发现,人已经吓昏过去。

由此,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同小霸王成了黑夜的手下败将。甚至有段时间,初凝必须开着灯才能睡着觉。

推开门出去,客厅借着天井的光,稍微亮堂几分。

初平安正给居委会打电话,半天没通,见初凝出来,他问是不是没灯耽误写作业了,让初凝去隔壁邻居家借两根蜡烛先用着。

初凝也有此意。与其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如出门找找办法。

出了门东走,初凝来到胡同第一家邻居的大门前。

大门已经关上,但门口共享单车还在,说明家里肯定还有人。

初凝敲敲门,手指蹭上几层浮灰。见门内无反应,她又敲了两下,这才听见有人道“来了”。那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但初凝又记不起在哪儿听过。

等待的间隙,身后传来阵脚步声。初凝一个回头,恰好瞥见个人鬼鬼祟祟走到邻居门口共享单车旁。

对视两秒,那人四下张望起来,问初凝:“这是你的自行车?”

初凝否认:“不是——”

那人松口气,当即骑上车:“那放着干嘛,我骑走了。”

初凝快步向前,伸手要拦他:“哎,您别——”

然而那人铁了心要骑走,一边用劲儿踩踏板,一边挥了挥胳膊,挡住初凝的动作。

初凝倒退几步,拖鞋里进了小石子。

眼看那人一溜烟骑出去,初凝气得直跺脚,怪她穿的是拖鞋,跑步也追不上。

……

家里停电的时候,陈弥那碎了屏的破手机正连着插座充电。

他一边捧着,一边和找家教的王先生沟通。事关他能不能赚到下月的生活费,陈弥不敢马虎半分,全程和人聊得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谈妥,对方说要面试看看。陈弥开始和人商议时间,字没出打半个,手机关键时刻掉链子,突然黑了屏。

陈弥皱起眉头,只觉得自己的手机无比可怜,上初中那年买的,一直用到高二,这么大年纪还得帮他干活。

他又拔出插头重插一遍,但屏幕依然黑着。

陈弥诧异,握着手机检查起来。

难道这回是真坏了?也太不是时候了,专挑生活费紧缺的时候坏——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现下哪儿有闲钱换手机。

这么想着,客厅传来阵吆喝声:“陈弥,大孙子!电视坏了,你快来修修!”

陈弥记起医生的话,当即放下手机出去。

客厅没开灯,气氛阴阴森森。老太太窝在沙发上,不停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然而面前的胖电视仍不给面子,一直黑着脸。

老太太越看越气,大力拍打起遥控器,嚷道:“你快瞧瞧这破电视又怎么了,闹什么情绪,突然就给我关了!”

“您先别急,我瞧瞧,”陈弥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小心再给遥控器按坏了。”

“赶紧的吧,我急着呢!”老太太催他。

陈弥从橱子里拿出工具箱,翻出螺丝刀和万用表。

从小和落后于社会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深知生活艰难不易,早早担负起家里力所能及的任务,成为了厨师、电工、按摩师、家电维修工和下水道疏通工……

像这种传统的玻璃屏老电视,陈弥照着书修过两回,也算有点经验。

修之前先拔电,陈弥取下插座放到一边,又着手卸螺丝。

未等拆下电视机的后壳,一道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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