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噫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抽了一张椅子坐下。讲真的,如果他知道这个客户是傅乘,他绝对不会过来,但是已经晚了,他清楚傅乘的性子,倘若他刚刚见到傅乘就逃,傅乘能毫不犹豫得把他抓回来,那时候,再想好好说话就难了。
但是还是有一点不解,傅乘怎么会是他们的大客户……除非……谭噫突然抬起来头,正巧和傅乘对上视线。沉默地这段时间,傅乘一直都在盯着他。
信息素有要外泄的风险,谭噫努力收住了,庆幸自己出门前刚打了一支抑制剂。
“你故意的。”
谭噫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现在必须掌握主动权。
“是,”傅乘语调冷冷地,比起故人重逢,两人的再次见面像是两把锋刃的利剑,刀刀寒光,“又如何?”
傅乘起身,走近两步,把手放在谭噫靠着的椅子上,低了低身子,两人近距离的直视,谭噫有些不适,侧过头虚虚推了他一把,“有事说事,别靠这么近。”
“不要。”像是又回到当年可以任性的年纪,傅乘干脆把两只手都下压,把谭噫圈在怀里,他的心脏急剧跳动着,迫切地思念在相见的这一刻瓦解成了更大的**,傅乘甚至想过,见到的那一刻,如果谭噫跑,就绝对要抓回来,把他真正圈起来,再也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这是朋友应该有的距离吗?他不知道,但是他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长久的分别在心里种下了这颗隐秘的种子,就等再见的那一刻破土而出。
“我不想跟你吵架。”谭噫眸子很黑,一眼望去,仿佛那是一记深潭,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凶一点,企图赶走这个逾矩的混蛋。
“谭噫,”傅乘盯着那双黑眸,忽得笑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他腾出一只手,捏住谭噫的两腮,还轻微地磨砂了一下,谭噫感觉有些痒:“你装凶的样子很可爱。”
谭噫:“…………!”
谭噫地脸唰得一下就红了,他拍开傅乘的手,椅子往后撤躲开傅乘的禁锢,猛得起身,末了似乎还不爽,靠近了一点,一拳打在傅乘的肩上:“混蛋!”
“行,我混蛋。”傅乘没躲,谭噫的手在发抖,甚至还有些发软,导致这一下也不重,他却故作夸张地捂了一下肩,反复按压:“不过……这算是旧友重逢的见面礼么?”
“谁跟你是朋友。”
“谭噫。”傅乘不喜欢这句话,“别惹恼我。”
“傅乘,你有病吧?我都说了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你上赶着什么呢?”虽然知道只要回国,就可能会有这一天,但谭噫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把他赶走,离得越远越好,他没办法以朋友的身份在傅乘身边,更没勇气告诉他对他的暗恋,只能一味地把他推远,他紧紧握住颤抖地手指,“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要来打搅我,对我们都好。”
“撒谎。”傅乘有些难受,谭噫心虚的时候的小动作延续到了现在,他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想说这些。可是为什么,我的朋友,我要好的朋友,你要这样对我,你要把我推远。
“爱信不信。”谭噫转过身往包厢外走,“我要走了,资料放桌上了,自己看。”
“我想念你。”这句话突如其来,几乎一瞬间传进了谭噫的耳朵里,一下子拦截了谭噫开包厢门的手,傅乘直白的不像话,可偏偏谭噫就吃这一套,他背对着傅乘,没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有什么好闻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发,但太微量了,让人一时分辨不清是不是包厢内的熏香在作祟。傅乘没注意到,谭噫却觉得再待下去就完蛋了,他没理傅乘那句近乎暧昧的话语,拧开把手出了包厢,也暂时收住了信息素。
傅乘没再去拦他,他等了十年,十年,足以磨平他的耐心,可也最大限度给了他忍耐的空间。他就不信,谭噫这次还能逃走。大不了就把他圈起来,看他怎么逃。
自从昨晚电话被挂断,傅乘派人查了谭噫电话号码的主人的身份和资料,确认真的是谭噫,傅乘恨不得现在就去门口堵他,好好问清楚这十年,问清楚高考后为什么突然就“不和他做朋友了”,问清楚凭什么就这么果决地离开了这么久,他有考虑过一点他的感受吗?
如果是十年前,傅乘真的会这么做,一点也不计后果,但是傅乘今年27了,他考虑得更多了,他怕吓到谭噫,谭噫能下一秒就逃跑,那估计他再也没办法找到谭噫了。
傅乘出神地盯着被关上的包厢门,手指在空中轻轻捏了两下,有点后悔没再捏两下。
十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