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沙漠北边海 第24章 第24章 “你的眼睛很亮”

晚上回家的时候仲清南插着兜走得很快，陆青北不知道她在吃味什么也不敢上去打扰，一直默默跟在后面。这村子真的好暗，那么长一条街就只有两盏路灯，离得远了看不见，稍微近点又让人害怕。

他正看着人的背影胡思乱想着，前面的人突然转过了身，“走快一点吧，很冷。”

“哦。”

他小跑上去跟人并排走，但却觉得仲清南的脚步好像更快了。

“清南，走慢一点行吗？”

仲清南闻声腿脚放慢下来，但其实还是很快，要不是陆青北腿长点，照他的速度就赶不上她了。

“你是生我气了吗？”他问。

“没有。”

仲清南低着头走着，拐过弯已经到她们家那条街了。村子里每条街都只有两个路灯，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仲清南家就在街尾最后一家，所以他们家门口很亮。

“真的吗？”

陆青北的神情隐隐有些忧伤，但他们经过的位置太过黑暗，仲清南根本看不清楚也没想看。

她淡淡笑了笑道：“我生你气做什么，别乱想。”然后继续大跨步往那个明亮地走去，“快走吧，真的很冷啊，你不冷吗？”她说这话根本没想要答案的，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打破一下那点尴尬气氛而已，但那人却回答他了。

陆青北一下听那人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脚步也欢快起来了，然后一直偏头看着人笑道：“我还行，可能男生火气大吧。”

“嗯。”

到家门口的时候陆青北还是跟仲清南搭着话，仿佛不太想进门似的，因为他知道进了门就得各自回房了，但他还想再跟仲清南多呆一会儿。

“你家门口还是好位置，这灯好亮。”他说着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白色的灯。

“对，位置是好，就是...不热闹。”仲清南也抬头看了一眼，三月份了，路灯下已经有小虫子在胡乱冲撞了，但还是好冷啊。

“你的眼睛好亮。”

陆青北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仲清南的惆怅，她眨眨眼低下头也不敢去看那人，许久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你的也很亮”的话出来。

路灯下好像有些东西没了，又好像有些东西又滋生了。一只小飞虫在灯杆上撞出很大一声声响，仲清南抬起了头来，撞上了那双让她铭记了一整年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在路灯下对自己笑着，于是她也笑了。

“我先去洗澡了。”

经过刚才的对视，两人现下都有些互明心意但又没有被戳穿的羞涩感。

“嗯，我去给我爸送饭。”

“好。”

两人说完却没有立即走动，还是一直面对面站着，也不敢直视对方，就一直眼睛乱瞟的站着。最后是仲清南先受不住的。

“你快去啊。”

“哦好。”

仲清南站在仲武房间门口大口呼吸了两下，然后才掀开帘子进去。仲武看得出她脸上的兴奋，但他俩现在还没有破冰，上次他主动跟仲清南说话人家没理，这次也不好直接问，因为他觉得仲清南还是不会理他。但他不信邪。

“清清。”

的确是没理，仲武尴尬了一瞬又喊了一声，

“清清。”

“干嘛？”

“你还不原谅爸啊？”

五婶儿的保温桶很好用，饭菜这会儿还温热着，可以直接吃。

“原谅你了你下次还得说，还不如不原谅呢。”她把筷子递给仲武冷着脸道。

“啧，爸说的都是好话啊。”

“好话赖话我还能分不清吗？你想去养老院我不让你去难道还是怕你过得太好？”

仲武觉得无奈了，他这闺女怼起他来还是挺厉害的。

“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个人。”

仲清南面无表情纠正他：“我是怕我一个人。”

“哎呀，咱不说这个事儿了。爸看你挺高兴的，怎么了，今天发生啥好事儿了？”

“没什么，就是，树种完了，解放了。”

“啧，你看你跟爸还遮掩，是不是跟那大学生有关？”

仲清南瘪了瘪嘴，有些不想跟他说话了。

“没关系。”

“你要喜欢人家就先处着呗，爸听你俩说话感觉他还挺有礼貌的，人挺好的。”

“你还偷听我俩说话？”仲清南声音大了起来。

“没偷听啊，不小心听见了。”

仲清南有些不耐烦了，她爸老是这样，“你快吃吧，都放凉了，吃完就放那儿吧，我明早收拾。”说着就要出门，又被仲武喊住了。

“爸说真的，你也到年纪了，觉得合适就先处着，”仲清南实在不想听了直接掀帘子出去了，他还在后面喊着，“哎，清清，你先别急着走，啧，清清...”

人叫不回来了，仲武长长叹了口气，拿着筷子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睡了。他年纪大了，估摸着也没多少时日了，但是仲清南不听话，身边又没个人，他实在放心不下。

陆青北出浴室的时候院儿里没人，就直接回了房间，今天晚上没做饭，所以炕是冷的，但早在几天前仲清南就怕他冷把五婶儿送过来的热水袋给他了，一共两个，他都给充好了电塞进了被窝里。

时间不晚了，他没多打扰，只是又发了句陌生了将近半年的“晚安”过去，也没等人回，就关了手机睡下了。

第二早的闹铃响起来的时候陆青北已经睡醒半个多小时了，昨天说了早饭在五婶儿家里吃，所以他一直没有听到仲清南进厨房的声音。

醒了之后就很难再睡下了，热水袋已经不热了，甚至碰着还有点冰，被窝里就只有他的身体下面是热的，稍微往别处伸一伸就冷得骨头疼。

洛川跟他发消息说可以起来了，五婶儿已经在做饭了，等他们去的时候刚好可以吃，他回了句好就起身穿衣服。

洗漱完刚出来就碰上了仲清南，他有些傻乎乎的跟人说了早安，然后也被回赠了一句，于是，他觉得今天一天心情都能很好了。

“洛川说让我们过去呢。”他说。

“嗯，你先等等我，我很快。”仲清南说着就拿着牙缸进了浴室。

陆青北站在院里，时不时的在那块小地方走走停停，或者挥动着胳膊活动活动筋骨。

没多久浴室的门就开了，他转头看过去，仲清南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挂出来。”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他温和道。

仲清南小跑进了后院儿，陆青北还是在院里甩着胳膊。

“啪，铛铛铛...”

南边的厢房里传来声响，好像是碗还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却有些着急，怕里面是出了什么事，或是饭撒了，或是人摔了，但仲清南跟他说过不让他进这屋，她人又一直没回来，于是他更急了。

他犹豫着往跟前走了几步，竖着耳朵听到里面还有什么在摩擦地板的声音，他实在放心不下，回头看了眼后院的方向，咬着牙挪步上了台阶。

手刚碰上门帘，就被一声“别进去！”给呵住了，他吓了一跳收回手转过身，仲清南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然后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陆青北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甚至让他感觉到了气愤，随即他愧疚地解释起来。

他指着门为自己辩解：“我听见里面有声响，好像摔了东西，担心叔叔...”

“你不用管，”仲清南胀红着眼睛，冷漠道，“你先去找洛川他们吧，我一会儿就去。”

“我就在这儿等...”

“你先去！”

“...好。”

他第一次见仲清南这样，心里有些后怕，走路的时候感觉脚掌连地都踩不实。

见人走出了大门，仲清南深深吸了口气收敛了情绪，接着掀开门帘走进了仲武的房间。里面很狼狈，昨晚她从五婶儿家里带回来的稀饭被打翻了，黑灰色的水泥地上稀饭撒的到处都是，像是夜幕下的满天星辰洋洋洒洒聚集在了一起，而视线上移，就是下半身只穿着个纸尿裤的仲武。

仲武正挂在床边上挣扎，应该是去捡碗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的声音想回到床上去，却没能够。他看着仲清南进来有些无地自容，他甚至想刚才应该把自己和碗一样摔死在地上的。

仲清南还是沉默地站着，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了，但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心痛过，她不敢想像刚才要是陆青北掀开门帘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呢，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怕被陆青北看见？

她心里的那是嫌弃吗？

她嫌弃仲武了吗？

-

“清南，你怎么才来？”

姜雯看仲清南进来，忙走过去接过保温桶把人拉过来坐着，五婶儿准备的早饭种类很多，她先拿了半根玉米递给仲清南。

“有点晚了吗？”

“没有，就看你没跟陆青北一起来，以为出什么事了。”

仲清南低着眸咬了口玉米道：“没什么事。”

听人这么轻松地说着话，陆青北也安心了，早上的仲清南实在是太反差了。

他们今天要去张掖七彩丹霞景区玩儿，顺便在那边住一晚。

大巴要从镇上乘车，五婶儿说五叔今天会去镇上批发点菜，可以顺便捎带上他们。五叔贩菜的三轮后车厢是装了挡雨棚的，他们坐在里面既不受风也不淋雨，虽然并没有下雨。

“清南，我订了两间房，我们俩睡一间，他们俩睡一间。”姜雯把手机上的酒店图片拿给仲清南看，而仲清南却瞟了一眼洛川，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才说了好。

“听说丹霞景区的山会发光，小清是真的吗？”洛川问。

“嗯...它自己不能发光，只是太阳照在上面显得像是在发光而已。”

“网上说有很多颜色，你知道有多少种颜色啊？”

仲清南笑着：“我只去过一次，也没数过，反正看着挺多的。”

“那到时候数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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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没人留[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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