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歌（上） 第13章 （十三）病中惊坐起

比赛开始了，我和赵春儿相互配合，拿来笤帚，我把斗篷解下来给雪人披上，我们还找了石头给它做眼睛。完颜牧瑾也认真得很，她此时并没有小姐脾气，和那家仆一起，好像在堆一个房子，她的身上沾满了雪，滑了一跤，站起来拍拍，接着继续。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并不讨厌，之前也是因为她想在辛弃疾面前表现。想来，她年幼便与家人分开，住在皇宫里，这十几年，是怎样度过的，不得人知。如今，回到王府，才能如此轻松开心吧。

无论贫贱，还是富贵，有家最好。

时间到了。我和赵春儿的雪人已经堆好了，雪人看不见了，因为上面被我们戴满了东西。完颜牧瑾的房子堆得也很不错，前面还围了栅栏，还有水井，她解释说，水井旁边的一小坨一小坨，是鸡鸭。剩下的有堆兔子的，有堆冰糖葫芦的，最好笑的是家仆李九堆了一个大家实在看不出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大雪球而已。

“李九，你这是什么啊？”我不禁问道。

“这个啊，是头猪啊。”

“猪？怎么没有头和腿？”

“苏勒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堆的是头肥猪。因为太肥了，所以头和腿都看不见了。”李九解释得像模像样。

哈哈哈哈。大家都乐了。

这时候，不知谁扔了个雪团，砸在了李九的肩膀上，李九立马回头，“小田子，是不是你？！”

“不是我啊。”那个叫小田子的赶紧说。

“什么不是你，我看就是你。“说着，李九便拿起雪团，向小田子砸去。

小田子跑来跑去，李九就在后面追，不小心踩到了赵春儿的脚。

“李九，你长没长眼睛啊！”说着，赵春儿也拾起个雪团向李九砸去。

李九一看追不到小田子，便将雪团向赵春儿扔来，“春儿姐姐，眼睛在这儿呢！”没想到，他扔偏了，打到我身上。李九张大了嘴巴，看着我，刚想说什么，我把手中早已拿好的雪团直接扔进了他的嘴里。

哈哈哈哈。大家再一次笑翻了。

所有人，都拿起雪团，胡乱地丢来丢去。不知道被谁打，反正看见谁就打谁。完颜牧瑾也加入其中，打的几个家仆只管跑，也不敢还手。

就在我们不亦乐乎的时候。完颜雍带着孟无求，还有辛弃疾和辛安，从书房走了出来，刚好路过前院。此时他们所见的场景，居然是，院子里的雪，被堆满成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十几个人，嬉笑着追逐，雪团满天飞，有叫声，有笑声，有人跌倒，有人挨打。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一个家仆突然停了下来，我刚要用雪团打他，看见他站住了，直勾勾地向前看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完颜雍以及身后的人。

我也站住了，有几个家仆也看见了完颜雍，纷纷站住了。这时，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个雪团，直接砸到我脸上，脚下一滑，没站稳，咚的一声坐到地上。赵春儿看见我摔倒了，赶紧过来扶。

“你们在干什么？”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都知道是完颜雍。大家瞬间安静下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又惊又怕。

“苏勒，我打到你了哟。”完颜牧瑾笑着跑过来，可是看见完颜雍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儿，她就乖乖地不作声了。

这是我组织的，当然要有我来解释。

“回王爷，我们在，打雪仗。”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打雪仗？”完颜雍看着院子里被我们堆的人畜一家。

“呃，之前在比赛堆雪人。”可能王府的前院从来没这样过。

“比赛。堆雪人。”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愿他不会生气。

我抬头看着孟无求，估计他那么了解完颜雍，会跟我透露一下。孟无求笑着看我，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有结果吗？”完颜雍居然问我结果。

“没有，因为十四个人全部参加了比赛。”

完颜雍从台阶上走下来，到院子里去，孟无求和辛弃疾跟在后面。辛弃疾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想起那日为他量衣服尺寸，我的脸又有些微红了。

完颜雍看了四下里，目光停留在李九的大雪球上，“这是什么？”

李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回王爷，这是小的堆的猪。”

“猪？怎么没有头和腿？”

“啊？”

“本王问你话，你‘啊？’什么。”

“回王爷，小的‘啊？’，是因为您问的这句话跟刚才苏勒小姐问的一样，半字不差。”

完颜雍转头看向我这里，我不知怎么回他，突然一阵冷风，打了个喷嚏。

“那你是如何回答苏勒小姐的？”完颜雍今天是怎么了。

“回王爷，小的是这样答的，苏勒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堆的是头肥猪。因为太肥了，所以头和腿都看不见了。”

大家再一次忍不住笑了。

“阿嚏！”我又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我将斗篷披在雪人上面，自己着了凉。

“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完颜雍一声令下，大家迅速地散开了。

“苏勒小姐，您是着凉了吧。”赵春儿很是关心。

“我没事儿。”我接过春儿递的斗篷，转过身，对着完颜雍说，“苏勒还请王爷恕罪，今日确实是高兴过了，带着大家没规没距，希望王爷不要责罚他们，苏勒保证再无下次。”

阿嚏！这真是要病了。

赶紧回到房间，赵春儿打了热水，我洗了脸，又把脚泡在热水里，喝着姜汤。心里祈祷着，可千万不要生病啊。

我转身离开前院的时候，孟无求对完颜雍说，“王爷，我马上叫人把院子清理一下。”

完颜雍看了一眼，说，“不必了。”

孟无求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辛弃疾在旁边目睹了一切，也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辛安再见完颜牧瑾，又是红了脸。此时，完颜牧瑾不知情况怎样，也没敢在完颜雍面前说什么，就告退回房间了。

早早躺下了，赵春儿说要留下来陪我，我怕她休息不好，而且我已喝了姜汤，出了些汗，应该不会有事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醒了，天还黑着。我感觉很冷，身上烫烫的，又发烧了。口干得很，赵春儿倒是贴心，她在我的炕边放了把椅子，水壶和水杯都在上面。我翻过身，倒一些喝了下去，虽说是不渴了，但愈发地冷。我挣扎着坐起来，穿好衣服，趁着月光下地，点了灯，准备去伙房烧点儿热水喝。

“当当”有人敲门。这么晚了，谁呢。

“谁呀？”我问了一句，却发现嗓子很哑了。

“是我，辛弃疾。”怎么会是他？

“辛公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苏勒，你把门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辛弃疾迅速地进了屋，反手将门关好，我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不要站在门口，这里有冷风。”

“咳咳，”居然咳嗽起来，“辛公子，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见你房间灯亮了，就过来看看。”深更半夜，这会儿人应该是在熟睡之中，难道，他一直没睡？可为什么这么巧，我刚点了灯他就过来了。不管怎么说，孤男寡女，总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