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小兔 第6章 礼堂

江童午饭前下楼，方知舟正在客厅连着电视打电动。

她坐到餐桌没等方知舟自己先吃了起来，过会电视转黑，“啪嗒”一声，手柄磕到茶几。

方知舟拉开椅子坐到对面。

江童从碗前抬抬眼，又落下，筷子戳几下碗里的米饭。

“下周的毕业晚会你参加么。”佯装出语气平淡，随口一问的样儿。

没能即时听到方知舟的回答，她掀眼看他，恰巧对上她戏谑顽劣的笑。

方知舟咽下水，手盖在杯口上，左右玩弄。

“毕业晚会是低年级表演来欢送我们的吧，我怎么还要参加？”

江童扇几下茂密的睫，垂了下来：“不去就……”

“你想我去么。”与此同时，方知舟道。

江童大脑翁的一声，暂时性失去工作机能，愣盯住桌上的菜缓了会，反应过来这人又在逗她。

她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嘴上咕哝：“你想不想去问我做什么。”

方知舟轻轻笑了下说去，问她想听什么。

江童咀嚼的速度放慢，真的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夏桐》不行。”方知舟。

江童歪歪头，一双浑圆的眼睛满是疑惑：“为什么？”

“都说是给你的曲子了。”

“那《我以为你不会出现》可以么，告五人的。”江童眉间稍动，“你作了很多曲，为什么都不填词呢？”

方知舟所有原创都只是音乐，没有歌词。

方知舟探手抽张纸巾楷嘴角：“一首完整的歌哪有那么简单，我需要别的乐器合奏，还有和声，我打算大学再弄。”

江童点几下头表示赞同。也是，大学自由度很高，要比在家里被方叔袁姨知道，劈头盖脸吵一顿的好。

方知舟往后退几步椅子，站起来到楼梯口：“我下楼了。”

顿了下像是又想到什么，偏过头看她：“快中考了，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

江童也吃完了，正在擦嘴。

“才不要。”

转身上了楼。

方知舟看着身穿淡粉丝绸睡裙，细白的脚上趿拉一双白色小羊拖鞋，栗色短发在细颈的位置慢慢摇曳的女孩背影，淡淡的笑。

这怎么就，来家里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叫的是他，到头来最不愿意跟他说话呢。

只要不是吃饭江童就没再出来过，关在屋里做了一下午的题，晚饭后她想出门散步的时候，方父打来一通电话。

“方叔？”江童软糯的声音问候一句。

“诶童童，叔给你找好画室了，待会助理发到你手机上，中考完你们约好时间去就可以了哈，这段时间还是专注考试得好。”

江童牵了牵唇角：“嗯，谢谢方叔。”

她手搭在玄关立柜上，手里攥着钥匙，挂件叮当响。

“什么事乐成这样？”方知舟低嗓略动。

江童把钥匙和手机一并揣回兜里，嗓音清凌凌的，听得出来心情不错。

“画室找好啦。”

“哦。”方知舟冷淡的回了句。

江童皱皱眉，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不想再理他，推开了门。

“去哪，我陪你。”方知舟的长臂蹭过她鬓角碎发，撑住门板。

“就在附近走走。”江童抬手挠几下鬓角那块。

“嗯。”方知舟哼出一个单音，从兜里拿出个耳机盒，从里面摘出一枚耳机戴到耳朵上，正准备戴另一枚。

江童偏眸看到了，突然伸过去手，不小心摁到他的手指上。

她触电般迅速挪开，抢走那枚耳机。

“我也要听。”娇嗔一般的声音，很低。

指间早已没了刚才的温度。

方知舟低眉看，这小姑娘不知道又在不好意思些什么。

没来由的笑了笑。倒是好玩。

耳机里的音乐很舒缓，显得夜晚更加宁静。

他放缓脚步，跟着小姑娘的步调慢慢走。

即便是晚上，夏天的风也带着热，没走多久温度渐渐上来了，江童手放到脸边扇了几下。

侧过头不过没在看方知舟，启唇顿了下：“昨晚……”

她不知道怎么问，听着也不像是女朋友，那是追求者？可是这么问又觉得自己不再是他心里的单纯小孩，怪怪的。

倏地，胳膊被整个包住往旁边拽了一把，整个人都撞进旁边人的怀里。身上的热气卷携着熟悉的淡香。

江童抬眸，入眼便是方知舟的黑T和随呼吸隐约起伏的胸膛，他呼气时会碰到江童鼻尖和眼睫。

这近乎是一个拥抱的姿势，一想到现在的样子，她羞赧的缩起了脖子，不敢把手伸太高，拍几下他的腰腹示意他松开。

方知舟接收到信号松了手，江童转身看见一只哈士奇站在自己脚边，顺着牵引绳能看到主人正艰难从树丛里钻出来。

显然是这是哈士奇没走寻常路，突然从灌木丛里冒出来差点撞到她。

“不好意思啊。”狗主人摘掉头上树叶，连连颔首。

江童摆摆手说没事。

哈士奇牵着人走远，周围再一次安静。

“昨晚那是同学，喝醉了。”方知舟忽然出声，转而又变得不着调，“这么关心哥哥的私生活么？”

什么鬼？！

“你怎么这么自恋！”江童受不了的喊道。

脚上加快步子想离他远点。

可这样不过是方知舟的正常步调，跟在她身边紧紧的一寸没远。

-

学校欢送会这天，校园里所有人都奔着礼堂跑。

万瑶闹肚子迟了会才出来，光顾着赶紧进去找江童，没看见眼前有人，临到了才瞅见人影，可也已经停不下来了，一头撞到对方肩膀。

“哎呀，对不起！”万瑶诚恳的鞠了一躬。

“是你？”方知舟挑一下眉。

万瑶一听便知这声音是谁，抬头一看果然没错。

方知舟见过万瑶几面，她总在江童身边，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应该是跟她关系不错的。

“江童呢？”他问。

万瑶还沉浸在方知舟的神颜中，半晌回过神指着礼堂，嘴巴慢半拍反应过来说：“她先进去了。”

方知舟“嗯”了一声抬腿正要走人。

“学长。”万瑶叫了一声，“前几天吧，我们班里的……”

礼堂里挤得水泄不通，后排过道都站着人。

周围女生正往脸上扑粉，“怎么还没到方知舟啊，还准备等会儿去堵他呢。”

江童循声看过去，眨了眨眼。

她从没化过妆，对她来说那是大人需要的，她才初中。

座位是按班级安排的，她周边这些都是初中生，可她们对这些却很了解。

万瑶小跑着坐进来，凑头跟她一起看，悠悠说一句：“你这么天生丽质，不化妆都够脱颖而出的了。”

“哪有啊。”江童回神戳了一下万瑶的腰。

万瑶双手扶住她面颊不让动，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

“真的啊，你平时不照镜子么。”万瑶从眉眼到下颌都仔仔细细欣赏了一遍。

江童属于清纯那一挂的，标准的甜妹初恋脸。微挑的杏眼明眸善睐，眼窝浅浅陷下，鼻梁高挺适度，唇珠圆润却不算太厚，向上嘟起一点，显得一张脸立体的宛若希腊女神像。

越看万瑶自己越是要弯了，摇着头：“啧啧啧啧，不得了。”

“还好你是小孩子，不然住在方知舟家真的很危险啊。”尾音故意意味深长的拖出长音。

江童腾的红了脸，把万瑶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

“你说什么呢。”她别开脸看向舞台，不再看万瑶。

“我实话实说的。”万瑶戏谑的趴到她耳边不放过她。

“你男神表演开始啦！”江童羞臊着脸拍一下她大腿。

“哦哦哦！”万瑶瞬间转换身份，“气氛组马上到！”

随即加入观众的呐喊声中。

方知舟身着一身黑，和前面的表演者穿搭反差极大，过于简单，魅力却丝毫不减。

他站在舞台中央向众人挥手，抱着吉他转身坐在高椅上，随着他手下的吉他琴音，舞台的音乐渐起。

江童坐在前几排，看到他滚了滚喉结，低嗓轻启，观众席上一切杂音骤然寂静，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优越的下颌线跟节奏变动，低沉悦耳的歌声穿梭进每个人的耳蜗之中，许多毕业生莫名留下了泪，和旁边的同学拥抱起来，低年级的个个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龇着牙却不出声，双臂抬起摆出一致的节奏。

江童再一抬头，发现万瑶也在摆手。

万瑶接收到她的信号，一把牵起她的手一起。

高.潮的时候，台下很多人跟着一起唱，青涩的嗓音混于一众，唱出青春独有的活力，又随尾音走低，余韵渐停，方知舟独特的声音浮现出来，分明的手指缓缓弹出悠扬琴音与歌声配合。

逐渐，音乐停。

也是这场欢送会的结束，还是一届学生人生某一节点的顿点。

台下欢呼雀跃的声音难掩，方知舟在他们的激动下，在最闪耀的聚光下深深鞠躬走下台。

江童身边有人跟着一路小跑下去，手里捧了一束花，她盯着背影看了许久才看出是李圆圆。

礼堂的人稀疏起来，听到下边年级主任无奈忿忿一句：“这帮孩子，平时喊口号也没见声音这么洪亮齐整。”

自己班主任笑笑：“青春期嘛，总会有个所有女生都心悦的人在的。”

说完一扭头看见江童正在看自己，清清嗓子问她：“还傻站这干嘛不走，等我罚你留下来值日？”

“这就走。”江童低下头跟万瑶一溜烟跑了。

走到出口她站定跟万瑶解释，要去一趟后台，万瑶表示理解，两人在这散了。

江童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去看看李圆圆会怎么样。

才刚走上后台楼梯，方知舟的声音便清晰起来。

“你就是李圆儿？”

江童停下脚步，他们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近了，而且……方知舟好像有些烦躁？

“李圆圆。”李圆圆腼腆着夹子嗓子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手里的东西再一次探出去。

方知舟头都懒得抬，点着烟吸了一口。

“前几天是你欺负江童吧。”

江童听了一怔。

他怎么知道的。

李圆圆眼珠抖了抖，“没、没有啊，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手里的花束包装被捏的咔啦响。

方知舟偏头看看身边的后台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他又吸了一口烟。

“你确定？”声音懒散中带着不耐。

李圆圆被他的冷淡吓到了，往后退半步低下头：“好、好像是聊了几句。”

“她不是你妹么，不知道长了个什么心眼，说喜欢你。”她编不下去了，嘀咕出最后半句，“这不是□□么。”

方知舟哼笑一声：“不对吧，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算了，没工夫搭理你，江童她心大性子软，可能都没把你那几句话当成是人身攻击，在我这不成，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希望你能尽全力，离她远点，能不在一学校就滚远点。”

他把烟摁进烟灰缸掐灭，没管李圆圆掉没掉眼泪，绕过她半米距离走，突然又站住补了句。

“你那些东西我看不上，没地儿送就扔垃圾桶。”说完跨步走了出去。

江童没想到他这么快出来，躲都来不及，站在台阶上仰头无措的闪了闪眼眸，看到方知舟情绪和刚才完全不同。

他牵起唇在笑，笑得散漫不羁。

“偷听完了？回家。”

方知舟从她身边走过，她拽了拽他的衣襟，拽出一道痕。

他停下脚步敛眸看她。

“谢谢你。”听到江童说。

声音软进了他心底。

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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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