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轻慤火气上来,“不给就不给。我现在就搬出去!”
蔡秀英原本在化妆间,听到吵架的动静连忙出来,入耳就是这句“搬出去”,赶紧在他俩父子之间劝解,“你爸说气话呢,你也信。”
又去和郑德生说道:“德生你也是,那是你亲儿子,有话好好说呀。他现在只是喜欢个女生,又不是犯了天条,你至于要把儿子赶走么?”
郑德生心里的无名火一重又一重,是,他有钱,郑轻慤就是一辈子不工作玩命挥霍,他也养得起,那家业怎么办?他辛辛苦苦一辈子打出来的事业,将来落到外人手里吗?
“你看他那不学无术的样!”
蔡秀英道:“不学无术?你儿子实打实靠自己考的帝都大学,你上过几年学,你还说儿子不学无术?”
“让他上班,他就犯懒不想去!你看看他们学校,有几个毕业就家里蹲的?”
“说什么呢你,你挣这么多钱,就为了让你儿子上班?那你挣钱干什么?你儿子就不能高高兴兴过一辈子吗?非得受罪才行?你还真别跟他同学比,他同学们来了这个学校以后得抑郁症休学的多少个,我儿可是高高兴兴念完四年的。”
“你真是没比的了,人家休学是因为高中当多了第一名,考个90分都难受,你儿子是考61就能欢天喜地出去狂欢的人。他能得什么抑郁症?他老师不得抑郁症就是好的。”
“我儿心态好,要不是这个心态,上学说不定早上出病了。”
郑德生气得说不出话,“都是你惯的!你看看他现在像什么样子?每天就知道和女人鬼混!”
“我什么时候跟女人鬼混了?”郑轻慤质问。
“你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你数得清么?现在为了一个杨书翊要死要活的,谁知道你明天会不会为了李书翊张书翊又要离婚?还有你一天天跟什么人混呢,周扬和孔维哪个是正经人?”
“他们怎么不正经了?”
郑德生气道:“正经?谁家正经人是他俩那样?除了女人就是赛车,一天到晚除了败家找不到一点正事。你就是跟他们在一起,越发堕落。跟他们断了听到没有?”
“都跟你一样,每天除了上班找不到别的事干,就不堕落是吧?我才不断,那是我兄弟。”
“不断你就滚。当年不想送你出国,就是怕你在国外没人管束染上恶习,结果你在国内也放纵,作为一个男人,你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就知道放纵堕落。”
郑轻慤气笑了:“成,我放纵,我堕落,我现在就滚!”
郑轻慤抄起外套就出门,蔡秀英连忙追出来,“你傻啊,你爸就是说气话,你还真走啊?”
郑轻慤甩开蔡秀英的袖子,“他早看我不顺眼了,我不在这儿碍他眼。”
“轻慤!”
郑轻慤进车库开车,一脚油门就走。
他回自己住的房子把衣服收拾了几个大皮箱,又喊周扬他们过来帮忙搬家。
“郑二,你要搬哪儿去?”
郑轻慤说:“我去……”郑轻慤想了想,发短信问杨书翊能不能收留他,他被他爸赶出门了。
杨书翊秒回:“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上班吧,周扬他们来帮我搬家。”
杨书翊:“房门钥匙在牛奶箱的奶瓶下面。牛奶箱的钥匙在门口地垫下面。”
“成了!”郑轻慤说,“我去书翊那儿住。”
周扬眉头皱起,他记得杨书翊买的房子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房子了,老旧的小区,物业差,环境差,整套房才五十几平,还没郑轻慤的换鞋间大。
“去我那儿住吧,我平阳路那儿还有套别墅,没人住,空着也浪费。”周扬道:“管家保姆厨师园丁都有,不用你打理。”
“不去了,”郑轻慤笑,“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干嘛。”
孔维扔了串门禁卡到郑轻慤怀里,“柳湾那边我有套平层,装修完一年晾着,还没住过,全新的,带俩停车位。两百四,不大,你住吧,我给你找个住家保姆。”
“别,”郑轻慤说:“我要找你嫂子住去。”
孔维说:“你俩可以一起去住那套。”
“算了,我要找书翊去。”
郑轻慤把收拾出来的行李堆到客厅,他有几面墙的鞋,光装这些鞋子,就装了十几个大箱子。
周扬沉默一会儿,“郑二,哥觉得杨书翊那边放不下这么多箱子。”
郑轻慤:……
是的,杨书翊五十几平的两室两厅一卫的房子,家具摆进去已经满满当当,放不下十几个大箱子。
郑轻慤又回头看他的衣服,花花大少衣服是少不了的,且他的衣服不能折叠,必须挂着。
没记错的话,杨书翊的次卧只有八平米,做成榻榻米,能挂衣服的地方只有一组小衣柜。
“要不这样,你先把一周要用的衣服鞋子配饰带上,其他先放我那儿。”孔维提议,“我名府还有套房,离嫂子那儿开车五分钟,方便得很。”
周一,本来是开早会的时间,杨书翊请了一天假,部门的事交给于珊,赶回家。郑轻慤会跟郑德生闹翻,纯属杨书翊意料之中的事。
郑德生要强,对这个能考上帝都大学的儿子寄予厚望,在郑轻慤从小到大的过程中,郑德生都抱着祖坟冒青烟的想法,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后福。十多年来,每一声对郑轻慤学业的称赞,都让郑德生飘飘欲仙。
他脑补了无数他的天才儿子进入集团后,如鱼得水,不指望他能开阔基业,但守成应该问题不大。
谁知高考就是郑德生最骄傲的时候。
从顶级名校到混吃等死,只在一念之间。
毕业后郑轻慤拒绝上班,拒绝创业,只想玩乐,对一切赚钱的事都不感兴趣,接手公司更是提都不要提,郑德生磨破嘴皮子,都没能让郑轻慤回转心意。
他从前对这个儿子多引以为傲,现在就有多恨铁不成钢。他怎么也想不通,郑轻慤怎么突然间就堕落至此。
眼看着朋友同行不成器的子弟都学着接手生意,慢慢练出个人样来,郑轻慤却成了瘫扶不上墙的烂泥,每每聚在一起,郑德生就浑身难受。
可郑轻慤明白得很,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他不要在工作上浪费生命,绝不退让。
他们父子俩,早晚会有这场争执。
郑德生最可能做出的举动,就是赶郑轻慤出门,切断他的经济来源,让他被迫自力更生,被迫中断纨绔公子的生活。
杨书翊到家时,郑轻慤还没把东西搬过来。
杨书翊马不停蹄收拾家,郑轻慤的东西多,他有收集鞋子的习惯,还爱买衣服,需要很多储物空间。杨书翊家太小,放不下的。
她想了想,把餐桌折叠起来,收好,郑轻慤从来不在家里吃饭,餐桌用不着。可以把餐厅改成鞋帽间,给郑轻慤放鞋子衣服。
主卧比次卧大几平米,挂衣区多。郑轻慤的衣服不能叠,得去挂衣区。
杨书翊把自己的衣服收拾起来,转移到次卧去,她衣服不多,且除了几套撑场面的衣服,其他都可以叠。等郑轻慤来了,让他住主卧好了。
杨书翊收拾家的功夫,听到楼底下传来连声的喇叭声,她跑到阳台看,老旧的小区不出意料地停了一排豪车,郑轻慤和他的朋友们下车。
杨书翊把门打开,把玄关处清理干净,免得大件行李进不来。
周扬孔维等人一人推着一个皮箱,郑轻慤跟在后面上电梯。
周扬孔维等人八辈子没坐过外加装电梯,还是小型电梯,推进三个行李箱就转身都困难,狭小地令人窒息。
电梯升高,从透明的电梯壁上能将四周的环境纳入眼底,斑驳的楼体,有年代感的石板路,垃圾箱放得满满当当,于是垃圾袋们堆在垃圾箱脚底,放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化,停车位也少得可怜,他们这排车不能久留,送了行李箱就得下来,否则会影响其他车的行驶。
周扬喉头动动,心里难受,住这里算怎么回事,郑轻慤要是肯找个家境好点的,何至于住这里。
在车里已经听郑轻慤说过钥匙的位置,周扬本来要找地垫,见门开着,“卧槽,郑二,门开着,她是不是忘锁门了?”
杨书翊从屋里探出头,“我在,请进。”
周扬他们推着行李箱进门,五个行李箱,占据了杨书翊刚腾出来的餐厅的大半位置——毕竟她的餐厅也就六平米。
周扬以前只听郑轻慤说过杨书翊家的大小,在脑海中想象了许久,想不出他衣帽间这么大的地方,要怎么分割成两厅两卧一卫,如今置身其中,才真实地意识到什么叫“鸽子笼”,什么叫“棺材房”,每个房间都袖珍到可怜,每件家具都是将将够用。
杨书翊烧水泡茶,“大家快坐。”
周扬看了眼三人位的沙发,勉强应道:“好。”
杨书翊的客厅为了节省空间,沙发只摆了三人位,只能坐三个人,她又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去厨房切水果,拿零食。
郑轻慤来过多次,习惯性地把东西往次卧搬,杨书翊拦住他,“你住那个卧室吧。”
郑轻慤愣住,那可是主卧。
继而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难道杨书翊同意……!!!
杨书翊用鼻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挑起眉头,“我住次卧。”
“……”郑轻慤蔫下来,浑身活力被抽空,“哦。”
杨书翊扫了眼箱子,“你的其他东西呢?”
郑轻慤不愿让杨书翊知道他是因为这边放不下,所以只拿了应急的衣物鞋子和其他日用品,“今天时间紧,只收拾出这些,慢慢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