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一只小可爱！ 第2章 初遇

游乐场门口，陈澄尽量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三秒深呼吸一次，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稀薄的空气而闷晕过去。

陈澄懒洋洋地晃动着身体，却偷偷地瞄着旁边的小蓝。

这人好像和自己在咖啡店里见到的相差不大，即便头上罩着个巨大的蒸笼，他还是能以十二分的热情饱满对待。

果然是只阳光开朗小狼狗啊。

游乐场没什么人，偶尔跑过来几个小孩。

每个路过的小孩总要拍一拍陈澄圆滚滚的屁股，顺带揪一揪他那根屁股上被薅得没什么毛发的尾巴。

陈澄叹了口气。

糟心。

以至于后来为了让小屁孩尽早从自己身上离开，陈澄还会配合地翘一翘尾巴。

薅吧薅吧。

陈澄他——破罐子破摔了。

没一会，游乐场门口又寂静了下来。

陈澄偷偷往树荫下挪动，忽地，玩偶服又被人揪住。

熟悉的感觉袭来，陈澄无论经历多少次仍然会觉得毛骨悚然。

该死。

陈澄调转身体，那抹蓝色忽地撞进眼帘。

“小粉红，你还好吗？”小蓝暗中使劲推着陈澄往树荫下走。

陈澄吓了一跳，心脏又不受控制地乱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视线瞄到对方手里仍然捏着自己的尾巴。

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晕起，陈澄的后背湿了一大片，他局促地往后退。

但，小蓝仍紧紧地攥着他的尾巴。

“尾巴！”陈澄忍无可忍。

“什么？”小蓝疑惑。

陈澄闭眼：“你放开我的尾巴啊。”

…

这话怎么这么变扭。

小蓝笑了起来，轻轻晃了晃捏在手中的尾巴：“让你之前笑我。”

陈澄无语。

好的，还是一只小心眼狼狗。

物归原主，小蓝在原地剁了剁脚，脚尖地踢着路边的碎石子：“好热啊。”

“是啊。”陈澄回道。

“天官不做美啊，钱难赚，屎难吃。”小蓝唏嘘着，“欸？”

小蓝指了指天空，兴奋地摇头：“快看，要下雨了！”

陈澄费力地往天空上望去，果然，云层瞬间暗了下来。

相遇，是在夏天的某场急雨中。

雨滴并没有想象中来的快，小蓝将头套摘下，长发湿哒哒地落在耳鬓，可那双瞳孔却格外地有神。

他一手抱着头罩，一手轻轻拍了拍陈澄的脑袋，眼底眯着笑地蹲下，凑近，在玩偶服为数不多望向外边的缝隙里，陈澄听见他说：“偷个懒吧，小粉红。”

陈澄的心跳停滞了。

低音炮啊？

陈澄偷偷缓了缓，才把头套摘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干巴巴地讪笑了声：“嗨？”

“嗨。”小蓝歪头，将头套并排放在一起，拍了拍树荫下的椅子，“小粉红，你这开场白也太差了吧，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嗨了！”

陈澄眨巴了下眼睛。

好像是这样的。

“打个赌吧，我赌半个小时下雨。”小蓝说。

陈澄望向天空，阴霾只微微遮了大半，还有大半遗漏在空中，他嘟囔着：“二十分钟吧。”

小蓝耸了耸肩，表示都行。

“陆远意。远方的远，意义的意。”

“陈澄。”陈澄扫了下座椅上的土，挨着坐下来，“远方的意义吗？”

陆远意轻“啊”了声，用手指遮住自己的额头：“怎么每个人都会这么问啊，我妈可是说她翻了大半个字典。”

陆远意嘟囔了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琉璃百转：“哦，其实是她那段时间沉迷各种苦情虐恋电视剧，那部剧男主叫苏远意，所以她给我取名陆远意。”

“啊，竟然这样。”陈澄眼睛微张，有些错愕地看向陆远意，笑了起来，“你妈妈真可爱。”

陆远意眼睛弯了弯，认可地点点头：“那你呢，橙子的橙吗？”

“不是，澄澈的澄。”陈澄回道。

陆远意喃喃地念了声，歪头，再一次看向陈澄。

陈澄尽力保持着冷静，脸颊微红。即便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但整个人依旧清清爽爽。

陆远意想，这个名字，真配他。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云层乌压压地覆盖了整片天空，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有片刻凉爽的风轻拂过脸颊。

雨点轻轻掉落，像是在做最后的缓冲。

陈澄和陆远意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没等陈澄反应过来，陆远意已经一手拉着他，一手抱着自己的玩偶头往办公室方向跑去了。

办公室离游乐场还有些距离，等陈澄和陆远意跑回休息室的时候，雨滴正砸向地面。

夏雨来得急，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结束。

陆远意捋了捋头发，狼尾辫凌乱地耷拉着，还有几缕发丝散乱地搭在肩头。

陆远意轻啧了声，将狼尾的发圈取下，绑在腕间，又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陈澄正看着窗外，这时，陆远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澄转头，陆远意半蹲了下来，将手机塞进陈澄的手中：“小粉红，帮个忙，我扎一下头发。”

手机猝不及防地落入陈澄手中，陈澄：“啊，哦。”了几声后才反应过来，他把手机举起，光明正大地看陆远意扎头发。

陆远意山根挺拔，看面相的人总说这样的人是个有福之人。

陆远意轻咬皮筋，薄唇轻启，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陈澄不受控制地往后仰。

陆远意，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陈澄能闻到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陆远意凑近，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支起身子，从陈澄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好了好了，多谢小粉红。”

“陈澄。”陈澄不自然地看了眼他的狼尾辫，补充道，“我叫陈澄。”

“好，陈澄。”

陈澄对那一天的记忆实在不多，但却怎么也忘记不了陆远意的狼尾辫和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那天，雨下了很长时间。

临近下班的时候，经理匆匆赶来，微信转账了工钱，而陈澄和陆远意的故事，也结束在了那场一直持续到傍晚的夏雨中。

陈澄沮丧地在各个社交平台输入陆远意的名字，翻来覆去，始终没有找到叫陆远意的人。

他放下手机，摊在床上，这个世界小得可怜却又遥远得吓人。

陈澄想，即便他找到了陆远意，又能怎么样，陈澄太渺小了，渺小到这个世界都容不下他的存在。

手机振动，陈澄盯着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脑海中足足反应了很长时间，才接起：“喂。”

对方操着熟悉的口音大骂：“陈澄，听不懂话是不，滚远点，滚远点，别再给老子转钱了。”

陈澄没吱声，平静地听着。

对方的语调并不平缓，陈澄稍一猜测就知道对方又是酗酒过度：“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关你屁事。”

陈澄一声不吭，对方骂得更起劲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

陈澄听腻了，直接挂断，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陈澄心想：这操蛋的人生啊。

他拿过手机，盯着手机屏幕搜索框的陆远意三个字，苦笑了声，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关掉社交软件。

他是一个没有资格打扰别人的人。

那日之后，陈澄再也没有碰见陆远意，也再也没有搜过陆远意三个字。

可每次下班路过那家以宇宙为主题的咖啡店的时候，陈澄总会忍不住探头去看上一眼。

那个蹩脚的咖啡员，那个浅笑着向顾客表达自己不好意思的咖啡员，陈澄再也没有找到。

陈澄淡淡地笑了，然后大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夏日，天气正热，街边店铺家的小狗瘫在门口懒洋洋地睡着，陈澄在一家餐饮店的后厨做小工，刚换上衣服，就被经理叫到了一边。

陈澄一边系着衣服的带子，一边猜得七七八八。

不出意外——经理叹了口气，看着陈澄的眼睛。

“陈澄，下个月我打算闭店了。”经理叉腰，长吁短叹了会，还是讲了出来，“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

陈澄沉默地点头，从半个月前，店里就没什么客人了，陈澄隐约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也知道，现在实体经济实在是越来越难做了。”经理怜惜地看了眼陈澄。

陈澄，人如其名，老实，没什么其他心眼，手上的话也麻利得很。

经理叹了口气：“我朋友那边缺人...”他打量着陈澄的脸色，“就是，薪资一般般，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和他说一声。”

陈澄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心下计算着自己银行卡的数额。

片刻，他摇了摇头。

“不了，经理，我打算先休息几天。”陈澄说。

“好。”经理叹了口气。

出了门，陈澄在路上随意地走着，走累了，找了个地铁口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澄打开手机，将卡里的钱划分成三份，一份留给自己，剩余两份分别转给不同的账号。

之后，他打开微信，将唯一拉黑的账号从黑名单放了出来，犹豫了片刻，陈澄写道：这个月的钱我已经转过来了，照顾好你自己，有事打我电话。

消息发过去后，陈澄眼疾手快地又将账号拉黑。

他苦涩地笑了笑，起身，不知怎么地，陈澄又一次走到了那家宇宙主题的咖啡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