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雕人像整整齐齐,行进步伐一模一样,粗略看去,竟有整整十排。
远看冰雕栩栩如生,可仔细一看,每个冰雕手上都有武器,宛如一群训练有序的士兵,气势汹汹地向三人袭来!
“一百个冰雕?!”墨刑堪恶狠狠一甩背上的石一手,“老头子,你做的好事?!”
“我,我是被逼无奈,那梁雪城的城主逼我做的!”
“那还不是你亲手做出来的!”墨刑堪往前一步,“师父,我们弃了他吧,冤有头债有主,你我都有拳脚功夫,没这个累赘,也走的方便。”
墨刑堪说的确实不错,换做任何一个人会按他的说法做。
可现在在他身边的是入妄。
入妄连头都没回,沉声道:“墨刑堪,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墨刑堪眉头紧绷:“你若死了,我还守什么诺!”
入妄冷眼回眸,清冷的脸上忽然展露笑颜,宛如夜昙绽放,惑人颜色。
“放心吧,你师父,不会死的。”
入妄话音刚落,便猛地踹开石一手正在雕刻的冰雕!
“我的作品!”石一手大声哀嚎,墨刑堪立马掰断一颗冰塞进他嘴里。
将哀嚎抛之脑后,入妄闭眼定神,睁眼瞬间,犹如一只穿云箭般直冲冰人群中,他抬手刺冰,将每个冰人胸膛中的一点红心精准挑出。
他速度极快,冰蓝色的天地间只看见一袭白衣穿云过日,身形灵动,飘然落凡尘。
“咔嚓。”
入妄扎入最后一尊冰人的心口,正欲取血,只听见前方又是一阵齐整的脚步声。
冰人轰然倒地,入妄抬头,还来不及松懈,就看到又一道冰墙降下——
又是一百个如出一辙的冰人。
远山般的眉头紧紧缠在一起,入妄抬手,尖锐的锉刀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锋利,脸颊和手臂也出现了不少伤痕。
但他不会退,也不能退。
入妄一手捏诀,心内轻喃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此一战,若能让墨刑堪石一手逃出生天,即便入妄身陷囹圄,身死神陨,亦无悔。
*
入妄又一次卷入一打多的混战之中。
墨刑堪咬牙切齿地抓住石一手的头发:“臭老头,你到底做了多少个冰人?”
“没,没多少!”石一手颤抖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自己亲手做的冰人袭击。
墨刑堪眼瞳渐红,另一只手已然触上石一手的脖颈。
“噌!”“嗙!”
与此同时,入妄仍在不断刺冰。
“一千!最多一千!”石一手没想到入妄的徒弟气势如此可怖,他甚至有一刻觉得,只要自己稍有迟疑,就会马上被墨刑堪扭断脖子!
墨刑堪把人甩到地上,一脚踢开地上的冰人。
连着踢了几次,那冰人的碎片居然把石一手围得严严实实。
冰人不会说话,冰碎掷地有声。
入妄被身后的嚎啕大哭惊了一颤,来不及回头,只能怒道:“墨刑堪。”
“师父久等了。”墨刑堪微微一笑。
入妄恍惚,他竟追来了。
墨刑堪手握两只石凿,分分钟划过冰人的各项关节,等把敌人四分五裂,才一击穿心。
一黑一白并肩而行,如入无人之境,黑衣少年手段残忍,凡他掠及之地,冰人全部粉身碎骨;白衣僧人轻盈如仙,出手必中,冰人尚未出手,就被他剔出心血。
“墨刑堪,你骗我。”
入妄抬眸,甩开飞溅的冰块。
“师父,我是魔修,自然有点功夫。”
墨刑堪抬脚踩碎冰人的头,笑得放肆。
“是你一开始没问清楚。”
“你怎么不主动告诉我。”
银光划过,锉刀和石凿双双插入冰人胸膛。
入妄斜睨墨刑堪,在对方的微笑中夺下墨刑堪的另一把凿子。
抬手,瞄准,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凶猛的冰人在石一手面前倒下。
“师父厉害。”墨刑堪笑着鼓掌。
入妄没给墨刑堪一个眼神,两手握住工具,齐刷刷从冰人身上拔出:“拿着。”
墨刑堪伸手接过,冰冷的凿子刺骨噬心,他拿在手上掂量,目光灼灼直视前方。
一堵冰墙即将降下,不出意外,还是一百个冰人。
“师父还打算战?”墨刑堪看向身边的人。
入妄战了两轮,淡淡的红染过面颊,他攥紧手里的锉刀,眼神坚定:“自然。”
“可那老头子说了,有足足一千个冰人。”墨刑堪反问道,“师父有把握坚持到最后吗?”
入妄没吭声。
他心里很清楚,没有修为他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手臂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入妄单薄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即便如此,入妄还是昂起头:“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好。”墨刑堪笑着扔掉手上的石凿,“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入妄蹙眉:“你丢了东西,又怎么……”
少年的脸庞忽然凑近,入妄莫名觉得墨刑堪似乎比初见时要成熟许多,又或者说,他本该是个成人。
少年狡黠地勾起唇角,将白衣僧人拉到一边。
*
100个冰人很快出现,他们挥舞手上的武器,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石一手走去。
此时的石一手被一块冰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入妄和墨刑堪相对而立,直到一半冰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即将转弯攻向他们的时候,用力往下一踏!
“轰隆!”
冰室突然开始震动。
冰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入妄躲过一个冰人的袭击,朝墨刑堪的位置看去。
熙熙攘攘的冰人把墨刑堪围得水泄不通,墨刑堪只觉好笑,在几个冰人之间穿梭,不过一刻,他眼神锐利,大喊一声:“二!”
入妄起跳落地,冰面再次发出轰鸣声,几缕暗痕出现在冰面上。
一层薄薄的雾被两人用力踏出来,墨刑堪胸有成竹地跑到石一手面前,单手拎起瑟瑟发抖的老头。
“三!”
入妄用尽全身力气往底下踩。
“咔嚓!”
刚才还坚硬如铁的冰面出现了成百上千的裂纹,入妄闪身跳到岸上,将所有冰人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随即装作脚下一滑,顺着碎落的冰面掉进深潭。
张牙舞爪的冰人全部沉底,即便再来新的冰人,也只会跟他们一样,落入湖中。
入妄屏住呼吸,奋力向墨刑堪游去。
深潭水冷,寒彻骨髓。
入妄浑身被水浸湿,白色的僧衣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肤。
墨刑堪看得眼热,把石一手的裤腰带拴在腿上,伸手去够入妄。
潭水潺潺,入妄往前,手指不自觉地抖动。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捉住了他的手,把入妄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明明是寒冰潭水,却莫名伸出一股暖意。
墨刑堪的手居然比他还大,入妄敛去眼中惊讶,同墨刑堪对了个眼色。
两人在谭底找到了一处亮光,带着石一手往亮光处游。
好在石一手会换气,三人从亮光处的入水口往外游,很快,三人便游上了岸。
墨刑堪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这地方似乎是片密林,松枝绿叶郁郁葱葱,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密林中心的湖泊。
可梁雪城哪来的绿?
“唔唔唔!”石一手奋力吐泡泡。
墨刑堪随手把石一手丢上岸,拧了拧湿透的衣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往后望。
入妄满身是水,慢悠悠地从湖里走出来,白色的僧衣湿漉漉地贴着身体,露出诱人的春色。
他的腰极细,身体消瘦,皮肤净白莹透,甚至能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辉映。
瞧见墨刑堪,入妄幽幽抬头,被水沾湿的眉眼抹去一些刚正气质,殷红地眉间痣更显温柔情致。
墨刑堪挑眉轻笑,忍住吹口哨的**,真是好一朵出水芙蓉花。
“师父。”墨刑堪笑笑上前,湿哒哒的衣服正要贴上入妄,就被僧人一根削葱似的手指抵了回去。
“站好了。”入妄抬眸,右手一挥,即刻将衣服烘干。
又一挥,刚才还惨兮兮的石一手,马上也干干爽爽。
“师父,您不能厚此薄彼啊。”墨刑堪站在原地,颇为不满。
“你刚才不是看得挺开心吗?”入妄收手,“那就这样回去。”
墨刑堪脚步一滞:“你看得见?”
入妄不假思索:“我又没有失明,当然看得见。”
“不,我的意思是……”墨刑堪靠近入妄,四目相对,一个眼带侵略,一个眸如清泉。
墨刑堪竖起手指,放在入妄的身后:“你每次看人,都好像是在看这里。”
很多时候,入妄并不是在看说话的那个人,而像是在透过对方的眼睛看些什么。
寻常人见了,只会觉得他性情高洁,冷淡疏离。
可墨刑堪却觉得不然。
不看,只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有吗?”入妄虚心求教。
墨刑堪诚心诚意地微笑点头。
“哎呀!你们别聊了,快帮我解绑吧!”石一手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底下?入妄疑惑,为什么是底下?
他低下头,和石一手大眼瞪小眼。
“墨刑堪。”
“嗯?”
“你怎么能把石先生绑在你腿上?”
石一手:举报!这里有小情侣打情骂俏乱扔狗粮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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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