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少年 第9章 流年逝水

考试紧锣密鼓展开，整整两天紧张的气氛堪比高考，教学楼一楼二楼安静的很，窗外有早蝉断断续续的鸣叫，楼前的串串红开的如火如荼，送进阵阵花香。易峰早早的写完了试卷百无聊奈的转着手中的钢笔，修长白净的手指灵活而优雅的跳动。张小雨正咬着笔头手心里头都是汗，还有两道大题。按照往常规矩只要是进了最优班，高考是真的不用愁了，最优班里最差也是都能上一本的。

下课铃声响，然后是匆匆的收卷声，走廊上渐渐热闹起来，对答案的同学有欢喜有懊恼。张小雨恰好在铃声刚落时答完所有的题，还来不及看第二眼试卷就被监考老师收走了，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手指发麻。

收拾完书包，张小雨埋头往门口走。

“怎么样？”徐旭拦住了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摸样，他和张小雨恰好在同一考场。

张小雨正想着最后一题的解法是否正确，一时没法应上来，“你说什么？”

徐旭捞了捞头，“问你考的怎么样？题有点难。”

张小雨诚实的回答，“最后两题我不确定，来不及检查就下课了。”

“这样啊，那就没问题了。”徐旭唇角弯起来，“我想能解出来的人也没有几个吧。”

张小雨心才微微放下来，“我还以为就我不会呢！”

徐旭笑，“要相信你的能力……。”话还没完就被闵正叫了出去。

在走廊上讨论完答案之后，张小雨粗略一算觉得还不错，心情很好，扫把挥的十分卖力，英源中学的老规矩只要大型考试完一律大扫除。

张小雨从最后一排扫到讲台，然后一抹汗冲着遥遥叫，“快点！”

遥遥将簸箕拿来两人一同将垃圾收起来，“小雨，怎么办，我感觉悬的很呢。”

遥遥觉得考试答的不怎么好，她忧虑的说，“我听说闵正考的不错，哎！”

张小雨拎起垃圾袋，拿指头戳她，“哎，遥遥，才考完，又没放榜别那么悲观行吗？”

遥遥撇了撇嘴，还是高兴不起来，两条眉毛耷拉下来跟小哈巴狗一样。

张小雨洗完拖把，双手拎着往教室走。易峰正在擦黑板一眼就看见她了，她头发乌黑，齐齐的刘海挂在微红脸颊上，额角的头发因为有点湿就粘成了几缕，侧脸遥遥看去白里透红圆润的很。

廊道上有人叫，“小雨，小雨！”张小雨闻声飞快的跑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他。

易峰晃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五月了，教学楼前两边巨大的法国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阳光带来了风，卷过树林蕴出一股生机勃勃的味道。学校在汉江边上，故而连风都带着泼辣的性子，狂飙在新亮的初夏。在高高的梧桐树下，树影在阳光明媚中淡去了黑色的阴霾，留下浅浅的荫。易峰白一黑裤走在林荫道上，听着歌。远处的操场上挤满了人，正是放榜分班的日子，他平静而略无聊瞥了一眼那群人，即使是在树干遮掩下仍看的清楚，他们挤做一堆激动的说着话。

一个微胖的女孩拖着个胖胖的女孩正往人堆里冲去，显然很着急。易峰忽然就停住了脚步，倚在树干上看着她们。只见两人在包围圈外挤了半天也没能挤进去，那个微胖的女孩急的高高的踮起脚，往前瞅了瞅，忽然兴奋起来朝里面挥动着胳膊。不一会儿，从人群中挤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包围圈短暂松开后又挤成紧紧一团。男孩捞了捞头显然也很是激动说着什么，再然后两女孩又跳又笑着抱作了一团。

易峰不由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才直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远处，张小雨激动的满面粉红，光洁的大脸上眼睛忽闪忽闪笑起来就成了个弯弯的月牙形，秀气的黛色眉毛在乌黑的刘海下若隐若现。徐旭在单手插兜里，安静站在一旁看着两女孩笑，阳光洒在他短发上，有无数光点在跳跃。

“遥遥，我说了吧！不到放榜的时候就不能胡猜，你看，你还是第四十名呢！”

“哈哈……”遥遥笑靥如花，“是呀！我都没想到！太好了！小雨更厉害居然考到了前十！”

“哈哈……，我也想不到呢！”

高兴完之后两人才想起来徐旭，一同转头问，“徐旭，你呢？”

徐旭抿唇眯着眼邪笑，“你们猜！”

“要是我都进了前十，你估计就是前三了？”

徐旭继续抿唇笑，明明那炫耀的表情是要遮不住了，可还是死命憋着，“你再猜！”

张小雨舌头抖了抖，“该不会是第二名吧？”顺便在肚子里骂了句，不炫耀会死？

遥遥张大了嘴，“这么厉害！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啦？”她眼珠子一转，“不对！应该你们两请我！”

“行啊！请你们吃炒冰！一星期的。”徐旭爽快的答应了。

遥遥简直是瞳孔放大，略带崇拜，“徐旭，看不出你这么够哥们！”

张小雨腹谤，不过是炒冰，就把亲爱的遥遥糊弄了。回头一想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总有一天还是要请回来的。

三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一人一杯炒冰，头顶是据说有一百年历史的白槐，长得怕是要成精了。擎天大柱般遮住了方圆十多米。五月槐花开，洁白的花缀满树冠，在夏风中扑簌来扑簌去，惹出阵阵婆娑声，顺带着摇掉几瓣洁白的指甲盖大小的花骨朵。整个空气中都是甜腻的花蜜味儿，真是个甜风润雨的夏天。

张小雨和遥遥拿着草莓味的，徐旭则是柠檬味儿，他们或坐或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年少时的天总是那么的蓝，那么高，偶尔会飘过几片绿叶或者是飞鸟。聊天的对象也不外忽是哪个老师秃顶秃的厉害，哪个爱拿粉笔头丢人，且是一丢一个准。

“你不知道，陈延年，每天把头发梳的油亮油亮，还弄个三七分，一见他我就忍不住笑！”徐旭大笑着舀了一勺冰丢进嘴里。

“你说他那头发得上多少发胶啊，我从未见老人家头发乱过。”张小雨接道，也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我最怕的就是他老抽查背书，每天早读都紧张死我了！”遥遥拿吸管吸着已经化了的冰水抱怨。

徐旭消息最灵通，他妈妈就是高三的年级主任，“我听说，最优班的数学老师是个特严肃特老学究的人，外号是猩猩。以前吃饭的时候我就见过，长得还真像呢！……”

话题扯着就扯到两个最是风云的人物身上了，徐旭说，“第一名是易峰，第三名是林苏呢！咱班可真是精英啊，哎！林苏，你们应该认识吧，咱学校的校花，长得真是没的说，就一个字美！”

遥遥是知道张小雨心事的，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撇撇嘴，“美有什么了不起，还没有我们小雨可爱呢！”

倒是张小雨沉默了，一个劲的吃冰，她只觉得心头烦躁。

“那是！我们小雨模样也不差又可爱又水灵灵的，等长开了，再瘦点……”话还没说完被张小雨一眼刀子甩了过来，立马闭了嘴。然后他黑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听说林苏和易峰认识很久了，小时候还是一个院子住的。”然后看向张小雨。

张小雨脸上掩藏不住的某些表情就被他全收入了眼中，他眼神不自觉的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