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少年 第25章 第 25 章 清风徐来

“碰碰碰……，”有人敲门。

张小雨惺忪着睡眼，爬起来，揉着眼睛，“谁？”

“我。”

“你是谁？”

“易峰。”

张小雨脑袋好似被凉水浇过一般，瞬间清醒，她开了个门缝，将头露出来，易峰一身米色休闲短袖，蓝色短裤立在银盘大的明晃晃的月亮底下，笑着看着她。

“嗯？有事吗？”

“睡不着。”

张小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我睡着了，我很困的。”

“陪我去走走。”

“嗯？”张小雨黑耀石般的眼里晶亮晶亮。

“我等你。”

说罢，易峰转身过去，靠在门楣上，仰头看天。当目光投射在天空的时候，他开始思考，思考自己这些天不恰当的行为，他好似被谁注入了不和性情的情绪，苍白如纸的生命中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两个不远不近并排地走在白色的月光下，五色的月季花开得正盛，甜丝丝的香味弥漫在薄薄的晨雾中。

张小雨一口哈欠，一口哈欠地打着。

易峰在一旁皱着眉，一额头的黑线，“张小雨，你就那么困？”

“嗯啊。”

“又猪又笨。”

张小雨本来还犯困的脑子一下子冒起火来，“你才笨！”

“只有被点中要害的人才会像你这样暴跳的。”

易峰唇角噙着抹不平的笑容。

事实上，聪明的人思维永远都是直奔中心，少走很多思维上的弯路，你还在纠结这个事儿该怎么办的时候，人家一句话就证明了你是在自寻烦恼。

张小雨反倒是气的不困了，她是那种懒地用脑子的人，只要稍稍认真点就很灵光了。

“我现在觉得你怎么不一样了呢？”她歪着头，闪亮着眼睛瞧他，眸子仿佛落满星辰。

“凡事都有对立面的。”易峰嘴角的笑不变。

他永远知道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只是他总忍不住想去逗逗她，瞧着她暴跳委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想要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平淡无奇的生活中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聪明的对立是什么？是你那样子每张牌每张牌的计算吗？不累么？”

“累？不会，大概是本能。我不太喜欢生活中出现不确定。”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确定的事啊，就像你不知道明白是晴天还是雨天。”

易峰用眼角的斜光瞥了一眼她，“你说的是十年前的天气预报吧。”

“嗯？”张小雨才意识到话里的漏洞。

“但是在微观世界里你却不可能同时知道一个粒子的位置和它的速度。”易峰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并不是不接受。”

张小雨背着手面对着他倒退着走，“我喜欢不确定，我喜欢不确定带来的希望。”

易峰的笑意更深了，深黑的眼睛下，有银色的光芒在闪动，整张脸俊美无双，“你懂了？”

张小雨粉嫩的脸颊升起了微微红晕，“我又不傻。”

“你先前倒傻的可以，诺。”

他伸出手，牵着她的手，两人踏过青草地，远处稻田里分外热闹，四处是此起彼伏地蛙鸣，夜蝉声，此刻碧蓝的天空下一轮圆月，月华如水，草地两旁是盛开的野蔷薇，涌来阵阵花香。

易峰寻里块干净草色茂盛的地方，双手交叠在脑后，平躺望着星空，此刻的夜空是宛如深蓝的大海，他轻声道，“今夜月色真好。”

他闭上眼，俊美的脸上有着月色般的光华，“现在城市里已经听不到这些优美的声音了，闭上眼感觉一切都在身边。”

他坐了起来，单手支地，“你不想来试试？”

张小雨红着脸，模样娇憨。

她枕着胳膊，同他并排着躺在草地，鼻息间有清凉的露珠气息，有涩涩的草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浅淡的体温。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四周也是这般充盈着虫鸣，好多年了，好像只有这里，一点都没变。”张小雨望着皎洁的月光，“那时候，我一直在想，莎士比亚手底下的仲夏夜之梦也是这样吗。想着，想着就在爷爷有一下，没一下的蒲扇下睡着了。”

他头枕着自己的右手，洁白的喉结微微蠕动，发出低沉的声音，“其实我很羡慕你。”

“嗯？为什么？”

“ 你一直保持着一份单纯内心。而我，早已经丢掉了。”

“单纯，嗯～你是说我蠢？”

“不，是干净，很干净，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杂质。”他侧过头，笑着看着她的侧脸，她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粉嫩的脸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

她在笑，她头一次被喜欢的人这样称赞，那一瞬，心里像黑夜盛开的礼花一样美好。

“我也很羡慕你呀，你那样的优秀。”

月亮透彻皎洁，听着溪水流动的声音，有清风徐来，易峰转头望向天空，似在微笑，“但是优秀不能让人卸下心中的压抑和烦恼，优秀不过种习惯，一种让人不容易放下防备的习惯。”

他顿了顿，“我比较喜欢简单。我喜欢这里，它让人变的没有烦恼”

“就是啊，以前我总是和潘琨哥哥坐在草地，都穿着薄薄的外套 ，那时候夏天的风很大，风不停得吹啊吹，草飘动着，衣服也扬起来了，就是觉得开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想起来了。不过真的怀念那股风 ，好像可以吹走一切烦恼。”

说话间，月亮隐进了乌云中，一股清风贴着草尖走来，轻轻地，凉凉的，软软的。

“你念首诗给我听好不好啊？”

“不要。”

“我记得好小的时候，一到夏天，外公每次都会在我入睡前念诗哄我入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好想好想听听他念的诗。”

易峰蹙着眉头，温润的唇呵出一口气，缓缓地念道，“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县界的山峦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地垂在星空的边际。这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

“写的真好。”

“《雪国》，川端康成的诗。”

“嗯，虽然我没看过，不过写的真好。啊，有风声。”张小雨闭着眼听着风声。

易峰侧脸瞧她，眼角浸润温柔，“谢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啊，这是外公常常念的诗，李峤的风，你怎么也知道？”

“同邵爷爷下棋的时候，听到过一次。”

“一次就记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