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我的同学 第36章 36.尾声

“唉。”

黑发少女和棕发少女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怎么了？咒灵就算自己消失了也算任务成功。”

致使雨女变成咒灵的不单是对凶手的憎恨，亦有她自己的后悔。当这种执念消失之后，咒灵便会自行消失。

家入硝子以为仓桥唯是在为这次没能真正意义上的用咒具祓除咒灵而叹气。

一人一咒灵握住手的那一刻，雨女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散，彻底消失之前对着仓桥唯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是因为祓除的事情。”

“我只是在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我自己。”

仓桥唯抱起膝盖看着废旧的渔村发呆。

“假如单论正义与否，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也要祓除咒灵。”

如果她心软，选择放弃祓除咒灵。

那些曾经想要帮助雨女却被欺骗，被挖掉一只眼睛的人也不会原谅雨女。

“但是啊。”

如果没有无辜的人呢？

“如果死掉的都是些不好的人。”

单论先后。

“我说不定大概会放弃任务。”

还会赞同雨女的做法。

“硝子。”

“或许我并不适合做咒术师。”

她将脸埋入膝盖，闷闷地说道。

不够冷酷。

不够坚定。

不够理智。

听到仓桥唯的话，家入硝子抽了一口手上的女士香烟:“那也只是可能吧。”

“就像你对雨女说的那句话，适合与不适合，只有做了才知道。”

“如果真有一天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

“到那天放弃咒术师的工作也不迟。”

吐出烟雾，硝子淡淡地说道。

“......”

是这样吗？

这样可以吗？

仓桥唯多少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

假如没有五条悟，假如没有硝子等人，术式失效后面对一级咒灵的她必死无疑。

“如果没有你，大概最后会由五条来祓除掉诅咒吧。”

硝子她觉得夏油杰也会放弃吸收咒灵。

他们想不出来仓桥唯的那种回答。

他们也无法让雨女释怀。

大概最后所有人会一起背负雨女这份道德上的诅咒，成为正义的共犯。

直到黄泉。

“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你真正意义上地祓了名为雨女的诅咒。”

或许只是几句话的差别，或许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努力。

但正是这些积累起来的微小努力，一定会让什么有所改变。

家入硝子是这样认为的。

“做的很好。”

棕发少女轻轻拍了拍黑发少女的肩膀。

“什么做的好?”

“——！”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仓桥唯一跳。

她抬头，看见少年熟悉的脸庞和纯白的发丝，还有那根好像永远都吃不完的棒棒糖。

“五条同学...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很吓人的。”

还突然地插话。

“我又没有瞬移，就这么走到你后面的。”

仓桥唯的五官纠结在一起:“...可是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像只猫一样。

突然出没！

探出脑袋！

走的飞快！

“习惯就好。”

硝子看起来一点都没被吓到。

“他们衣服都换好了？”

听到硝子的询问，五条悟嫌弃地吐槽:“昂，那些大叔们一直在痛哭流涕，浪费了好长时间才让他们穿好衣服。”

伴随雨女消失，原本的幻觉术式也都失效。

池塘边那些被变成青蛙的男人也全部变回不穿衣服的样子。

非礼勿视。

夜蛾老师便让两个女生坐在门口，等待受害者们把衣服穿好。

“我去试试能不能治疗他们的眼睛。”

“要把那罐眼睛装回去嘛？”

“恐怕得先连连看才行，他们的眼睛都装一个玻璃罐里了，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谁的。”

“......他们还交得起医药费吗？”

硝子想想自己马上要扒拉一罐眼睛的工作就头大。

“不用了，硝子。”

夏油杰走在最前面，一群人熙熙攘攘地从村子里出来。

“时间太久了，反转术式大概不起作用。”

夜蛾正道跟在人群的最后，补充道。

“剩下的事情交给辅助监督他们，他们已经到了。”

渔村门口出现了身穿西装的陌生人，是本地活动的『窗』和『辅助监督』。

身为受害者的一堆大叔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仓桥唯，但又躲她躲得远远的。

“.......”

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随随便便接近女孩子了。

“任务结束！”

白发少年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开心地宣布。

“任务报告就由你这家伙来写了！”

“啊？”

被指定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任务报告要怎么写。

“咒灵是你祓除的，所以是你来写！”

某个写任务报告快写成一本书的少年闻言给予了一些帮助:“我把格式和要求用手机发给你吧，唯。”

“总之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好。”

“这是我的号码。”

仓桥唯把手机屏幕展示给除了夜蛾老师以外的三个人，见每个人存好后，便收回了手机。

“？”

“？”

夏油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用存我们的吗？”

“不用呀，我已经背下来了。”

“......”

“我会试试的。”

“我可以背出悟的电话号码。”

“你怎么总是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

都说了她过目不忘了。

“把这张旅游地图背下来。”

五条悟突然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地图。

“你从哪拿到的？”

“商店！”

“这里的红豆饼，这里的抹茶布丁，这里的羊羹。”

“背下来我们就不用按照地图来找了！”

“我们还有时间去吗？”

硝子质疑着五条悟突发奇想的旅游计划。

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不还有晚上嘛？”

“确实，如果是坐晚上最后一班的电车的话，还是有时间看看这些地方的。”

夏油杰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

“没有时间了。”

班主任打断自家学生的计划。

“三个小时之后，会有台风。”

夜蛾正道将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展示给四人。

“啊。”

“哈？”

“诶。”

“......”

*

“富士山！”

“没有。”

“红豆饼！”

“没有。”

“早知道不来了。”

少年气呼呼地撑着伞，走的飞快。

“本来就是你不请自来的吧。”

家入硝子和仓桥唯走在一起，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男生。

“我们是来支援的！”

“...支援红豆饼吗？”

听到仓桥唯小声念叨的话，五条悟扭过头来:“喂，我给你带的绳子可是起了关键作用。”

“那是夏油要带的。”

“呃...”

黑发少年欲言又止。

“对了夏油，你要带那个绳子原本是要做什么用？”

“雨女的术式是幻觉，我想用绳子把每个人牵在一起，这样就算视觉和听觉被改变了，也不会被迷惑。”

虽然五条悟可以看穿术式的效果，但其他三人不行。

“结果有人以为是用绳子来把咒灵绑起来。”

“兴趣真差劲。”

“不都一样嘛，反正起作用就好了。”

“我们能不能走快点，到处都是泥土的味道。”

台风到来前的大雨淅淅沥沥。

五个人正沿着湿漉漉的大路准备走回车站。

有人比流浪猫还要讨厌这湿漉漉的空气，因为他的头发老翘起来。

“那个...严格来说不是泥土的味道。”

“啊?”

五条悟扭头看向仓桥唯。

“分泌物...化合物...不对，孢子?”

看到对方在喃喃自语。

“19世纪末，有人提到过这种特殊气味，把它命名为潮土油（petrichor）。”

“20世纪末，英国的《自然》杂志上的论文对这种气味的形成原因进行了研究。”

“土壤里有一种名为放线菌的微生物，这种细菌会在下雨的时候产生孢子，并释放名为土臭素的化合物，这种化合物具有特殊的味道，通过地上的水泡破裂传播到空中。”

就形成了泥土的味道。

“....所以是细菌的排泄物?”

夏油杰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提出疑问。

“恶心。”

五条悟十分嫌弃。

“是分泌物！分泌物啦！像汗一样的东西！！”

仓桥唯连忙解释。

“你这家伙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些对咒术师完全没有用的知识哎。”

“呃...”

“如果有放线菌变成的咒灵呢?”

硝子接过话题。

“不可能不可能～”

“这种一般人根本不了解的东西，别提负面情绪了，就算变成咒灵也只会放出泥土的味道吧！”

“话说回来，唯，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看生物学的书是因为森下太太吗？”

因为翻过仓桥唯房间的书籍，夏油杰如此询问。

“对，因为阿姨是生物学领域的教授。”

“研究细菌的排泄物?”

“不是！！！！虽然也有，但是主要是研究生物！！！”

仓桥唯大声反驳。

“那不还是研究...”

“五条同学，你不要再说排泄物了！！”

不行，不能让五条悟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忍受对方用那张完美的脸蛋说出『排泄物』三个字。

“是你在说啊，排泄物。”

“而且是杰一开始说出来的。”

“......”

“夏油同学，你不许再说那三个字！”

“...我...？”

“什么也没说...？”

黑发少年困惑，解释，哑然。

白发少年则是充分演绎『越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越要做。』:“哈，排泄物排泄物排泄物。”

“老师，那个老人最后怎么样了？”

一旁的硝子慢下脚步，看向身后的班主任询问。

“上面的决定是不做惩罚，虽然他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伤害那些人的事情都是雨女做的。”

“他说自己会把传闻的真相以别的形式传播。”

直至这个传闻消失。

“确实很像。”

看到夜蛾正道的手机屏幕，硝子如此评价。

仓桥唯决定不再理会五条悟，而是转移话题，便也好奇地凑了过去:“什么很像？”

手机屏幕里是老人和四个人的合影，装在仓桥唯看到老人之前翻看的那个相册里。

微笑的中年女人和男人，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少女。

和咒灵有三分相像的少女应该就是老人的孙女。

“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看完照片的五条悟如此回答。

“多少会有些感情的共鸣吧。”

夏油杰如此感叹。

“有吗？真搞不懂。”

“五条，你真的挺没有浪漫细胞的。”

“等等。”

“你们先别动。”

少年神色凝重。

“怎么了？”

仓桥唯有点紧张。

“有咒灵？”

但夏油杰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我觉得...”

“——唰——！！”

硝子的话没有说完，身边一辆车飞驰而过，溅起地上的雨水，将几人浇了个透心凉。

“有车。”

唯一免受雨水波及的人，噗嗤一声笑了。

因为使用了术式，他和雨水之间有无限的存在，那些带着泥土的雨水接近不了五条悟一分一毫。

剩下四人变成湿漉漉的落汤鸡。

“......”

“夏油。”

棕发少女默默举起雨伞。

“唯。”

黑发少年不怒反笑，笑眯眯地用左手揽上五条悟的肩膀，右手举起来，示意仓桥唯和他碰拳。

“恭喜任务成功。”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两个人的意思。

“谢谢。”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仓桥唯默默地对夏油杰发动术式。

“?”

只见五条悟一脸疑惑，被自己静止了的小伙伴揽在原地。

而硝子将伞顶对准两个男生，快速转动:“术式顺转，【雨水攻击】！”

“啊！！”

“！你们偷袭我！！”

硝子撒过来的雨水猝不及防，五条悟也变成了落汤鸡，举着自己的雨伞去追另外三个人。

“硝子，快跑——！”

“夏油！五条朝你那边过去了！”

“咒灵操术，【雨伞妖怪】！”

“！我中招了！硝子——救我！”

“哈哈哈哈哈哈，看招！看招！看招！你们这些邪恶的咒术师！”

“术式反转，【陀螺攻击】！”

大雨一如既往，幼稚的高中生们在大雨中向着车站跑去。

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