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超英[综英美] 第18章 拼凑出的至高艺术（四）

那是一个恶魔。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菲洛梅尔就知道，那是一个恶魔。恶魔有优雅的姿态，温柔的眼睛和白皙的手指。恶魔和他的父母交谈甚欢。他躲在母亲的身后不肯出去，他看见恶魔的影子，有罪痕累累的犄角和骨翼。

恶魔，恶魔！菲洛梅尔在心里尖叫。他听见母亲抱歉地说着孩子怕生。恶魔看向他，看向他的眼睛，露出欣赏愉悦的神情。

恶魔来了，恶魔来了。

菲洛梅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他能听见门外优雅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干净皮鞋的跟踏在地板上。哒，哒，哒，哒。

菲洛梅尔害怕极了。他不敢哭，不敢叫。咚咚咚。罪与美的恶魔叩响了门扉。

“Knock，knock。”恶魔温柔地说，“我进来啦。”

菲洛梅尔把被子堆成一团，自己抱着龙骑士藏进了床底。我想逃。他咬着嘴唇不敢哭。

我想逃。他听见恶魔推开了门。吱呀吱呀。影子的犄角投入床底，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我想逃。皮鞋的鞋尖停在了床前。恶魔低语：“你在床上吗，我狡猾的羔羊？”

我想逃。菲洛梅尔再也忍不住眼泪。他捂住嘴无声地抽噎。他害怕极了，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找到你了。”

恶魔微笑着。他俯下身，苍白的指轻轻撩起床边垂下的床单——

我想逃！

那下面没有人。龙骑士玩偶掉在地上。

BAU的人在深夜叩开了受害者家的门。“十分抱歉深夜打扰。”霍奇说。

“不，没有……我们并没有睡着。”

看得出来。菲洛梅尔的家长憔悴极了。女人的眼眶还红着，显然刚刚还在哭泣。她的丈夫默默揽着她的肩轻轻拍打。她强自打起精神准备应对BAU接下来可能的询问。

裴肆柒在来之前就向BAU询问过案件相关情报，最后只得到了菲洛梅尔相关的资料。他是在父母出差的时候在家里失踪的。他有一个保姆阿姨，当他父母不在家的时候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早上来，晚上走。所以晚上菲洛梅尔是一个人在家的。

那一天白天保姆阿姨还来照顾了菲洛梅尔。仅仅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保姆再来，菲洛梅尔就不在家了。

“你们家里有老鼠吗？”出乎所有人预料，裴肆柒问了一个似乎和案件毫无关联的问题。

女人惊讶地看着她。小姑娘问得很认真，黑色的眸子温柔又清澈。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看起来如此相似。

“你在开玩笑吗？”男人有些愤怒，深爱的独子的失踪显然让他变得易怒。女人阻止了他。她开始思考。

“最近我经常听见老鼠在叫。”女人温柔地说。她的语调带着一种哀伤。“但我们并没有心情去管……我只想着我的菲洛梅尔……”

她又开始哽咽了。

裴肆柒点点头。她将语调放得又轻又软:“别担心，夫人。我可以肯定您的儿子还活着。就在家里。”

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中，她喊了声“折枝”。

“温柔一点。”她嘱咐道。

青鸟从她的围巾里出来。它看起来困极了，有些不满地啾啾叫了两声，最后还是展翅飞起来，在小姑娘身边盘旋——它看见了什么，朝墙角冲了过去。

一只灰毛老鼠尖叫一声就想跑。但青鸟显然更快，它抓住了那只老鼠飞回来，把不停挣扎的灰老鼠放到裴肆柒手里，邀功似地转着圈圈边飞边叫。

小姑娘温柔地合拢手心。她说:“菲洛梅尔。”

在她手里挣扎的老鼠停住了。

“你，你说什么？”女人不可思议地问，“你叫它什么？”

“菲洛梅尔。”小姑娘再次温柔地重复。就在这只老鼠落在她手心的瞬间，任务进度条被拉到了45％。灰老鼠抱着她的手指直立了起来。它焦急地吱吱叫着。

“也许您并不清楚。”裴肆柒说，“您的儿子是一个变种人。他可能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想要避开——不受控的能力觉醒。然后变成了这样。”

女人看上去就要晕过去了。她的神色复杂极了。裴肆柒把灰老鼠轻轻放在了桌上，它在桌上转圈，焦急地朝母亲叫着。

“如果，如果这真的是菲洛梅尔。”女人颤抖着问，“我们要怎样把它……他，变回来？”

裴肆柒开始思考。查尔斯是怎么对待能力失控的小变种人的？她沉吟着，指间环绕起清风和木叶。温暖的流光轻轻下落。

“别害怕。你安全了。”

灰老鼠看着她。小小的躯体开始变化，延伸，拉长——小男孩茫然地跪坐在桌上。

女人尖叫一声。她扑过去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儿子，眼泪夺眶而出。

“这不符合生物学。”目睹了全程的瑞德小博士喃喃自语。裴肆柒听到了。她转过头看他，笑着对他说出了曾经查尔斯告诉她的话。

“变种人是这个人类进化史上最壮美瑰丽的奇迹。”

犯罪嫌疑人锁定得很快。菲洛梅尔看见了unsub的正脸。“是艾伯特·丹尼斯。”女人抽泣着说，“我还带梅尔见过他……我那么尊敬他……”

BAU迅速行动起来。警笛的尖鸣刺破黑夜，一切罪恶都无可遁形。

“只差一点。”

艾伯特被抓捕的时候冷静极了。他坐在沙发上，端详着玻璃柜里精美的人偶。他伸出手，毫不反抗地任由镣铐扣上了他的手。

“只差一点。”他遗憾道。

裴肆柒认出他就是之前在快餐店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她终于想起来。那个男人看了她很久。他在看她因为和托尼通话而快乐的，闪闪发亮的眼睛。

有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的小警察出去吐了。所有人都觉得愤怒，更多的是深深的冷。

那是一个很大的玻璃柜，里面放着精美的提线人偶。

那人偶是如此完美。它的身体玲珑有致，它的双手纤细修长，它的面容完美无瑕。

它几乎就像是一个人类。它用无数人类最完美的部分构建而成，唯有双眼是深深的空洞。

“你的眼睛……”艾伯特颤抖着说。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迷恋和渴望。他被拷着双手按在地上，但他如果渴水的鱼，如同渴主的信徒，他仰起头朝着裴肆柒说:“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一定可以——”

完美我最至高无上的作品。

瑞德忍着恶心想要把裴肆柒挡在后面。但小姑娘反过来安抚了他。“没事的。”小姑娘柔声说。她向前一步站在艾伯特的面前。她看着柜子里的人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拜师的那一天，她跪在师父面前一字一句地发誓。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

这些孩子，没有死于战争，没有死于疾病，没有死于饥饿。她们死于一个狂热的疯子妄想的艺术。

“你很喜欢我这双眼睛吗？”

裴肆柒柔声说。她俯下身，离艾伯特越来越近，她清澈美丽的双眼宛如林间轻盈的鹿。如果有这样一双眼睛。艾伯特忍不住想。如果他的艺术品有这样一双眼睛——

“危险！”

艾伯特猛然伸出双手，镣铐绷直哗啦一声响。

小姑娘似乎惊慌无措地叫了一声。她像是下意识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扔了出去。艾伯特发出一声惨叫。按住艾伯特的小警员手忙脚乱地重新控制住了他。艾伯特惨叫着，但他的双手被控制住，他想要捂住双眼，但他做不到——

鲜血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对不起。”小姑娘楚楚可怜地说。她似乎被吓到了，一边吸气一边往后退。“我，我就是下意识去挡了一下……他好像受伤了，我会被抓起来吗？”

“这算是正当防卫。”艾尔安抚地拍着小姑娘的背。霍奇若有所思地看着裴肆柒，小姑娘被吓到，鼻尖眼角都红了。她的手指蜷缩，什么闪着寒光的尖锐物品消失了。

嫌犯被送上了救护车。即使是罪犯在正式入狱前也是有人权的。他的眼睛不停地在流血 ，看起来骇人极了。

“你再也看不见你追求的艺术了。”裴肆柒说。她的声音被内力凝结成线直接落在了艾伯特一个人的耳边。她看着后者更狂乱地挣扎嘶吼，然后被警察强行押上了救护车，轻轻垂下眼。

没有用的。她轻轻摸索着掌心的长针。用来治病救人的针在今天被用来毁掉了至恶之人的双眼。

裴肆柒吸吸鼻子。她憋住了突如其来的泪意。

“是我偏要跟来，给你们添麻烦啦……”她低声说。

“其实我觉得很解气。”瑞德小声和小姑娘说。裴肆柒抬起头。BAU小组的大家围在她身边，都对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小姑娘就笑了。她没憋住的泪花因为这个笑像是星辰一样在她眼里闪烁。

这些人真好。她想。她注视着BAU的大家。

他们是平凡人类中的超级英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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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拼凑出的至高艺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