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霸四海,独步青滔”
西风烈烈,八个大字在两面旌旗上张牙舞爪。
南宫衡神情微凝。“是八重门的人。”
准确来说,是八重门掌门儿子的人。
三大派中,各有辛秘,八重门中,现阶段关于下一任掌门的争夺相当激烈,掌门儿子与洛孤雁的支持者数量不分伯仲,这也就导致了对方经常暗给彼此使绊子。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陷阱本是为洛孤雁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他俩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白晨把两只手压得极低,眼神凶狠,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群,下一刻,转身就跑,顺便还踢了南宫衡一脚。
南宫衡膝盖一疼,双眸微张,震惊地看着他逃跑。
不过对面人多势众,何况早就布下了罗网,怎么可能让二人出去“通风报信”?
片刻钟过后,一群人鼻青脸肿地押着白晨回来了。
“那是我师弟,别下手太狠了嘛。”南宫衡风度翩翩地坐在他们老大的位置上,脸上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八重门的战堂长老恭敬地垂首站在他身侧。“是,盟主。那边的,给……那位少侠松绑。”
南宫衡摇着扇子,点点头:“好说好说。”
白晨心念一动,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你叫他什么?”
“盟主啊,这是咱们侠肝义胆的武林盟主啊!你居然不知道?!”他吃惊的神色不像作假,话语间无不透出对南宫衡浓浓的崇拜之意。
八重门的人行事只针对内部,对于误闯进来还是武林盟主的南宫衡,他们是不愿意得罪的,何况,人家也不会管门内斗争。
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那么说,自己其实不用逃跑?白晨恶狠狠地瞪着上头理直气壮抢了主位的人。
“困了,”南宫衡打了个哈欠,右手支着脑袋,问,“你们这儿哪里能睡觉?”
“有!来人呐,带盟主去休息。”他巴不得南宫衡一觉睡到传位仪式结束。
南宫衡悠哉悠哉地站起来,斜了白晨一眼,含笑问:“不跟过来?我可不保证我离开之后,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话,一阵凄厉的风吹过,火把明明灭灭,白晨仿佛看见了周围的人眼露红光,要把他生吃了。
他独步天下的武功,面对这么多人的群殴和猝不及防的陷阱,还真可能栽。
满意看到那小子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南宫衡向着他们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
一进帐篷,白晨眼中凶光必露,猛地扑到了他背后,南宫衡任他张牙舞爪,顺从地趴到床上,满足喟叹一声。
“你故意的?!”勒着他的脖子,白晨骑在他腰上问,“你什么时候成了武林盟主?!”
南宫衡闭了闭眼,又打个哈欠。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成了魔教少主吗?”
半晌,他换了一边脸压着。“睡了,小白,别闹了。”
“谁要跟你睡觉啊。”
白晨撒开他,站起来要走,刚刚还懒得像只大猫的南宫衡一把抓住了他纤瘦的脚踝,两人位置交错,白晨一脸茫然地被压在下方。
南宫衡扣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说:“你现在出去只会被射成马蜂窝,而且——坏了我今夜的春风一度,拿你来赔也不过分吧。”
“春天到了,你又——”
说着,白晨屈起膝盖就要往他那儿撞,南宫衡反应迅速,反手把他整个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说,这四年你去了哪?”
“干你屁事!撒开你的脏手,你春风一度去吧!”
“喔——我说你怎么老是提起这个,”南宫衡眯眯眼,“原来师弟是吃醋了,放心,师哥怎么舍得抛下你一人独乐,今晚我陪你。”
白晨回来带有其他的目的,既然南宫衡是武林盟主,那两人必然就是对立面的,他不可能待在南宫衡身边被监视。
可是南宫衡的身边,怎么会这么温暖,暖得他昏昏欲睡,他勉力撑着眼皮,抬起一根手指。
“你……卑鄙……小人……”
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靠在南宫衡的肩上睡了过去,后者收回点在他穴位上的手,吐出一口浊气。
魔教少主,他为什么会从一个孤儿变成魔教少主的?南宫衡看着安静躺着的漂亮少年,思绪逐渐飘回四年前。
两人都没有告诉过对方自己的身世,表现出来的全是不在乎,其实他在乎得要死,在听闻白晨是个孤儿的时候,逮着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安慰了一晚上。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白晨要拿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趁着那人睡熟了,南宫衡把他扒得精光,想着第二天也不能让他跑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白晨连打四五个喷嚏,鼻子都堵住了,说话瓮声瓮气的。
“南宫衡,你傻逼吧?”
南宫衡尴尬地咳了两声,把衣服还给他,只是他本人还半躺在塌上,衣襟大开,他内力深厚,纯阳之气熊熊,光是倚在那儿,就像是一个小火炉,平常睡觉穿一件亵衣都要热醒的人,昨天为了照顾白晨的感受,愣是一件没脱。
和他相反,白晨体寒,修炼的功法与他大相径庭,然而上元道人偏偏这两人都能教导,让他们不得不感叹师父的厉害。
小的时候,白晨要去寒潭练功,回来以后冻得浑身发紫,好像下一秒就要噶屁似的,眼睫毛上都结了霜,那会儿的小白晨,比现在乖巧可爱多了,还会主动找南宫衡抱抱取暖。
只是后来孩子长大了,说什么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就是快冻死了也不求助南宫衡了。
白晨把眼神从他胸口挪开,穿上衣服想走,现在青天白日的,他总能出去了吧?
“小白,”南宫衡在他身后开口,“我们来打个赌吧。”
“戒了,对钱不好。”
“这次不要你的钱。”
“嗯?”白晨拧过头,深白的牙齿龇着,眉毛高高上扬,“是我不要你的钱才对。”
对,熟悉的好胜心。南宫衡暗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给炙热的胸口扇了扇风,说:“咱们这次赌——八重门下一任门主是谁。”
“不……”
“输了的人给对方当一个月贴身护卫。”
白晨顿住,眼珠转了转,要是南宫衡给他做牛做马一个月……他不整死他,他的名字都倒过来写。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南宫衡不紧不慢地催促道,“万一过会儿我戒了——”
“赌就赌!”
好,熟悉的干脆利落。
南宫衡笑了笑,一切尽在掌握,他朝白晨勾勾手。“过来,盖印。”
这是多年来两人比来比去的习惯,立下赌约就大拇指碰碰,正式生效。
“切,我不。”这么说着,白晨的双腿却不听使唤走了过去。
在他弯下腰的刹那,南宫衡碰了一下他的右手大拇指,手腕同时一扭,抓住他的小臂,把人拉向自己。
白晨猝不及防跌进他炙热的胸膛里,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南宫衡拍拍他的后腰,“太热了,给降降温呗,少主。”
他看不见,胸膛上那张冰凉的脸蛋,瞬间变成了红番茄,白晨牙根一紧。
“嗷!你他妈咬哪儿呢!”
“哼哼,”白晨一把推开他转过身,耳朵通红,“让你不知检点,咬掉了才好。”
南宫衡捂着胸口,丝丝吸气,想骂都骂不出来,罪魁祸首迅速逃离了现场,他低骂两声,随后不受控制地又笑了出来,胸口仿佛还残留着羽毛似的呼吸声。
他们昨天误入的地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白晨溜出来之后,给戚风传了个信号,不过一柱香,一抹黑色的身影迅速靠近。
戚风一身清爽,似乎还有时间去洗了个澡,对比起来,白晨就狼狈得多了,不仅身上全是泥,还得了风寒,面容憔悴。
“少主——”
“别叫我少主,说几次了!”
“可是这儿没有其他人啊。”
白晨懒得跟他拌嘴,表情严肃了下来。“昨天明乐给我的消息,七星赤霄阵的阵法图在八重门中,你想办法混进去探探虚实。”
七星赤霄阵是他们魔教至宝,多年前,流落不知所踪,最近才隐隐有了冒头趋势,父亲想夺回这件宝图很久了,他此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是,”戚风说,“少主请放心,戚风一定不辱使命。但是少主,您昨晚追的那个人是谁啊?”
白晨冷笑:“武林盟主,南宫衡,我的死对头。”
戚风恍然大悟:“嗷!就是你每次练功之后念叨的那个人啊!”
“闭嘴,不是,我没有。”
“啊——那我先行一步了,少主,您在正道中注意隐藏身份,别被发现了……”
“你就是我暴露的源头,快去。”
没了戚风这个光有武功没脑子的人在身边,他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了。
只是让他混进八重门……应该没事,就算被发现,顶多把他父亲喊来领人。
魔教和三大派相互制衡,不会轻易杀死任何一个人,戚风那傻样,估计……算了,他给他的消息也是假的。
实际上,明乐说的是,七星赤霄阵的阵法图,在云起山庄里。
云起山庄,武林盟主南宫衡的家。
“烦死了,又是他。”
白晨心烦地乱走,内力逐渐使得他的体温恢复,山谷外,是更好的蓝天,没有南宫衡的每一天都是美丽的。
“救命啊!”
他收回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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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