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c市著名的心理医院里总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比如今天,就有奇奇怪怪的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这孩子就是有病!”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大叫一声。
“他病得不轻呢,住院吧!”女人旁边的男人附和着。
于是他真的就这么住院了。
躺在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何笑茫然。
医生推门进来,“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姓李。”
“我没病。”他说。
床上的人李暮时略有耳闻,据说是被父母硬塞过来的。
“嗯,不管怎么说,先前做两道题怎么样?”医生声音柔和,询问着他的意见。
“嗯。”他抬头,提起了一点兴趣,“什么题。”
身为一个大学生,他喜欢做题,他想回到学校学习。
医生拿题给他,是心理测试。
“哦,原来是这样的题啊。”何笑嘀嘀咕咕,有些不满意,不过还是写了。
“给。”
医生接过,听见他说,“我没病。”
这话不假,测试没有任何异常,他确实没病。
见医生没有回应,他又重复:“我没病。”
“我知道。”医生说。
何笑眼前一亮:“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我会和他们说的。”医生说。
何笑笑了笑,“太好了。”
李暮时联系了他的父母,他父母骂骂咧咧的不接人,非说他有病。
“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啊?这不就是有病吗?”
“这并不是心理疾病,这……”
话没说完,就被他母亲不礼貌地打断:“你是不是不行啊?治不好就说是没病,啧啧啧。”
“我……”医生瞬间无语,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怀疑过他的专业水平。没有人!
管他什么是不是激将法,李暮时不能白瞎了他的名声,放下话:“住!让他住!我治得好他!”
对面诡计得逞,笑了,“行,那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后他生气,心说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头疼。
走进病房,何笑有点小开心,他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很心酸,好好的人,正值青春年华,应奋发图强,却被无知封建的父母扔到医院里。
天理何在。
医生好久没说话,抿着嘴,在想着什么,他心里早就有了回答,脸上没了表情。
“我就知道不行。”
“不是的……”他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下头。
“同性恋早就不是任何疾病了。”他淡淡地说。
“嗯。”
“我说过,他们不听。哼,”何笑冷哼一声,“无知,早知道这样我还就不告诉他们了。”
“你不应该告诉他们的,不告诉他们,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惜啊,晚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
“是啊,二十一二岁,正应该上大学呢吧。”
“嗯,该上大二了。”
“有的时候,老一辈的思想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李暮时感慨说。
“这话你应该去跟我爸妈说。”
“对牛弹琴,”医生话里颇有抱怨的意思,“他们质疑我的水平,要知道,没有人敢质疑我,没有人!”
何笑浅笑了一下,“他们俩就这样,以为自己什么都好,别人什么都不行。”
“普信。”何笑总结。
“别这样说。”
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父母的不是终究还是不太好。
“怎么,”何笑倒是毫不在意,“难道认为自己亲爱的儿子有病那就很对了是吗?”
“也不对。”
“他们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信这个信那个,什么这里不应该放这个,那里不应该放那个,天天整什么风水,我也真是服了。”
李暮时没接话,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倾诉。怎么着也是他的“病人”,得照顾。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发什么疯,就跟他们说了,结果本来我学上得好好的,非要给我办退学,给我送医院来治病,把我放着就不管了。”
“是他们的不对。”
“你说也是奇怪,他们俩那么封建,竟然不重男轻女,特别喜欢我妹妹。”
“可能是喜欢女儿吧。”
“嗯,那应该是吧。”
“你讨厌妹妹?”
“还好,妹妹还挺懂事的。”
他们俩聊了很多,最后离开前,医生说:“你不是真正的病人,我也不会把你当病人去看待,我们可以做朋友,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好。”他笑笑,“不过医生,我是同性恋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你不怕我……”话戛然而止,何笑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李暮时吸了一口气,“你不会,我相信你。”
“那谢谢医生啦!”何笑笑嘻嘻。
医生走了,何笑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应该是太阳出来了吧。
02.
李暮时说到做到,从不把何笑当病人看待,他可以在医院随意走动,只要和医生说了就可以。医生也常来和他聊天,告诉他一些事。
外面天气不错,有很多在外活动的人。
“出去走走?”医生问他。
“出去干吗?无聊。”何笑拒绝。
“那你想干吗?”
何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身穿白大褂的人:“想干你。”
“别闹。”医生没被他吓到,“最多也是我干你。”
何笑不服气:“怎么,您很大?”
医生不失礼貌地一笑,“不怎么大,哦,当然了,肯定比你大。”
“你怎么知道?”何笑问。
“猜到的。”
“切。”何笑别过头。
医生低头对上他的眼睛:“别不甘心,少年,这是事实。”
“才不是!”他大声说。
这吓了李暮时一跳,愣了愣,开口说:“开玩笑。”
“哼。”何笑撅嘴。
“不甘心啊?”医生脸凑到他跟前来。
“才没有!”何笑拍床,“你走开!”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拜拜。”
医生离开了,走前关上了门。
何笑坐在床上,皱着眉头。
难道他真的比我大?
不可能吧,他看上去好老实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
何笑越想越不高兴,他明明都那么调戏医生了,他还天天找他聊天。
怎么搞的,真的不会讨厌他吗?
哦,对哦,人家是有思想的,才不是什么对情感一无所知的大傻子。
没准他俩是同一路人。
明天问问他吧。何笑这样想着。
医院很无聊,因为一些原因,手机刚开始就被收走了,不能上网,成天就在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屋子里呆着,正常人都会不正常的。不过好在医生对他很好,有时候会偷偷让他看一会自己的手机。
何笑正看着热搜,突然眼神充满了难过。
“怎么了?”
“没有。”他退出热搜,把手机还给医生。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医生开始官方,“我必须要对你负责,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即使你真的没有病。”
何笑愣了一下,医生看着他,小声问:“明白了吗?”
“哦。”
“那么,说吧,你看见了什么?”
李暮时在床边坐下,屋子里没有拉窗帘,阳光下的他很好看。
“父母家里穷,不让孩子上学,家庭争吵,最后父母失手把孩子杀了。①”何笑说。
“很可惜,只不过你我皆不能干涉别人的人生。”
何笑攥了攥拳头,听了他的话,呼出一口气,“是啊。”
医生覆上他的手,手不再是拳头。
“你还是想上学,对吧?”
“嗯。”
他这个年纪的人,总不能真的被关在这里,太不像话了。
“我再去跟你爸妈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
何笑冷笑:“沟通?他们知道什么,动不动就你有病你不好你不正常,你说了就说你不行,别去给自己找不自在了。没必要。”
“可是……”
“哎,我没事,”何笑少有的善解人意了一下,“你多来陪陪我就好了。”
“好,”他说,“那我一天来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嗯,谢谢了。”
“不用谢,”他说,“你是我的‘病人’,我理应对你负责。”
“嗯。”
03.
这天,医生又来了。
“医生,你有喜欢的人吗?”何笑问。
李暮时笑笑:“你猜。”
“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何笑也没多问。
“暂时还没有。”他回答。
“哦,”何笑顿了顿,又问,“那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暮时看穿了他,“有话直说不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不委婉了:“你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李暮时丝毫没有卖关子,给了很直接的回答:“弯的。”
“嗯……?”
“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医生开玩笑说,“看来我高估你了。”
“我怎么知道,”何笑理直气壮,“我又不乱搞。”
“是是是,我们笑笑是端正好青年。”
“笑笑……”
笑笑是他的小名,只有几年前走掉的爷爷奶奶会叫。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
只是那么一瞬间,何笑想把脸上挂笑的医生按在床上,然后干/哭他。
“在发什么呆?”李暮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回过神的何笑一把抓住,“没……”
那手很好看,五指修长,白白嫩嫩的,手心很温暖,被攥在手里,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怎么回事?
何笑松开手,闷闷不乐了。
医生跟他差了八岁,把他当小孩儿一样,“祖宗,你又怎么了啊?”
“关你屁事!”何笑拍床。
“哎呦,”李暮时装模作样地躲了一下,“还挺凶。”
“哼!老子生气了,最好别惹老子!”
“那我可以惹孔子么?”李暮时笑笑。
“也不可以……哎等等……什么?孔子?”
“是啊,孔子。”
医生笑笑,眼角弯弯,似乎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何笑看呆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李暮时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也不知道唉。”
何笑有点不信任:“那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啊,个人主义者,不适合恋爱。”
何笑有点笑失望,“哦。”
“不过……”医生勾勾嘴角,“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嗯,”何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哈哈,逗你玩的。”
可是我真的想……
算了。他想。
“走了,下午再来。”李暮时摆摆手。
“嗯,拜拜。”
医生走后,何笑又开始无聊了,瞪着天花板不知道干什么。
白色的天花板和医生的白大褂很般配,但他不喜欢天花板,喜欢白大褂。准确的来说,是喜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个医生很好,他没见过知道他是同性恋还跟他走那么近的人。但他不仅不远离他,还老是和他开玩笑,逗他玩,很有意思。
他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心动吧,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就是不知道医生是怎么看他的。
医生走的时间是无聊至极的,屋里除了他没有活物,连花花草草都没有,只是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床上躺着不大不小的人。
人躺在床上,呆呆地不知道在看什么,独自一人消磨时光。
很无聊很无聊。
我很正常,为什么不让我走?
可是走了就看不见医生了。
嗐,好矛盾。
①是我瞎编的,别去搜,也不希望成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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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