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从天台边缘漫上来,将简翊洲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把许沐琳的身影吞没。风卷着玉兰花瓣掠过两人之间的空隙,许沐琳望着少年紧抿的唇线,忽然觉得他像座即将崩塌的孤岛。
“所以你故意算错最后一题,就是想把我推开?”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用一场认输的赌局,送我一条项链,然后准备独自面对那些债主?”
简翊洲僵在原地,少年人的谎言被拆穿,狼狈得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
几秒后回过神来,简翊洲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回答。他转身背对着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银链,月光将他的侧脸切割得棱角分明。远处传来放学的喧闹声,而天台此刻安静得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
突然,简翊洲猛地转过身来,在她眼底看见自己破碎又狼狈的模样,却被温柔的光填满每个缝隙。他忽然想起竞赛倒计时那天,她在草稿纸上未写完的话——“如果解题和心动一样...”原来心动从不需要复杂的公式,只需两个愿意坦诚相对的灵魂。
“简翊洲,你知道sin2α cos2α = 1为什么永远成立吗?”她突然开口,在少年错愕的目光中,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因为它们从来不是对立的,是彼此支撑才能构成完整的圆。就像...”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却固执地与他对视,“就像你教我解过的每一道题,我们画过的每一条辅助线,都是因为并肩作战才变得有意义。”
“简翊洲,你总说我值得光明的未来,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也应该是有光的?”
他看着她,眼神是复杂的,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简翊洲叹了口气。
“你以为推开我就能保护我?那些匿名信出现的时候,我害怕过吗?不,我只担心你瞒着我独自承担一切!”说这句话的时候,许沐琳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点怒音。
“每次都是这样。”许沐琳攥紧书包带,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旧伤疤,“你总把我当易碎品,可我从来不是!”风卷起她发间的鲷鱼烧吊坠,金属相撞的轻响刺得简翊洲眼眶发酸。
许沐琳最后一步,拿下了脖子上的鲷鱼烧项链。
两人沉默了一阵,几分钟后,许沐琳先往前一步,松开攥紧书包带的手,反而攥紧他的校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教过我,再复杂的方程都有唯一解。”她抬头时,眼中的坚定让简翊洲呼吸停滞,“我们的解,就是一起面对。”
许沐琳掏出储物柜里的匿名信,在简翊洲惊讶的目光中,当着他的面撕成碎片。碎片在天空中随意的飞着,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从现在起,”她重新戴上鲷鱼烧项链,链坠轻轻撞在他送的银链上,发出清越的回响,“我们的公式里,危险系数永远等于零。”简翊洲望着她认真的模样,终于笑出声,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风忽然变得温柔,远处教学楼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像缀满银河的碎钻。而此刻天台上,两颗曾各自忐忑的心,终于在暮色中找到了同频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