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徒弟，你马甲掉了 第9章 静尘

继续深入洞穴，七拐八拐后进入了山的内部。

入眼漆黑，有弟子拿出了一盏法宝灯照亮，借着微光众人看清了里面的构造。

想不到山的内部竟然是空的。

曲芜的心思没有在山上，而是望向了远处的黑暗。

随着灯光的下移，众人的前方被照亮，等看清了前方，有弟子不由得尖叫出声。

在他们面前，一个红衣女子长发披散地站在他们面前，身子瘪如枯骨，皮肤惨白发青。

而更诡异的是，女子没有上半张脸，两个漆黑的眼眶和血淋淋的肉就那么暴露在外，只剩下一对红唇不停地抖动好像是在念叨着些什么。

曲芜见到这怨魂，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总算明白为什么外界会说这怨魂是她了。

她惯常一身红衣面具遮脸，再加上这里是苦冥境河流的下游，恰好出现了一只红衣无脸的怨魂，会被传成是曲芜倒也说得通了。

她盯着怨魂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别的不一样来，心觉无趣，想偷偷退到后面等其他人收拾。一转头，就见身后静尘宗弟子们各个吓得小脸惨白，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

曲芜：“…”

“真人我好害怕！”

她回身抱住应予歆手臂，学着静尘宗弟子的样子，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应予歆瞥了她一眼，把她推回弟子中，对众人说：“我去超度那怨魂，你们在列好困灵阵，别让她逃了。”

众弟子连忙应了声是，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

曲芜说：“既然几位仙长要除魔，那我便去外面等待好了。”

说着就要走。

走了两步手腕被人拉住，应予歆直接领着她走到卿秀身边。

“你就留在这里，别乱跑。”

曲芜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还要说谢谢真人，别提多郁闷。

她无所事事，干脆站在角落看着，又见这些弟子年龄不大，料想都是第一次出来历练的，偏偏这只怨魂不仅有些难对付，还样貌可怖，不是见习惯了的人，怕是光看她这脸就要吓得腿软。

这些弟子第一次下山就遇见这种场面也是难为他们了。

好在这些弟子虽然心理承受不行，但布阵的手法还是过关的。没多久，就见他们各自找好了站位，拉起了一张覆盖整个山洞的大阵。

曲芜看了一会儿，慢慢竟然发起困来。她摇了摇头打起精神，在卿秀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

“洛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卿秀布完阵，转身看见曲芜诧异问道。

曲芜奇怪，“有吗？”

她摸了摸脸，好像是有些烫。

“是啊，你看。”卿秀拿出一面镜子给她，担忧道：“不会是着凉了吧？”

曲芜接过镜子一看，突然明白过来。

“没事的。”曲芜把镜子还给卿秀，说：“只是蒲果酒的后劲上来了。”

原本她酒量不差，至少随随便便喝一坛是没问题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以凡人之躯喝灵酒，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曲芜有些担忧。

可千万不要误了事。

…

另一边，应予歆拔剑出鞘，缓缓走近怨魂。

红衣无脸的怨魂感觉到有人接近，木然地抬起头，空洞的双眼仿佛有了视线般盯在应予歆身上，口中还念叨不断。

等走进后才听清楚，她说的似乎是什么杀光负心汉。

应予歆打量她片刻，见她皮肤干瘪，依稀能看出身上有数道交错的伤痕，虽然已经看不出是被什么所伤，但那惨烈程度却可见一斑。

想起外界传说曲芜跳崖前曾被追杀至重伤，应予歆心沉了几分。

难道真的是曲芜？

怨魂神志不清，见应予歆站了半天也没动作，就要伸手去抓她。

应予歆后撤避过，抬手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惊扰了处在迷茫状态的怨魂，她躲避不及硬挨了一剑，身上被划出了一条不小的口子。

怨魂受了刺激嘴巴张大看着身上的伤口，下一刻猛然发疯，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张牙舞爪地向着应予歆扑了过去。

那尖叫如恶鬼哭号一般，声音尖厉悠长，钻入耳中久久不散，震得人头中生疼。

她的叫声能干扰神智。

其他静尘宗弟子还好，可曲芜就抵抗不住了。

她用力捂住耳朵躲在卿秀身后，可尖叫声还是不住地在脑内回响，她双耳嗡鸣，神智渐失，情急下只好用力咬破下唇，用疼痛来维持一丝清明。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之时，一道舒缓的唱咒声传入曲芜耳中，声音虽然不大，却盖过了怨魂的哀嚎。曲芜的心神在清心咒的帮助下慢慢稳住，得以缓了一口气。

是卿秀。

意识缓缓回溯，曲芜扶着石头站起身，见怨魂在铺天盖地的剑气下四处逃窜，看样子应该再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曲芜松了一口气时，神识忽然扫到怨魂向这边冲来，看那目的，显然是卿秀。

卿秀一心二用，不仅维持着阵法还要唱着清心咒，一时没能察觉到危险的接近，曲芜急道：“卿秀！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

怨魂眨眼间便冲到卿秀面前，手上做爪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抓到卿秀身上。

曲芜咬牙，推开卿秀，准备替她受这一爪。

一道劲风袭来，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曲芜慢慢放下手臂，就见应予歆站在她面前，而怨魂已经躺在了一边没有了动静。

应予歆问：“被伤到了吗？”

曲芜摇摇头，“我没事。”

应予歆点点头，“那就好。”

随即走回怨魂身边。

“洛姑娘！”卿秀跑来拉起曲芜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末了长舒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受了伤，我定要愧疚死！”

曲芜笑笑，“卿秀姑娘一路来对我照顾颇多，我怎能眼看着你受伤呢？好在我们都没事。”

卿秀拉着她好一番感动，静尘宗的其他弟子见怨魂不动了，也都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指着怨魂七嘴八舌地讨论。

“那怨魂被降住了吗？刚才好生厉害。”

“半天没动静了，应该是被降住了，不愧是偌雪真人！”

“刚才看她窜出来可吓死我了，还好偌雪真人来的及时，我差点就要镇不住了。”

“啧啧啧，没想到曲芜的怨魂竟也如此强横。”

忽然被点名，曲芜看向那个说话的弟子，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怨魂就是曲芜了？”

“红衣无脸还怨气深重，哪点不像曲芜？”

他一口咬定，看样子还坚信不疑。

曲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争论，想着干脆由着他说，就听他又道：“我还听有些见过曲芜的前辈说过，曲芜真容其实奇丑无比，这才不得不用面具遮面。”

其他弟子一听来了兴致，接话道：“我也听说过！我还听说啊，曲芜因为面容丑陋得不到男人喜欢，这才一怒之下堕魔，而且堕魔后专挑高大英俊的男子下手！”

“对对对，我还听人说，曲芜心悦的其实是永乐宗的崔长老，奈何崔长老对咱们真人情根深种，曲芜求而不得，这才因爱生恨堕入魔道。”

曲芜：“…”

到底是谁整天胡说，什么帽子都往她头上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丑陋无比对男人爱而不得？那是花鸠！

看他们越讨论越热烈，曲芜忍不了了。

她再不在乎声誉也不能由着这群人当面骂她！

“你们那都是道听途说。”她突然开口，止住了众人的声音，一群弟子都朝她看过来，“据我所知，曲芜真容生的十分好看，带面具只是作为魔修的习惯，而且，谁说曲芜喜欢崔长老了？”

曲芜冷笑一声，说：“我要是曲芜，才不会喜欢什么崔长老，要喜欢也肯定喜欢偌雪真人。”

一通说完，就见静尘宗弟子各个目瞪口呆，曲芜心里大快，还打算再继续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幽幽两个字，“是么？”

曲芜浑身一僵。

“你这么了解曲芜？”应予歆从她后方绕到面前，看着她说。

静尘宗那些刚才还像小鸡仔一样叽叽喳喳的弟子这会儿都闭嘴了，各个低着头，独留曲芜独自一人面对应予歆冰冷冷的目光。

曲芜心里暗骂，怪不得他们嘴闭得那么严，怎么不早提醒她！

她偷瞄应予歆，见那眼神好像要把她看透一般，曲芜忽然有点心虚。

她努力稳住思绪，小心翼翼地应付道：“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想来也不都是对的。”

说完，忽然感觉脸颊一热。

曲芜暗道不妙，之前一直聚精会神地对付怨魂还没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得酒劲更上头了。

“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曲芜摆摆手，“就是酒劲上来了，无碍。”

应予歆蹙眉。

曲芜忙道：“是真的！”

应予歆拉过她的手腕，探入真气检查。

半晌，道：“你可以先去休息。”

说完，便不再管她，径直走到怨魂身边，还取出一盏引魂灯。

似乎没有在意她刚才的话。

曲芜渐渐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再一扭头，就见静尘宗那些弟子齐齐对她投来敬佩的目光。

曲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