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被系在窗棂上,随着风吹过而晃荡,撞在窗框上叮叮的响。
季沅看着玉佩出神。
自从那天后,他一连几日都没出门。
窝在寝殿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心乱极了。
他头脑拉扯,想不明白那日江庭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隐秘的欢喜。
或许,江庭玉对他…是否也有那么两分喜欢。
但很快他就按下这份欢喜,他倒在宣软的床榻上。
自我否认,这怎么可能呢。
他从不自怨自艾,更不埋怨曾经。
而如今,他却怨上了自己那些不够光彩的曾经。
他不禁在想,若是自己也像众人期待一般,良善又温润,才学上佳。是否,是否会有人将他们两人放在一同谈论。
又是否会有人说上那样一句般配。
自己与江庭玉是否会有那么两分可能呢。
然这本就是一场幻想,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命题,就如同他们两人。
天上地下,究竟是月亮能下凡,还是海底能捞月。
他深知,不过都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罢了。
季沅自然知道朝臣们对他的评价。
无非就是,性情乖张暴烈之类的。
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这些话,从小到大他都听腻了。
从前不觉得,若是再配上他们对江庭玉的评价那他就怎么也听不下去了。
江庭玉自是人中龙凤,文韬武略样样出彩,曾经是三元及第,如今是位极人臣。
世人提起江庭玉,无论真心或假意,都是要赞美几分的。
而他呢。
若说他的罪行刻在竹简上怕是要从宫门铺开到午门都数不完。
季沅也曾在午夜无法安眠时幻想过他们两个同时在别人口中出现。
而想来想去,怕真到那一天,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空荡荡的寝室鲜有人语,偶尔殿外有宫女太监走过,而后又是无尽漫长的寂静。
这样空寂的日子他过了许久。
季沅仰面躺在床榻上不愿意起来。
他放轻呼吸,脑海中出现一幅幅不甚清晰的画面。
一会儿闪过自己,一会儿闪过江庭玉,他俩身影相悖,又重叠,再分开。
小小的身影**,遥望那个高大的男人渐行渐远。
他侧头翻身,日光鼎盛,透过窗棂斜斜照进室内。
光亮绕过他,停留在他眼前。
季沅看着,日头渐斜,光也越来越远。
他怔怔的瞧着,伸出了手。
光亮打在他透白的手掌上,忽明忽暗。
他缓缓合上掌心,光亮被他攥在手心,再放开时,光亮依旧。
一瞬间,心竟然颤动,如冰川崩裂般发出巨响,而在冰裂之外,矗立着江庭玉。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皇兄登基前,他不是人。
他皇兄登基后,他是皇城里除天子外最尊贵的人。
……
季沅突然笑了。
嘴角压在被子下面,发出闷闷的笑声。
在笑,却听不清喜悦,带着些泪意,闷闷的听不清楚。
人生苦短。
这四个字如神赐般出现在他脑海,不知怎得说服了他。
他一无所有。
唯独江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