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灰意冷的南蝶闻声回头,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从人群中冲出来正奔向她,但只是匆匆一眼,瞟见沈季修头发长了很多,身形也很消瘦,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往林子里走。
她想停下,身体又不受自主意识控制,她的意识正在慢慢消退,眼界逐渐模糊。
沈季修看到南蝶身影没入林中,心下暗恨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正欲上前追去却被横刀在前的糯伦拦住。
“你这汉家人居然没死,还能留着条命找到这里。”
沈季修心里已经猜到眼前持刀拦住自己贵族模样打扮的男子便是当日把自己和南蝶分开的人,他随着急去追南蝶,却知道眼下情况自己孤身硬闯肯定过不去。
他挺直身板走上前去:“怎么?这么怕我活着是怕我告发你们擅用私刑、鱼肉百姓、草芥人命的罪行吗?”眼神直视着糯伦,没有丝毫畏惧。
糯伦反手把刀扛在肩上眼神嘲讽的看着眼前不知死活汉人:“告发?向谁告发?”
沈季修知道在这蛮荒之地讲文明礼法是一件蛮可笑的事情,他环顾左右,场内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这个莫名冒出打断他们仪式的汉人,一边是有恃无恐面带嘲讽之意看着的权贵,一边是麻木又呆滞的民众。
“根据《中华民国刑法》规定犯故意杀人罪者根据情况判处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他说着停顿一会儿走上前去更近几分,转而换成一种严肃的眼神盯着糯伦:“向你们父子二人这样的,判处死刑。”
糯伦“嘁”一声笑出声并回头看了一眼赛坎,打量沈季修已久的赛坎走上前抛出一句:“外面日本人都来了,你还用民国政府来压我?”
沈季修目光移到赛坎身上,他心想原来他们也知道外面日本人来了,也知道民国政府若有似无,其实这些心里都清楚。
“民国政府压不着你,但你知道被你们私刑处置的那位女孩是谁吗?她可是你们前领主的最宠爱的女儿,南蝶公主,你们胆敢这样处置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得已只能说出南蝶的身份,因为南蝶是比他们更大的权贵。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父子二人听完之后面无惧色,一脸似乎早已知晓的表情。
“你都说了,是前主女儿,又能奈我何呢?”糯伦说着与赛坎相视一笑。
沈季修眉间一紧,原来这父子二人早已知晓南蝶身份,想必南蝶最后关头无计可施时说来的,不想却并没有威慑住父子二人。
“前主是不在了,当今召片领怎么说都是她叔父,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侄女在自己管辖内被你们作践死,而且我与她王兄相宛王子是挚友,那景泐王宫可是随我出入,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他们又会怎样呢?”
他说这些话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早已从王宫的座上宾变成了通缉犯。
原以为他这番话怎么也会让父子俩有所顾忌,结果只见糯伦从肩上慢悠悠抬起刀转而拍在他肩上。
“我们都知道,所以,我们不会让活着离开这里,上次也不知道怎么给你活下来了,这次我会利落送你离开。”糯伦边说边转动手腕把刀滑向他脖颈处,就差一分即刻能取他姓命。
沈季修感受着压在肩上那把刀的寒气,不管是死是活他已经决定好硬闯,看了一眼林子处,也不知道南蝶现在在哪里。
就在他要设法从糯伦刀口脱身时一句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要是他活不下来,那我阿达的名声岂不是就毁了。”
丹吉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糯伦正举着刀架在沈季修脖子上,她神色一变:“糯伦,你把刀给我放下,你们父子二人不要太过分了。”
“一个山民也敢来命令我?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们父女二人会把他给捡回去,还精心医治,莫不是你看上了他想圈在山上?”糯伦并未把丹吉放在眼里。
沈季修没想到丹吉竟跟着自己下了山,他不知道这山下和山上之间的具体交情怎么样,但从刚刚的对话可以听出丹吉孤身出现在这里是危险的。
“害一方百姓还不够,现在连外来的汉人也不放过是吗?你们父子二人的行为连山上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认为山下的会不会有一天也看不下去?”丹吉说着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
“你竟敢来我圣林前撒野,我今天当场砍死你那也是可以的。”糯伦立马找了个罪名安在丹吉头上。
沈季修知道丹吉是在把注意力吸到她身上好让自己脱身,在心底感谢了她一番后趁着糯伦注意力在丹吉身上松懈之际从他刀下脱身瞅准方向越到他们身后朝林子的方向奔去。
等糯伦反应过来时沈季修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快追啊,愣着干嘛!”带着手底下的人连忙追过去。
“沈季修!你就放心往那林子里跑,他们不敢进去的~”丹吉扯着嗓子遥遥叮嘱着。
果然,糯伦和手下一群人追至林子前便止步,不敢再往林子里进,甚至匆忙收起刀,双手合十对着林子拜了又拜。
一旁一言未发的赛坎抽出拐杖狠狠打在丹吉腿上,丹吉吃痛跪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未经许可的生人入林,要是十头神发怒,你们山上的也未必能逃得掉。”
丹吉抬头不屑的看着他:“什么十头神发怒,这里会无故发怒伙计百姓的只有你们父子二人。”
糯伦提着刀怒气冲冲回来,挥起刀鞘狠狠抽在丹吉脸上:“我今天就让你变成你阿达都救不活的样子。”
丹吉一口血吐在地上,她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身出险境脑中会想些什么人和事,如今真到这一刻发现自己脑中什么都没想,唯一念头,也只是求生。
她撑起一条腿想要站起身,却被赛坎用拐杖抵住额头重重向后推去,她又倒在地上。
糯伦一脚踩在她胸膛上:“丹吉,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救了路边一个俊俏汉人,就能攀着他去?你看人家从你出现到现在有多看你一眼吗,做最讨厌贱民玩这些感动自己的伎俩了。”
糯伦抽出刀:“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这些话。”说着就要挥刀坎向丹吉,一支长矛飞梭而出,精准打掉糯伦手中的刀,糯伦手被震痛,抖着手抬头查看长矛来的方向。
“谁?是谁胆敢阻止我!”
龙格带着一众人赶到,看见地上的丹吉,他顾不上其他上前去一把捞起她:“丹吉,疼不疼?”
丹吉没想到他会跟着下山:“龙格,你怎么下山了。”扭头看见来的不止他一个:“不能和他们发生冲突,你既然来了直接带我回去。”
“可是他们欺负你,我不能忍。”龙格抬眼看着赛坎父子:“你们占尽山下好地方,我们也退居山上不和你们争,大家相安无事相处也就罢了,可如今你们父子二人欺负你族人不够还要欺到我族头上,这点不可忍。”
糯伦捡回飞出去的刀指着龙格嚷嚷:“不能忍?不能忍又怎样,千百年来都抢不过,现在就能抢得过?”
龙格听着越加怒火丛生,丹吉看出他立马要爆发的情绪,伸手扯住他胸前的衣服:“我们不争,我们走。”
赛坎双手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看着二人:“龙格,我卖你父亲一个面子,你带着她回山上去吧,可别因为意气用事,给你父亲惹事。”
赛坎说完就带着众人离去,走到林子那边,似乎跑进林子里的沈季修远比山上人的态度更加重要。
龙格不甘心,可胸前有一只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他只好抱起丹吉离开。
“南蝶...南蝶你在哪里...”
沈季修边在林子里走边喊南蝶的名字,按理来说南蝶已经看见自己来找她,不应该会独自走远,可是他怎么找都不见她身影。
“难道,这林子里也真有异界灵体?”
他想到这里身上的毛都立起来了,虽然自己也见过不少,但要独自面对不免还是害怕。
就在幻想林中会有什么灵体时眼前垂下来的藤条忽然开始晃动起来,他下意识抬头看,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发现是几只猴子抓着藤条荡跃林间。
“原来是一群小猴子,害得我好一阵怕。”他边说边松了口气。
话音刚落,上边的猴子仿佛听懂了他话一般,朝着他猛地扑来,吓得他连连后退:“这是要当泼猴?”
结果那猴子却只是摸了一把他额前的头发,然后又荡回藤条上,叫唤几声,似乎是在嘲笑他。
沈季修一手撑在树上:“真真是泼猴,虚晃一枪吓唬我。”
他抬头向上看,发现除了下面这只逗他玩的猴子以外,其他猴子依然陆续有条不紊的荡着藤条前进,他看向那只摸他头发的猴子:“你们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要去哪里?”
那猴子自然是不会开口回答他,只见它向上荡去,从一只猴子手中拿了个果子扔下来,沈季修一把接住:“这是给我的?”
那猴子没再理他,跟着其他猴子离开。
接下来请欣赏:沈季修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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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