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惊得那少年瞪圆了眼,连台上的修士面对这凡间孩童告状般的行径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随意嘱咐了句:“嗯……小友请认真听课。”接着又开始讲授他玄之又玄的课程。
栖尔坐下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认真投入讲授内容中。
少年瞧着这个扎手的刺头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怕这死瘸子不要脸地又告状引得修士恼怒,便只得安分守己了一整讲课。
等讲授一结束,少年便一下从蒲团上弹起:“你给我走着瞧!小爷的师傅可是也崇殿主,日后有你好受的!”
说罢冲出门去。
难道有人会回应落败犬类的狂吠吗?栖尔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仔细揣摩起今日所了解到的一切,直到栖叶来了也像是没见到一般往外走。
栖叶好笑地拦住她:“师妹?师妹这是要到那里去?”
栖尔这才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但神思仿佛还没回来一般不知所谓地点点头。栖叶好脾气地笑笑,也未多说些什么。
回到勾锐殿时已到了晚饭的时辰,栖尔用完饭后便根据记忆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她现下正盘腿坐在床铺上,试图感受白日里修士所讲的外界中的清气。
“砰砰!”修炼被打扰,栖尔皱着眉下床开门:又是栖叶。
“师妹,白日忘了同你说,修炼前弟子都需入药池脱骨洗髓,炼出仙骨和仙髓后才能感应天地清气,做到引气入体。”
应是猜到今日该讲到了引气入体的部分,栖叶才专程跑了这一趟。
栖叶带着栖尔来到了药池,之后又匆匆地离去,应是有要事在身。
栖尔望着面前翡翠一样剔透的药池,用手缓缓探入其中。
霎时只觉像是骨肉化去一般疼痛!她立马缩回了手。
她在岸边徘徊许久,终是一咬牙,脱下衣物,整个跳进了药池里。
栖尔觉得栖叶说的“炼”字可当真一点不差,她疼得昏过去又醒过来,复又昏过去醒过来,周而复始好几次,她才觉得疼痛有所减缓。
栖尔活动活动因死死咬着牙而肌肉酸痛的腮帮,强撑着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先前昏过去的几次呛了好多水,那滋味可不好受。
就在栖尔基本已经对这疼痛麻木时,一只精巧的纸鹤飞到她耳边,化作银光散去,栖叶的声音响起:“师妹,今日时辰已差不多,再泡下去恐身体承受不住。还请之后三日继续来此脱骨洗髓。”
闻言栖尔从药池里爬出来,期间还一不小心滑倒在地上。
不过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十分轻巧,连瘸腿的痼疾也没了。
栖尔迅速擦干了身体,换上白日领到的弟子常服,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
一夜无梦。
第二日,还未等人来叫醒,栖尔便自发地醒过来,动作迅速地洗漱完毕,前去膳堂用早膳。待她走到了管事处,才发觉栖叶还未来。
她稍作思考,打开了储物袋,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堆小巧的纸鹤。她根据手册上的方法对栖叶传音道:“我已在管事处。”
约摸过了一刻钟,栖叶匆匆赶来,面带歉意:“师妹对不住,我这几日实在任务缠身,你便用这个吧,日后便不必等我了。”
言罢给了栖尔一片碧叶,又匆匆离去。
栖尔摆弄这巴掌大的叶片好一阵也不得其要领,最后恼怒地将其往地上一扔,这叶片竟意外变大浮于空中,栖尔这才出了峰。
好歹是赶上了启蒙学堂的第一堂课。待这边的课程结束,栖尔便迫不及待地去了道场。
今日栖桓也来了,他瞧着栖尔的腿嘟囔:“竟然不瘸了。”
栖尔可没工夫搭理他,她满心期待着今日的讲课。
今日讲授的却不是昨日的修士了。这位修士一来便直奔主题:“今日我们讲‘道’。何谓道?何谓道心?因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
又是一日讲学结束,栖尔神思恍惚地乘上叶片,一心想快点回到屋内试验今日所学,连后面栖桓说了什么也全然听不见。
栖桓懊恼地望着栖尔离去的地方:“她该不会还生着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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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栖尔挫败地躺倒在床铺上。
尽管今日也去过了药池,栖尔却觉得这对自己的修炼并未有多大的帮助。引气入体再次失败叫她对这药池的效用生了疑心。
果然从无到有的沟壑并不那么容易跨越。她又想道:或许是一日的课程仍是太过浅薄,若是能更深入地了解到引气入体……
栖尔突然想到栖叶说过的“若是讲授有何不懂之处,届时可询问我”。
她内心博弈许久,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自尊,决定去向栖叶“请教”。
“听说了吗,那个雷灵根的栖岚昨天便已引气入体成功了!”
正走在路上,突然传来的议论声,让栖尔忍不住脚下一顿。
“嗨,你这不是大惊小怪吗,那些个天之骄子哪个不是入门几天就引气成功了的?还是少打听这些,专心修炼去吧!”
两人不过短暂交谈了一会便散开去,只留栖尔将这些话听得入了耳,一时怔愣在原地。
她很快又回过神来,摩挲了一下手心的指甲印,步伐稳健地朝着栖叶告诉她的地方走去。
栖尔站在门口打量着这栋小楼样的建筑,坐在屋内的栖叶见她来了笑着起身招呼:“师妹来了?”
他挥手散去设在门口的结界又对栖尔道:“好了。”
栖尔依言跨过门槛,发现之前那瞧不见的阻力果然没了。
她走到栖叶跟前,眼睛却打量着四周。栖叶便同她介绍:“这处是勾锐殿的贮书阁,我想着空口讲授恐效果不佳,便同你约在了这里。只不过现下你还未能引气入体,不能将自己的灵力记录于这贮书阁,否则便也能同我一般自由出入此地了。”
栖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栋奇妙的建筑,起先在外头看着不过是个二层小楼,进到里面却发现这阁楼竟像是望不见顶一样,周边的藏书参差不齐地列了一层又一层,木架盘旋着蔓延向上,瞧着还有些叫人眩晕。
“黄字三百九十八号。”只听栖叶淡淡说了句,便有一捆玉简从架子上飞到了他手中。见栖尔目不转睛地瞧着,便说道:“只要知晓了玉简的具体编号,便能如此取用典籍。”
虽说栖尔觉着栖叶平日啰嗦拉胯了些,但他讲课时却是讲得细致又清楚的,倒也不错。
一个教得负责,一个听得认真,这时辰也呲溜一下过去了,两人瞧着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只这阁内灯火通明使得他们一时未曾察觉。
栖叶抱歉地笑笑:“实在是师兄讲得慢了些,耽误了师妹功夫。”
栖尔这时倒是真心实意地回了句:“没事。”
言罢栖叶同她道了别,两人便各自回了院落中。
栖尔得了栖叶不少指点,少势必要亲自实践一番。
她盘腿坐于床上,一边回忆今日所学,一边沉下心来努力建立与外界的感应。
这样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她腿脚麻木不能自已之时,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些五彩的亮点!
就在她试着去探究这些光亮时,突然间又只能瞧见一片漆黑。
栖尔刷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想必自己这是感应到了自然界中的清气,离引气入体也不远了!
时辰不早了,精力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尝试,今夜栖尔便揣着一心的满足睡下。
第二日。
栖尔自行到学堂上完课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向道场。
果不其然今日又换了讲师,且今日讲演的修士还带来一个消息:“今日便是你们在道场的最后一讲课了。”
此言一出,下方的的弟子们情态各异,无非是些讲授内容还未参透、讲授内容太少的抱怨,以及不用再拘束于这方寸学堂的欢呼。
栖尔倒是早有预料,已经在脑子里打上勾锐殿的贮书阁的主意了。
旁边的栖桓也仍旧傲慢的模样:“切,要不是我师父强令我要巩固基础,我也不屑来这。”
也不知为何,这栖桓自昨日以后便不再寻衅于栖尔,还总挑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仿佛两人已“冰释前嫌”。
栖尔用眼角睨他不可一世的样,心下嗤笑:怕不是这也崇殿主怕麻烦懒得教,才把这家伙丢到这里的。
栖尔对于那些所谓天生好命的人心里总是有几分道不明的厌恶,这栖桓又是这般眼高于顶的德行,她心下更是不喜。但却也知不能乱招惹,就是想叫他吃点苦头也得看主人,因此只希望这道场散了后便可不再瞧着这人在眼前乱晃。
今日道场讲的都是些十分实用的生活小法术,诸如清洁术火苗术之类的,听起来倒也十分有意思。
待今日的道场散了,栖尔毫不留恋地拔腿就走,想着快些回去继续昨日的修炼,指不定感觉还在,自己就能一举成功,引气入体了!路上细碎的时间还可以将那些个小法术的口诀巩固一遍……
栖尔在脑袋里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帖帖,却不防有人拉住了她,当下便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一脸不耐地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