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院的院子很大,陈佑桑在儿子面前有一种卑微,但是又有长辈的感觉,因此征求了意见,在院子里种了大把的枫树,此时枫叶已经变黄,稀稀疏疏的落下,今天来了位不一样的人。
附中是一日调休制,周日是学校全天自习日,除a班以外,会认真的去刷几道题,其他人都会带上手机,打游戏或聊天。
在江阴院那宽敞的院子里,秋风轻拂,泛黄的枫叶稀稀落落飘洒而下,陈桑玉听着语音陷入了沉默。
是一串长长的语音
“桑榆啊,”陈佑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今天,有个人要来。”陈佑桑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是我给你找的继母,她……人很好,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陈桑榆睡在床上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回了一句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反抗,可内心深处,那一抹失落与伤心却如野草般疯长,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终究还是将所有的情绪都默默咽下。
现在也就才上午5点,陈桑榆拖着身子起来刷牙洗脸,冰水冲打着他的脸,走到楼下,又是一瓶冰水,他不是很爱喝冰水,但是又感觉这样能让他的意识清晰一点。
时暮景听着隔壁先是一阵的水声,然后又是关门声,穿好校服,也接着去洗漱了,在楼梯转角就看到了陈桑榆在喝冰水,下了楼。
时暮景:“大早上的喝什么冰水?”陈桑榆没有隐瞒,很自然随意的说出来了“我爸说给我找了个什么继母,我他妈连名字都不知道,我真服了,前几天给你发微信不给我发,搞了半天,那个阿姨原来是那种意思的阿姨,我真服了!”
思绪拉回,时慕前几天给他发的还没找好阿姨,那个阿姨原来不是所谓的煮饭阿姨,是要继续和陈佑桑共度余生的那种阿姨。
没有多余的语言,书包就在沙发上躺着,“走了。”“走呗!”两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陈桑榆往侧兜里放了两瓶冰水,然后就跟着时暮景去了学校。
因为即将到来的初赛,此时正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压抑的氛围。学校实行一日调休制,周日是全天自习日,对于即将到来的初赛,每个学生的态度截然不同。除了a班的学生在争分夺秒地复习,其他班级的教室里,手机的光亮此起彼伏,同学们或是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或是与好友畅快地聊天,似乎完全将即将来临的考试抛之脑后。
a班的教室里,陈桑榆和时暮景正坐在相邻的位置上,专注地复习着。时暮景察觉到陈桑榆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轻轻碰了碰陈桑榆的胳膊,小声问道:“刚刚不是挺随意的吗?伤心吗?。”陈桑榆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可能是复习太累了。”时暮景狐疑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再多问。
“这次初赛很关键,复赛是一场大考。”时暮景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说道。陈桑榆点了点头,试图让自己集中精力。可江阴院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团乌云,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许主任拿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同学们,这是我特意为大家准备的模拟试卷,难度和初赛相当,大家抓紧时间做一下,看看自己还有哪些不足之处。”那天的“小插曲”,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没那么好,但又只能强颜欢笑。
陈桑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心思放在试卷上。他拿起笔,开始认真答题。一道道题目在他笔下逐渐被攻克,可他的思绪还是会时不时地飘回到江阴院,飘到那个陌生的阿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陈桑榆终于完成了试卷。他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转过头看了一眼同时写好的时暮景。
又是一瓶冰水。
交卷铃声响起,陈桑榆和时暮景一同将试卷递给许主任。走出教室,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陈桑榆眯起眼睛,习惯性地又拧开一瓶冰水,猛灌了一大口,凉意瞬间从喉咙蔓延至全身,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心底的阴霾。
“中午去吃点什么?”时暮景拍了拍陈桑榆的肩膀,试图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气氛。陈桑榆耸耸肩,然后一把搂住时暮景的脖子,无所谓地说:“随便,我都行。”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就是某人比较喜欢当猴子。“下来,你猴子?”“时同学,你弟弟我现在伤心至极,当猴子也不是不行,保护动物!”
“……”
食堂里,陈桑榆随便打了些饭菜,却没什么胃口,他有胃病,不是很经常吃饭。
吃完饭回到教室,陈桑榆趴在课桌上,试图小憩一会儿,可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陈佑桑说要给他找继母的画面,还有那个即将踏入他生活的陌生女人的模糊身影。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根本就不用管他爸怎么玩,只是为去世的母亲感到伤心,父子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有关系而已。
下午的自习课,陈桑榆依旧心不在焉,手中的笔在试卷上胡乱地画着,完全看不进去题,胡乱地抓着头发。
终于熬到了放学,陈桑榆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校门。时暮景陪着他一起往江阴院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快到院子门口时,陈桑榆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勇气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推开门,院子里的枫叶又落了一地,一片金黄。客厅里传来父亲和一个女人的谈笑声,陈桑榆的脚步顿了一下,时暮景和陈桑榆一起走了进去。
看到陈桑榆和时暮景回来,陈佑桑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桑榆,你回来了,这是你张影安,张阿姨。”陈桑榆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正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桑榆,你好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张阿姨温柔地说道。陈桑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叫了一声“张阿姨”,便转身快步走上楼,留下客厅里有些尴尬的陈佑桑和张阿姨。
唯一愣住的是时暮景,陈桑榆的继母,时暮景的母亲,张影安似乎并不认识他,“ 佑桑他是?”“哦哦,这是时暮景 ,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就不是,我经常不在家,然后啊,之前还想着给他们定个娃娃亲,结果是两个兄弟,他爸爸也忙,正好呀,可以陪着桑榆。”“哦。”
都没有想到过,今天有了两个伤心的小孩。
最重要的是,张影安的肚子里有个宝宝,两个17岁的少年沉默。
回到房间,陈桑榆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此时,窗外的枫叶还在不停地飘落,就像他此刻纷乱的心情,没有尽头……
都说枫叶代表思念,此时他们在思念谁呢?
陈桑榆的母亲,去世了,留下了一对父子,陈桑榆很随性,日子过得很悠闲,学业上也并不用担心,可是小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母亲这个词?没有母爱,也没有父爱,所以真的很悠闲。
陈桑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伤心,有点愤怒,他听着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时暮景回到自己房间,在旧皮箱中,翻到的那张母亲照片,让他知道了自己母亲长什么样,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不,陈桑榆的继母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该如何称呼自己?
晚饭时间,陈佑桑喊大家下楼吃饭。陈桑榆拖沓着脚步下楼。餐桌上,气氛格外压抑,只有陈佑桑和张影安在刻意找话题,努力让氛围不那么尴尬。
陈桑榆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突然,张影安轻声说:“桑榆,以后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阿姨说。”陈桑榆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时暮景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很想安慰陈桑榆,可自己也满心苦涩,不知从何说起。
饭后,陈桑榆借口要复习,匆匆回到房间。他坐在书桌前,看着摊开的课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拿起手机,跟之前学校里加的好友聊起了天。
蚕子:tmd,我真tm服了
早起疯子:咋了?
蚕子:我爸,给我找了个后妈,而且鬼知道什么时候交往上的,怀上了
早起疯子:我操,tmd,我之前看你爸文质彬彬,神经,你没事吧?
蚕子:你榆哥我能有什么事?我真服了,自从转来江苏着,没一天安生日子!
早起疯子:榆哥,等着我飞飞机找你去!
聊天到此终止。
与此同时,时暮景也在自己房间里,对着镜子发呆。他现在和陈桑榆是性质不一样的兄弟。到现在为止,他也并不是渴望母爱,可是现在想的,让他感觉自己背叛了陈桑榆。
夜深了,整个江阴院都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枫叶还在秋风中飘零。陈桑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飘远。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很忙,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那时他多么渴望父母的陪伴,如今父亲要重组家庭,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
突然,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是时暮景。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与无奈。“睡不着。”时暮景低声说。陈桑榆让他进来,两人坐在床边,沉默许久。
“对不起”时暮景欲言又止。陈桑榆不解:“你说什么对不起?”两人又陷入沉默,房间里只有窗外枫叶飘落的声音,很久,“张影安是我妈。”“……”又是许久,陈桑榆一把搂住时暮景的脖子,“那不挺好?我们真亲兄弟,来个亲上加亲,我娶你怎么样?!”“……”“你先去问问月老,看看咱俩红线牵没牵错。”“切,时暮景你要死啊?”左手去挠时暮景的肚子,不动,没笑,沉默。
“你不怕?”
“我不怕。”
“……”
“时暮景,你要死啊?!”“你这是想提前当“寡妇”?美的你!”
”好好好,你从哪学的?我是你弟!”“你好,弟弟,我这,老神仙教我的,还说我天赋异禀!而且命里还会碰到个傻子。”“……”
少年的伤心有很多种,有时候很在乎,有时候也可以一文不值,我并不会在乎,夕阳余晖下,桑子可以生长,时光依旧在过。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陈桑榆和时暮景的脸上。两人顶着微微的黑眼圈,起床洗漱后,一同前往学校。一路上,陈桑榆依旧叽叽喳喳,回答的还是几个“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枫叶,洒在江阴院的院子里。陈桑榆和时暮景早早起床,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复习。尽管昨晚经历了许多,可初赛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在去学校的路上,两人依旧并肩而行,只是偶尔交谈几句,大多时候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附中,a班的教室再次被紧张的复习氛围围绕。
他们没有为张影安的事情没有分散,也没有这个习惯去分散。
课间休息时,陈桑榆趴在课桌上小憩,时暮景则望着窗外发呆。许主任走进教室,宣布了一个消息:初赛的时间提前了,就在三天之后。这个消息瞬间让教室里炸开了锅,班里传出了杀猪叫。
吴宇了在大喊,苏瑶做着练习,很焦虑,陈桑榆的前桌自陈桑榆坐在那就没看到,在他小憩时才迟迟赶来,班里热闹了不少。“兄弟们,老子今天刚回来,他妈三天后就初赛,要死了!”“魏浮云!你后面有两位学生,周考每科都考了130以上多,拜一拜!”被教魏浮云的男生转过头去,看到了两位新面孔,陈桑榆正好抬起头,“蚕子!”“嗯?魏浮云,你咋在这?”“你咋在这?”“转过来的。”“哦哦。”
魏浮云满脸兴奋,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凑到陈桑榆跟前,“你可算来了,这几天我都快无聊死了,正好,等考完试咱好好聚聚。”陈桑榆无奈地笑了笑,“行啊,不过现在可得先把这初赛应付过去,时间提前了,我可有把握,你那个成绩垫底,行吗?”
“咱魏哥也是经常垫底!”角落吴金睿朝这边大喊,“去你的!”“哈哈哈!”
魏浮云坐下,碰了碰陈桑榆,“ 桑哥,适应的怎么样?”陈桑榆整理的书本,还打着哈欠,“别说了,人都还没认齐,班里就认识几个!”“没事,我带你认识,班里几个我好哥们,咱就认识几个好人的就行。”
几个好人?
陈桑榆不解,为啥几个好人?
“跟你讲,吴宇了,这人不能处,胆小就算了,还喜欢告状,千万不能啥都跟他说,然后全校都知道!苏大班长。不能处,脾气暴,嫉妒心强。但是,许栀媛可以,哎呀,跟她相处起来自然。”说到许栀媛,魏浮云眼神陶醉,语气轻柔,明眼人都知道他咋了。
“魏浮云,闭嘴,说别的,带我认人,真的,我来这,除了几个自我介绍,一个都不认识,班里人都知道我叫啥,我这个人健忘,啥也不知道。”
“嘿嘿,吴金睿,斜上角那个,他跟你篮球有的一拼,还有他前面的,咱们班的那个好像是什么那个那个叫什么好像是那个什么什么。哦哦哦,我知道了,曾金盛,哎呀哎呀,快上课了,没事,那个校门口的那个火锅店不是要开了吗?到时候一起聚一聚,我给你介绍,挨个介绍!”
“行吧,行吧,你比我还健忘,垫底,物理加油啊!”
接下来的三天,陈桑榆和时暮景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学习, A班陷入了一阵笔尖挪过纸质的声音。
初赛当天,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都有一定的信心,也就是魏浮云在那拜神。
考场里安静极了,只有笔尖在试卷上摩挲的声音。
他俩看了一遍试卷,陈桑榆和时暮景交上试卷,走出考场,其他同学的沉默。
“考得怎么样?”陈桑榆问时暮景。时暮景表情还就那样,也就是面无表情“不错,你电路图做出来了吗?”陈桑榆伸了个懒腰,“别损我,肯定做出来了呀,我哥哥在,我能做错吗!”说“哥哥”是故意加重了两个字,语气轻松,意气风发。
回到江阴院,张影安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迎接他们回家。饭桌上,没有聊天,没有客套,也没有寒暄,陈桑榆就只打了一点点饭,快速干完后,拿了瓶冰水回了房间。
附中的经济情况很好,试卷用了十几台电脑加速批改,再加上人工的手中速度,改好一个年级的试卷并不是很难,再加上就只考一科,上午两个小时一过,全都是改试卷的时间,大家想留在学校就留在学校,要么就回家等候佳音。
链接一出来,就直接点进去查起了分,输入名字和学号,“146分通过!”
叮!
m.。:我通过了,你呢?
蚕子:我也是
m.。:弟弟真不错
蚕子:哥哥也很厉害
到此垫底
陈佑桑发来了一条语音
“桑榆,”陈佑桑顿了顿,“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和你时叔叔可能要去外地一段时间,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这段时间,家里就靠你们和影安相互照顾了。”
另一边同是,只不过时慕好像并不知道张影安。
蚕子:嗯
m.。:嗯
静谧的夜晚,蝉鸣,天气进入了深秋,枫叶落下,江阴的那个小院,没有那么多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