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理发店老板有点姿色 第5章 追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烦人的林教授，李牧也锁了店门，骑着自己的二手摩托回了出租屋。

出租屋离他的理发店不远，左右十分钟就到了。

破败的筒子楼阴森地耸立在黑夜中，周围没有路灯，偶有一两只未殒的蝉发出沙哑的鸣叫。

开了门，再按灯，拥挤破败的景象挤入眼里。不足10平米的客厅里只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桌上堆满了药盒。

李牧也推开自己的房门。

屋里只有一张小床，虽然床四周的墙皮早已掉的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但小床上的被褥却被他的主人叠地整整齐齐。

床边有一个矮矮的床头柜，是李牧也从二手市场上淘回来的。

柜子不大，只有两层。

上层抽屉的把手早已脱落，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

而下层却挂了一把格外精致的小锁。

锁面很亮，没有落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牧也飞快地洗完了澡，随手拿毛巾擦着头发。

他坐在床边，盯着床头柜的最下层看了看，然后不等头发干透，就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把小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抽屉。

锁在抽屉里的不是什么金银首饰、奇珍异宝，仅仅是一叠厚厚的书信纸，一本旧旧的牛皮笔记本和一些杂志。

李牧也从桌上拿了一只黑色签字笔，打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思考半秒在纸上落下了秀丽的字迹。

这是李牧也的日记本。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装在了这个破破的本子里，他认真的写下了关于最近剪艺发生的一切。写着写着就写到了林北霄。

李牧也顿住了笔。

自从碰上了林北霄，他就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请他吃饭，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要躲避他臂膀的温度，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给他剪头时耍小脾气。

明明他们才相识一天，明明林老师这个人待人温和有礼貌，明明他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地想要躲。

有点怕他的眼睛，怕那双貌似装满了温柔的眼睛。

李牧也莫名觉得那层温柔的目光下隐藏着点什么。藏着点什么非常深厚、令人心颤的东西。

察觉自己想入非非，李牧也“啪”地一声关上了笔记本。他有些烦躁地把笔记本放了回去，又拿起压在下面厚厚的书信，一封接一封地拆开。李牧也一个字一个字看得仔细，虽然这些信上的内容他已经能倒背如流，但他依旧如收到新信件般小心翼翼地读完了它们。

这些信是他在学生时代和一位名叫“野草”的笔友所互通的所有信件。“野草”是李牧也初中时最喜欢的文学杂志上的一名作者。一次偶然间他在杂志上看到了“野草”在读者栏目里招募笔友的信息。

他动了念头。

那个时候的李牧也没有手机，于是他只能亲手用钢笔写好了信件寄往那个信息里提到的地址。

李牧也抱着一丝丝希望期待着回信的到来。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从秋天等到了冬天。

终于在一个飘着雪的傍晚，他收到了那封回信。

……

记忆慢慢变得鲜活，李牧也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这些泛黄的纸张。

“野草”在他们来往书信后第三年的某一天突然没了回信。之后无论李牧也往那个地址写再多的信也都如石成大海般杳无回音。

慢慢地，这段时光就埋没在了李牧也的脑海里。

只是这些一封封的信就一直躺在抽屉里，默默地提醒着李牧也曾经他的存在。

-

理完发的第二天，林北霄就给路清河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共进下午茶。

路清河是林北霄的发小，与林北霄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不同，路清河从小就爱张扬，夸张的发色、耳饰、文身他一个不落。这俩人走在路上只要不开口说话，任谁看都不会觉得他们居然是朋友。

路清河踩着点到了约定的咖啡店。

“你迟到了1分零5秒。”

路清河刚迈进店里，就听到他这位“老友”熟悉的嗓音。

“有必要这么精确吗林教授，再说，你把你那破表调慢1分零5秒我不就没迟到了吗？”

路清河有些无语，但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接上了林北霄的话还乘机反他一将。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路清河点了杯冰美式，抱着手肘撩起眼皮看了林北霄一眼。

“没什么事就不能请你出来喝一杯咖啡了吗，现在这么大架子了啊路老板？”

林北霄没正面回答他，倒是端起自己的拿铁轻轻喝了一口。

“得了吧林大教授，当我不知道你那时间和金子一样宝贵啊？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林北霄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

“你当时是怎么追上谢思芫的？”

路清河一脸震惊地看着林北霄并企图用手去摸林北霄的额头：

“兄弟……你是不是发烧了？以前你可是一点不爱八卦我的事儿啊，怎么今天你是出门被车撞坏脑子了吗？还是最近出门被门夹了啊？”

林北霄用手拍开路清河的手，揉了揉自己皱起的眉毛：

“你到底说不说？”

路清河没动静，过了半晌：

“不对，你不对劲。”

“这样吧，咱俩做个交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儿，我就把我怎么追的谢思芫告诉你。”

路清河是个商人，开公司的老板，最懂得在桌上讨价还价。

林北霄盯着自己的咖啡沉默了几秒：

“我有想追的人。”

此话一出，路清河瞪圆了双眼。

老天爷这可不得了的了不得，这清心寡欲了十多年的林北霄居然也会动心？！

路清河来了精神：“哎呀你看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不就告诉你了吗。你放心，我追老谢那套绝对是既对男的管用，也对女生管用。”

林北霄有些傲气地挑了挑眉：“他是男的，”接着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所以我才找你。”

路清河笑着的脸又僵住了：不儿兄弟，以前没听说过你是弯的呢。

“嗯这个……这个事儿，伯母他们知道吗？”

路清河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满身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讪讪地问了一句。

“这可超出了咱们的交易范围啊，路老板。”

林北霄支着脑袋看着他，一幅“你不说我绝不多说一句”的姿态。

路清河咬了咬牙：

“那我再额外赠送你点18岁以上的限定版知识点怎么样啊林教授？你多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北霄温柔地轻笑了一声：

“床上那套啊？但，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上面那个啊。”

路清河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努力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抽这个老狐狸一掌的冲动。

林北霄看路清河那幅想揍自己又不敢下手的憋屈样儿，非常惬意地架起了腿。

-

从咖啡店出来，路清河气鼓鼓地发誓再帮林北霄他是狗。

林北霄榨取完了路清河的“价值”后直接驱车回了学校。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规划好带李牧也参观校园的路线图。

他点开微信的好友列表，昨天新加的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的置顶。

李牧也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野草地。

林北霄觉得很像他的风格。

有股倔倔的劲儿，挺野。

但又是脆弱的，好像狂风一刮就会折断腰。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把他安置在温室，可又怕让他失去了自由。

所以最后，想要送他一片永远不会下雨的天空。

林北霄点开了聊天框，想要和他打个招呼。

但选来选去发现自己没有合适的表情包，索性作罢。

正当林北霄准备退出微信时，那片绿绿的野草地却突然多了一条红色的未读消息。

“林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您个事儿，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李牧也坐在皇城包子铺里，看着和林北霄的聊天框上方不停显示着的“对方输入中”，原本感到有些奇怪。

他看了一会，但那个不断显示着的“对方输入中”突然就不见了，而对话框里却一条消息都没有，李牧也有些心急。

他等了会儿，看对方依旧没有动静。

被动聊天不如主动出击，李牧也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

说是有私心，但其实李牧也也是真有事儿想问问林北霄。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那边就回了:

“我今天下午都有空，李老板有什么事儿吗？”

李牧也其实想问问关于在A大开理发店的事儿，但他怕一句话说不清楚，于是发消息：

“那林老师，我们待会可以见面说可以吗？5点在理发店旁边的遇见咖啡屋，可以吗？”

林北霄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这只小猫咪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主动一点。

“当然没问题，待会见。”

这边的李牧也舒了口气。

他用手指虚虚地戳了戳林北霄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好像在线上聊天就不会那么紧张。后知后觉，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太冲动了。

李牧也小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头埋进臂弯里。

怎么办，好像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