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在响,但是一直没有人接,直到自然断线。
宁广寒捏紧手机,抿了抿唇角,道:“师傅,再快一点。”
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想说已经够快的了,但见这位年轻的客人脸色不大好看,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仿佛电流,他猛地坐直,一脚踩下油门。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司机风驰电掣,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宁广寒下车关上车门,大步走进小区。
傍晚天气阴沉下来,酝酿着一场雪,没了那点脆弱的阳光,空气冷得像刀子,小区里没什么人走动,显得格外冷清。宁广寒心中有些猜测,为了验证,他走得很快,快到楼下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卷得枯萎的落叶漫天飞。
宁广寒原本想低头快些走进楼道,但视线里映入了什么东西,他脚步停下。
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时,乐长息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没有一点反应。过了半晌,直到手里牵着的绳子剧烈地牵引——也就是说方一豆同学兴奋得要命,他的意识才逐渐回炉,慢慢抬起头。
“你很行啊,乐长息。”眼前的人面色铁青,“现在还能出来遛狗呢?”
乐长息以为自己看错了,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不信任此时的感官似的,他又伸出手,探向前,摸索着抓住了宁广寒的袖口。
宁广寒面色不好看,但没动,任凭乐长息的手指摩挲着衣料,他好像电量不足,动作慢慢的,确认也慢慢的,想了半晌,他终于确定面前的人就是宁广寒了,脸上立刻出现了有些委屈的神情,道:“……师父。”
宁广寒简直要七窍生烟:“你在溯洄期还敢出来胡闹?怎么不在外面冻死你?”
多日来的冷淡面具裂了个缝,他现在就想把乐长息骂个狗血喷头,但乐长息显然不以为耻,居然听舒服了,比方一豆还要黏人,哼哼唧唧地就要往他身上凑。
想要推开现在这个状态的乐长息简直太容易了,但几经挣扎,宁广寒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揽住乐长息的肩膀。
乐长息虽然浑身发热,烧得神智都不清楚了,但并不妨碍他识时务,看宁广寒这个反应,就攻城略地恬不知耻地得寸进尺,黏黏糊糊地靠在了宁广寒的身上。
靠上去还不忘“委委屈屈”地说一句:“我不知道啊,按道理不该这个时候来的。”
他这句话说得又轻又乖巧,像是小猫露出肚皮。宁广寒叹了口气,想骂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并不是所有神仙都有溯洄期,虽然可能别的修炼法门也会有类似这样的周期,但天上地下,能在这个时期虚弱到这样严重地步的,或许只有这师徒两个。
由于与无极山同呼吸共脉搏,广寒神君的溯洄期有规律可循,但乐长息不一样,他之所以会存在跟广寒君同脉的溯洄期,则是因为心脏里还插着十几片无极山的冰晶。
所以乐长息的溯洄期更加不稳定,也难以预测时间,宁广寒想过无数种法子想要帮他把冰晶取出来,一直无果。但乐长息对此则很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宝贝似的。
在第不知多少次取出失败后,虽然广寒君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但乐长息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低落的情绪。
他在榻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慢慢凑到广寒君身边,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的胸口也还有着尚未愈合的伤口,鲜血颜色黯淡下来,像是在缓慢开败的花。
乐长息对广寒君说:“为什么要取出来呢。”
宁广寒道:“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我知道。但是那有什么关系。”虽然心前的伤口一动就疼,但乐长息还是用头顶蹭了蹭广寒君的掌心,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样很亲近。”
他就像一只小猫,广寒君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神情略微有些忧愁:“这有什么好的。”
乐长息道:“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觉得很好。”
广寒君叹了口气。
宁广寒把乐长息扶起来,又从他手里拿走狗绳,牵着一人一狗,进了电梯。
或许是因为被冷风吹的,方才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他发热,现在进了封闭的电梯,乐长息靠在他的肩膀上,宁广寒才感觉到他的呼吸像是一块炭。
宁广寒伸出手,要去探他的额头,乐长息还往后缩了一下,躲也没躲过去,宁广寒试了一下温度,说道:“烧成这样,还敢出去遛狗。”
乐长息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烫吗?我出去前还没这样的,估计是被风吹的。”见师父面色不虞,他立即手指方一豆,嫁祸道:“都怪小师弟,他在家里一直闹,就是要出门,估计是害了相思病。”
宁广寒扶着他出电梯,来到门前,示意他开门,冷淡地说道:“别胡说八道。”乐长息现在可不难受,他觉得满足极了,眼睛都忍不住弯起来,宁广寒问道:“你是不是昨天就不舒服了?”
“是的。”听到宁广寒提到昨天的事,乐长息有些心虚,宁广寒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哦,那——”
话没说完,乐长息立即负荆:“我本来是想跟您请假的……”
宁广寒:“朋友圈怎么回事?”
乐长息心念一转,立刻就明白那条朋友圈还是被看到了。他气得眼睛都亮了:“我昨天不是难受吗,有个朋友过来照顾我,他说他无聊,我就把手机给他了。”
宁广寒“哦”了一声,一针见血:“那他为什么要拍你?”
乐长息除了哑口无言,还是哑口无言。
如果宁广寒看到那条朋友圈的编辑记录,就会发现罪名不光是这一条,因为那条朋友圈是仅宁广寒可见的。
想也知道,地仙就是为了让宁广寒看到。昨天地仙被虚弱的乐长息暴打一顿,宁折不弯地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直到乐长息威胁说自己要收回款项,他才承认自己最近对这方面有点心得,认为宁广寒和乐长息中间需要点催化剂。
那条朋友圈被乐长息删除的时候,他还在旁边长吁短叹。
乐长息无力地解释道:“谁知道他了,无聊吧。”
进到乐长息家里,上次来由于花团锦簇,再加上宁广寒只粗略地扫了一眼,没有仔细看,所以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现在把乐长息往沙发上一撂,宁广寒想给他拿条被子让他躺着休息一下,打开橱柜——空空如也,只有床上有一条非常单薄的夏凉被。
宁广寒:“你就一条被子?”
乐长息:“啊。”
宁广寒扭头一看,方一豆同学窝里的装备都比这位大师兄齐全。把那条聊胜于无的薄被丢给他,宁广寒皱着眉头去调空调暖风温度。可是开着空调,空气又干得厉害,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乐长息在小声地咳。
宁广寒在流理台后站了一会儿,看着乐长息在沙发上慢慢躺下,轻轻动了动头,似乎是想休息,他走过去,把门口挂着的羽绒服抱过去给他,道:“穿上。”
乐长息还有点懵:“嗯?”
宁广寒重复道:“穿上。”
乐长息此时烧得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他好脾气地道:“没事的师父,我没那么冷,不用再穿了。”
宁广寒的眉尖蹙起来:“不要废话,穿上收拾东西,去我家。”反应了几秒钟,乐长息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以后定在晚上九点发,如果没发,那就是没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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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极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