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同晏还是没松,“金盆洗手?无灭天的人可以选择退出无灭天?”
四十九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以前不行,现在可以。”
“这样。”齐同晏这才松了手,“你走吧,没你什么事了。”
“?小殿下,你的语气怎么感觉让我很不爽啊?别忘了我才是你师父。”四十九有些不满,他满身孤傲最听不得这种被人遣使的话。
齐同晏没理他:“你不是要走吗?”
“啧,等你伤好点,再来让你尝尝训练的苦头。”四十九说完,纵身一跃,人已和黑夜融为一体,齐同晏再看不清他的身影。
见人离去,齐同晏也随后回到自己屋中,一夜酣眠。
“这就是燕王府吗?感觉比家里气派好多啊,果然皇子就是不一样!”艳阳高照时,宁梅与宁永言顶着一头大太阳,来到燕王府门前。宁永言仰头看着庄严肃穆的府门,发出了慨叹。
“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安分点,不要顶撞了燕王。”宁梅轻轻敲了敲宁永言的脑袋。
宁永言抬手遮住刺眼的日光,说:“知道了姐,我们现在进去吗?”
“先问问殿下现在方不方便吧。”宁梅说着,上前几步与府门前的侍卫谈话,得知齐同晏就在府中,这才说明来意,被侍卫放了进去。她对身后的宁永言招招手:“进来吧。”
二人一路被带到正厅时,齐同晏已经捧着茶杯坐在最前方,看着姐弟二人落座。他顿了顿,开口道:“我没听说宁家大少爷也会来。”
宁梅忙站起行礼打算赔个不是:“殿下见谅,本来确实只是我想拜会殿下,没成想被我堂弟永言听见了,闹着非要一同来见殿下,我听永言说,殿下曾经也救过他一命?”
齐同晏手掌一抬,往下一压,示意宁梅坐下说话,才道:“本王救的可不只是他的命,还有那一整条街的小生意。”
宁永言不自在地挠挠头,说:“多谢啊,当时我都不知道你是燕王。”
“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倒是你,希望你在那之后也没有再出来为祸众生。”齐同晏将茶盏一放。
“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为祸众生,别以为我读书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唉哟!”宁永言急了,宁梅见他口不择言,连忙一掌拍下他指着齐同晏的手,低声喝道:“我不是说让你安分点吗?!你如果不是来道谢的,我现在就把你拉回家去。”
宁永言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满脸写着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这对于经受过齐绪这野孩子的大风大浪的齐同晏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内心毫无波澜。
“所以,二位今日来访,为的是什么呢?”齐同晏问。
宁梅制住宁永言后,听齐同晏这么一问,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枚金令,交给一旁的下人,让人呈给齐同晏,说:“不知殿下是否记得,庞风岭下,殿下曾救过一支商队。”
齐同晏挥挥手,并不看那枚呈上来的金令,说:“记得,所以,你就是当时那个被掐住脖子的姑娘?”
“是,自我介绍也不多说了,殿下肯定都清楚,宁梅这次来,一是要感谢殿下当日出手相助,二是要问问殿下,为何当日要给宁梅金令?”宁梅说话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听着也令人舒服。
金令上虽然刻着燕王府的图案,但它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仅仅只有让齐同晏表明身份的作用。按常理来讲,大概也就是要宁梅知恩图报的意思,但对方是皇子,宁梅觉得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齐同晏问。
“或许……知道,但我想问清楚,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想当然惹出什么祸端。”宁梅说。
“你能这么想,很好。但你没必要想太多,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欠我份人情罢了。”齐同晏看向宁梅,“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去找你。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你们二位回去吧,今日我还有其他要做的事。”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我跟姐姐是来道谢的,上次看你马术不错,有空教教我呗?”宁永言话音刚落,宁梅连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疯啦?那可是燕王,你怎么敢对他如此不敬?!”
“唔唔!”宁永言费了老大力气才扯下宁梅捂住他的手,“可是大家明明都说燕王非常和蔼亲民啊,姐姐你干嘛这么怕他?”
宁永言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够一室之内没有走神的人听清。齐同晏本来平平的嘴角向上提起,失声笑道:“哦?看来大家对本王的评价还不错?”
“也不能说不错吧,感觉是有好有坏……嘶!”宁永言大剌剌地说着,突然被宁梅掐了一把手背的肉,不由疼得喊出声,“姐,你干嘛?”
宁梅勉强维持着脸上尴尬的笑意:“不好意思啊,永言他就是这样,总是没大没小的。我们这就离开,燕王殿下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等等。”宁梅拉着宁永言的手正要走,齐同晏突然出声喊住他们。宁梅不得不回头,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宁家少爷刚刚不是问,本王什么时候能有空教教他马术吗?”齐同晏高坐椅上,缓缓说道。
宁永言从宁梅身后探出头来,“对啊对啊,你愿意教我吗?”
齐同晏轻笑:“我可以教你,只不过,怕是得请你在燕王府住上一段时日了,不然我也不好教。”
住在燕王府?她可不放心!宁梅向前一步,将宁永言又挡在身后:“殿下,永言刚刚不过是玩笑之语,殿下不用放在心上。殿下事务繁忙,怎好劳动殿下来教永言。”
“姐,我可没开玩笑,再说燕王不都同意了吗?”宁永言不服气,宁梅急得忙拉了一把宁永言,低喝道:“站好!别说话!”
被宁梅一喝,宁永言只好收声,站在原地,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观赏完姐弟二人的互动,齐同晏才说:“话我已经说完了,若宁少爷想,就来我府上,若不想,那也无妨。”他拍拍手,“青枫,送客罢。”
于是青枫将二人送到门口,宁永言在满心的不服气中被宁梅拉回了家。
齐同晏抬头,观察着太阳的方位。天色还早,他唤来马车,目的地直指成王府,也就是大皇子齐珺的府上。
马车一路无阻,驶到成王府时,正好与刚出府的成王府的马车相遇。齐同晏忙让人停下马车,下车来到对面马车前问道:“是大皇兄吗?皇兄这是要出门?”
车内的齐珺听到齐同晏的声音,掀开车帘,先是被耀眼的日光闪了下眼睛,才道:“晏儿?你来找我吗?”他们兄弟间的联系并不紧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要做的事,齐珺虽然惊讶,还是温和地询问缘由。
“我……”看大皇兄这马车的阵仗,肯定不只是出门办个事待会儿回来这么简单,齐同晏问:“皇兄这是要去哪?”
“父皇说最近国内不太安定,让我去国寺待一段时间,也为国运昌盛祈福。”齐珺说,“晏儿是有话要和我说吗?不如上马车里头来,还有些时间,也能顺路把你送回燕王府。”
齐同晏摆摆手,随意道:“不用,皇兄先去忙吧,为国祈福可是大事,可不能因为臣弟耽误了。”
左看右看,见齐同晏的样子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大事,齐珺才放心道:“那皇兄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找你四皇姐商量看看。”
“好,我知道了,皇兄你放心去吧。”齐同晏转身,示意自己方的马车往来路退,好让成王府的马车通过这不够宽敞的小巷。
齐同晏站在原地,目送齐珺离去,正要往自己马车方向走去,身后突然幽幽传来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殿下看起来,像是在烦恼什么 ?”
至今为止能让齐同晏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很少,千非忌算一个。他僵硬而缓慢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他身后穿得仙风道骨的千非忌。“国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千来送送大殿下,不想大殿下已经走了,真是不巧。不过能在成王府门口遇见六殿下,也是有缘。”他的嗓音温润有礼,面带笑意。
装!你再装!齐同晏也不提千非忌之前对于他的一系列的异常反应,只道:“我来探望一下皇兄,不想他今日有要事出门。”
“说起来,千作为六殿下的老师,好像还没尽过老师的责任吧?”千非忌的眼神慢慢变化,语气也变了,“殿下也真是的,千念着殿下在外奔波劳累,才想着让殿下好好休息一段时日,殿下竟然丝毫没想过要来找千这个老师吗?”
“国师大人不知,我自小便贪玩成性,对凡事都怠惰得很,因此才没有去找国师。”
“贪玩成性?你是指,半天不和别人说一句话,总是蹲在角落看花看草的小时候的你,贪玩成性?”千非忌笑。
齐同晏心下微惊,问:“国师……是从宫人那里听说的吗?”
“是啊,因为千想更加了解殿下,所以查访了许多人,收集了不少关于殿下的信息。毕竟殿下,可是千唯一的学生啊。”千非忌嘴角一撇,露出做作的伤心失望的表情,“可殿下居然想要骗千,即使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千也还是很伤心呢……”
齐同晏的嘴角暗自抽了抽,面上仍然镇定:“是学生愚昧顽固了,国师大人何必因学生伤心?若是伤了身子,不值当。”
“殿下……还是叫千国师吗?好生分呢。”千非忌又抬起袖子揩了揩眼下并不存在的泪。
“……老师。”齐同晏没办法,只好喊出这两个字,即便他心里根本不想认这个老师。
千非忌看着齐同晏不情愿的姿态,将手伸向齐同晏的脸,径直扒拉开他的眼皮,使那绿色虹膜的眼球在自己的视野中放大。“果然……在阳光下,果然会显得更加美丽。这大概是叫翡翠绿吧?像翡翠一样……晶莹剔透,水润有光。”千非忌的头凑近,死盯着面前齐同晏的双眼,沉迷在欣赏之中。
齐同晏的眼皮被强行撑开太久,眼睛有些泛酸,不自觉地便生出了些水光。水光罩着齐同晏翡翠绿的双眼,在日光下更加熠熠生辉,千非忌更不愿放手了。
视野模糊间,齐同晏艰难地握上千非忌扒他眼皮的手腕,谦逊有礼道:“老师,请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