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么多,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最近楼里举办了一个活动:
选出你最敬佩的拼命三郎。
起因呢,就是傅融养伤期间,公文堆积严重工作压力太大,楼里上下整日忙的焦头烂额。直到有一天,疲惫的我路过兴高采烈的陆绩。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高兴???”我抱着文书,目光呆滞地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哈哈哈,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
“好了好了,不笑你喽!实话说吧,原先傅黑脸在我总是不敢在楼里玩儿,这一个月简直轻松多了……”
傅,黑,脸。哦,是傅融。陆绩好像有点怕他。我反应了一会儿,又抱着文书呆滞地离开。
“诶诶诶?别走啊——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本少爷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可以举办个活动——游戏什么的让大家放松一下嘛,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
有利可图。我眼冒星光。
“说的也是。那小朋友,任务就包在你身上啦!”我一扫疲惫,活力四射地跑回去拍拍他的头然后一溜烟跑开,无视他在我身后的怒吼抗议。
于是这个活动,就由我提议,陆绩(被迫)全权包办了。
经过了七天的投稿,终于,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傅融痊愈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我抱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锦盒兴致冲冲地跑到傅融房里。
“我倒要看看,他们会选谁!”“啪嗒”一声,我把盒子放在傅融身旁,在他案上翻出纸笔来。
“胜出者有什么奖励吗?”他头也不抬,身前罗列着一堆账本。
我双手迅速磨着墨,将毛笔叼在嘴中含糊不清道:“嗯——还没想好。”由于太兴奋,动作间墨汁便溅到书案上。傅融不知道什么时候瞥到案上的污渍,放下手里记账的笔,从我手中拿过墨和砚。
“我来吧。”
坐享其成,正合我意!他在一旁磨墨,于是我从锦盒里抽出信件。
收到的投稿如下。
“傅副官。他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旁边还有一只狗头,似乎是陆绩画的。
这么正经,一看就是阿蝉。我偷偷看一眼旁边磨墨的那人,他没什么反应,我只好在纸上画一笔正字,继续看下去。
“虽然一想到这位领导就头疼,但是确实是傅副官。(插句题外话:这个活动能摇人吗?副官快回来吧!啊啊啊你的手下要撑不住啦!)”
“那个铁公鸡喽!除了他还有谁?”
“傅融——努力到莫名其妙的程度。”
“不太清楚。大概是阿蝉,不过有一个总是敲算盘的……在的时候觉得烦,不过最近还有点想他。”
拆了十封,有九封都是傅融。我看着他名字后面长长的正字,郁闷地托着腮。
白干了,全都白干了。就没有一个人写你们楼主我吗?
“进一是四,一共三百四十石,一石十钱……”他算账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更郁闷了。
冬夜,北风嘶吼。屋子里碳火发出“哔哔剥剥”的燃烧声,隐约听到楼外缥缈的歌声婉转,不知是谁家的女孩子有如此雅兴。“三千五百……减去剩下的……一共是……”傅融没有束发,发丝丝丝缕缕披在身侧。我放下笔,伸出手勾住他的一缕头发绕在手上。
“四十……好了别闹……不对,漏看了——”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松开他的发梢趴在桌子上笑得发抖。他无奈放下笔,面露凶光危险地盯着我——不过更像是在吓唬小孩。
“尊敬的楼主大人,我需要在十天内处理完耽误一个月的账目而且之前养伤楼里算的旷工没有工资——之前你阻止我上班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也看到了,近日楼里支出过多实在周转不开嘛,”我讪讪笑道,“不过你放心,本楼主说到做到,不会少你一分钱的!”说着我就解下身上的一块玉佩推到他身前。“喏,这个压给你。”
他看了一眼玉佩,无奈地摇摇头,轻笑一声,又将玉佩系回我腰间。
“你珍爱它,不必因为一时紧迫把它给我。”沉默半晌,他又道:“你戴着,很好看。”
真是奇怪的人。
难不成傅融的终极理想不是赚钱买房,其实是为了工作奉献生命?
我的天哪!太伟大了!
傅融不再理我,继续埋头理账。我顺手抽出最后一份封信。
“傅融。这小子真攒劲!白嫩的像小娘子,干起活来像一头牛,老子真服了……”
……
我无奈地在傅融名字后面画上最后一笔,凑在傅融跟前神秘兮兮地问:“你猜猜,拼命三郎的活动大家都写的谁?”
“阿蝉,或者鸢使……加二十……如果他们想拍拍上司马屁,那大概写的都是你。”
我的脸耷拉下来,在心里怒吼:不!你猜错了!他们拍的是你的马屁!
我长叹一声道:“出现最多的两个字——傅融,三个字——傅副官。我的好副官,”我歪过头扒拉着书页:“想想要什么奖励吧。”
他握笔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平淡道:“大概是因为工作做不完了,希望我回来帮忙吧。其实蛾使鸢使他们辛苦多了,说起拼命,最拼命的应该是他们——”
我认真想了想。
“大家都有各自的缘由。楼里的人,有的父母双亡走投无路,有的深陷权利斗争,有的在绣衣楼出生长大视其为归属——可是傅融,你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说为钱呢,乱世之中,钱并不值钱,是时刻流逝于掌心的东西。那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我笃定地拨弄着玉佩下的穗子。
“什么。”本来是个问句,他说出来却没有询问的意思,更像是逃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久病初愈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我笑道:“理由就是,你太热爱工作了,拼命三郎当之无愧。”
他放下了笔,转过头来看我。
我担心道:“是不是太累了,早告诉你多休息两天——”
“我再休息,就要把你累倒了。放心吧,我没事。”他俯下身,轻柔而细致地抚摸我眼下的乌青。“我做了桂圆羹,去给你热一下。一会儿早点睡吧。”
我扯住他的手,愣愣问:“那,奖励呢?你想要什么?”
他站起来,又蹲下,轻柔地吻上我的额角。
“能回来,就这样,挺好的。我不需要什么奖励。”他温热的气息扰得我耳朵痒痒的,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突然一阵酸涩,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大概是朱栾香的味道,太熟悉了。
次日。
“恭喜傅副官痊愈!”提前排练好的众人一看到他进来便齐声喊得震天响。飞云叫着扑向他,几个被工作折磨得不成形的密探留下了激动的泪水相拥而泣。阿蝉和陆绩面无表情地举着红色的横幅:热烈祝贺傅副官凯旋而归!
阿蝉面无表情,是因为她本来就面无表情。陆绩面无表情,咳咳,自然另有原因。
傅融看着一高一低的横幅和面前失控的众人,额角冒出两条青筋。不过,又收了回去。
这也真是,傅融想。是什么?胡闹?离谱?他也不知道。
大概是温暖吧。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那个在每一次噩梦中挽救他于深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傅融,欢迎回家。”
彩蛋:
“给,一会儿傅融来了,你和阿蝉一人举一边。”
“凭什么!我不!”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不许反抗,否则,我就没收你的玩具!”
“你!”
最终,他眼睛红通通的拉过横幅。
“好啦,”我揉揉他的头,轻声道:“别那么怕他,傅融对小孩子很好的,往后我让他陪你玩——”
“不用,”他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他陪你玩就好了。”
唉,看来消除小孩心中的芥蒂,还是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