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旷日持久的暗恋 第3章 探听

司谨川给林语讲题的事在班上迅速传播。

很多同学慕名前来想要看看司谨川的解题思路。

得知司谨川只是给林语划了几条横线，原件草稿纸在李雪手里，他们又匆匆赶到李雪座位央求观摩。

下午，观摩热潮退去，大家都埋首在干自己的事。

最后一节自习课，林语跟李梓桐打扫完卫生坐回课桌，她压着书角一本本翻看堆在桌上的课本。

扫到她经常算题的草稿本，她抽出来翻看，发现她大部分题，步骤都非常繁琐。

她嘴唇轻压，看向奥数班的方向，微微发愣 。

李梓桐有道文言文不知道怎么翻译，她拿着练习本低声询问林语，“林语，你知道这句话怎么翻译吗？”

林语回过神，目光落在她练习本上，细细为她讲题。

“尚隐按之，这里之是代词，翻译成李尚隐审理此事。”

李梓桐的点点头，她拿过练习本，注意到林语有些心不在焉，疑惑问道：“怎么了？”

林语犹豫道：“还记得老秦叫我去竞赛班帮周鹏拿试卷吗？老秦让我也去听课，我之前没有去。今天司谨川给我讲题，说我解题有很大问题，奥数班的老师教学能解决我的问题。”

她沉吟片刻道：“我想去听奥数课。”

李梓桐没有多想，林语文科成绩很好，语文英语也能考到130 ，但数学一直拖后腿，让她成绩一直上不去。

她支持道：“那就去。”

“好。”

隔天，第八节下课铃打响，走廊响起热闹非凡的吵闹声，林语收拾好笔纸走到竞赛班门口。

宽大的教室空无一人，板正的黑板零星写着几个函数解题，她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好，静等老师和同学来上课。

预备铃即将打响，拿着纸笔的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来。

他们看见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角落，都频频往林语身上看。

林语不习惯被太多人注视，避开他们的目光看向窗外。

“林语？”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林语转身朝后看去。

看见司谨川和杨浩、向旭一起从后门进来，她身体紧绷，目光落在叫自己的向旭身上。

“嗯。”

向旭大大咧咧走进来，好奇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过来听课了？”

林语不好意思道：“数学太差了，想过来听听。”

转眼撞上司谨川的目光，林语心里一紧，垂在课桌下的手紧握，她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如往常般跟他碰眸打招呼示意。

司谨川撞上林语的视线神色不改，像是对林语的到来毫不意外。

李梓桐提前跟杨浩打过招呼，告诉他林语会代替程鹏来听课，叮嘱他好好照顾好林语，不要让她被欺负。

杨浩不知道司谨川跟林语之间的交集，以为司谨川不知情，他凑在司谨川身边，低声跟他解释。

“林语是代替程鹏来听课的，最近应该都会来奥数班，等会儿照顾她一些。”

司谨川轻应一声：“嗯。”

奥数班的教室很大，能容纳五六十个人，座位是常见的双人座。

参加奥数培训课的只有三十多个学生，大部分同学都是随意选座位坐。

杨浩怕林语跟不上奥数课程，特意选了林语前排仅剩的两个空位，能随时帮林语解答问题。

他刚坐下去，又觉得会挡住林语的视线，他侧身往后询问林语，“会不会挡住你？”

林语连忙摇头，“不会。”

“要不要换到前面？”

清凉悦耳的声音响起，林语抬眸朝司谨川看去。

他站在课桌旁，干净的骨指握着一支纯黑的水笔，静静地看着她。

林语胸腔像是被人掐紧，不过片刻，又被司谨川身上的宁静感染，心情变得放松。

她镇定道：“不用。”

“我能看见。”

司谨川没有强求，他坐到林语右前方的位置，道：“看不见就跟我说。”

林语知道司谨川只是礼貌询问，但她胸腔下的心还是忍不住为他鼓动。

她低声应道：“好。”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教室，林语忍不住偏眸看向司谨川的侧脸。

他长得很白，热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光晕笼罩在他脸上，生出一层淡淡的银光，显得本就清心寡欲的脸更加清冷不好接触。

林语不敢多看，不过片刻她就收回视线。

有人说，人其实很难回想起某个人的某一个瞬间，但林语却很容易把此时此刻司谨川牢牢印进了脑海，再也无法忘记。

奥数课比想象中难听懂，来上奥数课的都是基础很好的学生，他们懂的快，老师也讲的快。

林语基础还过得去，但解题反应慢，等她推倒出来老师已经讲解到下一题。

她放弃原来的思维，逼迫自己不再去推倒，死记硬背用笔记下老师的公式和简便方法，直接套上跟上老师的思路。

靠窗户边的黑板反光与白色的粉笔字融为一体，林语看不太清，她吃力地避开光源，认出黑板上的公式数字抄写下来。

她刚整理好笔记，奥数老师已经开始分发试卷，测试同学的解题能力。

林语拿到试卷，目光迅速扫过卷面。

她给周鹏拿试卷时，曾尝试做过上面的奥数题，心里对奥数的难度也有数。

她下意识地拿过草稿纸准备计算，但想到司谨川跟自己说的话，她硬生生停下笔，逼着自己套简便方法。

林语的知识储备量不够，就算想套也套不了几题。

她耐着性子翻看试卷解题，碰到找到老师刚刚讲过类似的题，她根据老师的讲解，一步步去推倒套入。

好不容易做出来，她颇有成就感地抬眸，却发现司谨川已经停笔，干净整洁的试卷写满简约明了的答案。

林语盯着司谨川试卷发愣，司谨川像是有所感，他微微侧眸。

林语下意识要移动手挡在试卷前，她生生压下这股冲动，坦然地让他能看见她空了一片的试卷。

杨浩做题速度跟司谨川不相上下，司谨川做完题没多久，他也完成了试卷。

他回头看见林语的试卷还空了许多，安慰道：“你第一次来听奥数课，还能做出几题，算是不错了，以前其他班班主任塞进来的人，还有一题都做不出来的。”

林语不知道杨浩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知道杨浩是好心，她自我调侃，“那我表现算好了？”

杨浩没怎么跟林语打过交道，他一直以为林语是死读书，沉默寡言的人。

他被林语逗笑，应道：“是。”

做题结束，老师开始公布答案。

林语做的其他题都对了，但是最后套用公式的题，却怎么也算不对。

她较劲的用草稿纸重复演算。

杨浩正想回头问问林语正确率怎么样，看见她反复的排列公式计算，他一针见血的指出。

“你公式错了，后面是三分之一X。”

林语愣住，看向自己抄写的笔记。

司谨川听到动静，目光落在林语试卷上，他看向林语公正抄写的笔记，复又抬眸看向黑板。

“看不见？”

林语没料到司谨川会突然搭话，她喉咙发紧，抬眼撞入他眸中，解释道：“靠窗户边的黑板有些反光。”

她话音刚落，司谨川站起身在老师和同学万众瞩目下，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

林语发紧的胸腔泛滥地涌出一股暖意。

她突然间明白司谨川为什么会被那么多女生追逐。

他不仅家世显赫，学习优异，容貌出色，为人处世也很周到舒服。

他没有其他富家少爷的傲气，也没有成绩优异者的清高。

他如晨间薄雾，看起来清冷淡漠，不好接触难以走近内心深处，但距离之外透露出的温柔，像是致命的迷.幻.药，吸引人不自觉靠近。

林语在奥数班上了两天课，程鹏就结束病假回到了课堂，林语没有机会再去奥数班。

她闲暇之余，就去学校店铺外的小书店，翻找最新刊印的奥数题不断的刷。

“英语演讲竞赛好像就要开始了，司谨川和周静怡周末都会去鹤南区新建的大剧院参加竞赛，听说很多人都准备去看。”

“1班还组织了人去给他们加油。”

“他们老师组织的？”

“没有都是学生自愿组织的，周静怡不是加入了学生会文艺部么？好像学生会也组织了人去给她加油。”

“司谨川不是也是学生会副会长？没有人给他组织？”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站在摆了一堆现代小说的摊角，随意道：“司谨川好像不喜欢这种特意为他组织的加油。”

“所以这次组织加油的队伍都是打着给周静怡加油旗号去的，但我估计去看司谨川的女生应该不少。”

“我朋友补习班都逃了，就是要偷偷去看司谨川。”

林语站在书店角落，拿着奥数报的手轻动，她抬眸看向说话的两个女生，随手拿了一张便宜的奥数报，到摊主面前结账。

英语演讲大赛要开始了啊，她也想去。

刚好她也是学生会的人。

林语所在的部门是学生会宣传部，当时高一刚军训完，学长学姐到班级宣传学生会，林语也凑热闹报了一个宣传部。

宣传部的事情并不多，偶尔集合检查检查黑板报，必要时给学校公告栏出黑板报。

她除了每周去例行集个合，很少往学生会跑。

周三最后一节课学生会宣传部例行集会，宣传部部长王文说了组织人周末给周静怡加油，以及宣传部要负责制作应援横幅的事，鼓励大家踊跃报名。

宣传部的女生一窝蜂都跑去报名给周静怡加油。

林语站在人群后踯躅了一下。

“部长，制作应援横幅能去现场吗？”

听到身后有人询问王文，林语停住脚步。

“能。”

得到确切答案，林语迟疑了一下，转变方向朝报名制作应援横幅的方向走去。

她的绘画技术很好，简笔画和速写都很出彩，平时校园内的黑板报她都会负责。

她报名制作应援横幅比报名给周静怡加油更加合理。

王文也很欣赏林语的绘画技术，但林语在火箭班学业繁忙，总是来集合一下完成任务就会走。

她以为林语这次也会事不关己离开，她连忙叫住她，“林语。”

林语停住脚步看向王文，“怎么了？”

“这次的活动你也报个名，抽点时间制作横幅行不行？我会叫人协助你，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林语愣住，她看向不远处拿着进行报名登记的副部长，没有说破刚刚自己想要去报名的事，尴尬应道：“好。”

她欲盖弥彰地指向坐在会议室门口的副部长，问道：“是在副部长那里报名吗？”

“对。”

林语忍着热意走到副部长身前报名。

“副部长，我报名制作应援横幅。”

宣传部对林语的绘画能力都有目共睹，副部长也很欣赏林语的能力，他关切问道：“不会耽误你学习吧？这次报名应援的人有些多，你的工作量可能会有些大。”

林语摇摇头，“不会。”

她可能没有其他人学习的天赋，但她能熬，比任何人都能熬。

出了会议室，林语在廊道撞见跟会长一起回学生会办公室的司谨川。

他身板挺直走在会长身边，白皙的脸透露出一股清冷。

林语正要跟他打招呼，会议室里同部的赵玉燕突然敲响她旁边的玻璃窗。

林语垂眸的功夫，司谨川如清风般从她身旁越过，高大的身影压过她转瞬远去。

她抬眸出神地凝望他的背影，随后收回视线，接过赵玉燕递给她的应援纸牌。

赵玉燕也看见了司谨川的身影，她快速探出头来，望向司谨川的背影，焦急问道：“那是司谨川吗？”

林语数着手中的应援硬壳纸牌，沉声应道：“是。”

赵玉燕双手撑在窗台，犯花痴感慨，“他真的好帅啊，连背影都透露着一股掩藏不住的帅气。”

林语侧眸朝远去的背影看去。

确实很帅，连单薄的背影都溢着一股矜贵。

回到教室，张梓桐看见林语拿回来一叠应援硬壳纸牌，她疑惑问道：“这次又要画什么？”

林语怕弄卷应援硬壳纸牌，她拿出两本书压在硬壳纸牌上，看到边角压不住，她不放心又把纸牌放在课桌里。

“学生会组织给周静怡英语演讲比赛加油，要宣传部出应援纸牌。”

张梓桐不以为然道：“周静怡参加的比赛那么大，以前怎么没看见学生会组织给她加油？”

林语略微思索猜测，“这可能是周静怡代表学校出战的唯一一次本土比赛？”

张梓桐轻笑一声，她拿着笔杆翻了一下林语压着的应援纸牌，“他们没有给司谨川应援？”

林语翻出奥数报，“听说司谨川不喜欢，没有让他们给他弄。”

张梓桐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司谨川那种性格确实不喜欢弄这些。”

“虽然他在学校熟人面前众星捧月，但在陌生人面前他都是极尽低调，如果他不主动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出色。”

“听杨浩说，司谨川连生日都不愿意过。”

林语停住动作正想问，前桌拿着辣条转过身比她快一步问道：“为什么？”

探听到有关司谨川的事，周围的女生瞬间都竖起耳朵。

林语心中好奇，也静等着张梓桐回答。

张梓桐本来是单纯跟林语随意聊两句，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偷偷听着，她没了诉说的兴致，含糊的敷衍过去。

“哪有什么为什么。”

张梓桐越是这么说，周围的女生越是好奇，觉得张梓桐知道就是不愿意说。

林语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也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可她没办法跟其他人一样有恃无恐地追问张梓桐。

以往的她不关注司谨川，现在她稍微反常多问一句，就会引起张梓桐的注意。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努力将心思放到奥数题上去。

好不容易熬完最后一节自习课。

林语跟张梓桐一起出校门吃晚饭，张梓桐再次提起司谨川的事。

“其实刚刚我知道司谨川为什么不愿意过生日，但我就是不想说，让她们自己琢磨去。”

林语愣住，心紧提，“为什么不想告诉她们？”

张梓桐随意道：“就是不想说，为什么要告诉她们，我在跟你说话，又不是在跟她们说话，她们凑什么热闹。”

“你没看见坐在前排的杨雪，耳朵都要伸到最后一排了，我就不说。”

林语轻笑一声，安抚道：“那就不说。”

张梓桐郁闷地撒娇道：“就不跟她们说，只跟你说。”

林语垂在身侧的手轻动，她像是窥探别人秘密的小偷，小心翼翼地套取别人的消息。

“好，那就跟我说，所以司谨川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

询问的话刚说出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喊，“张梓桐！”

张梓桐听出杨浩的声音，不耐烦地应道：“干嘛！”

林语随着张梓桐的视线看过去，不经意间撞见近在咫尺的司谨川。

忽然间，林语的笑凝固在脸上，胸腔发紧，大脑空白，站立在穿流的人群许久无法挪动脚步。

注释1：“尚隐按之，这里之是代词，翻译成李尚隐审理此事。”中的尚隐按之出自《旧唐书·李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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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