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 0 4 5 5 1 第13章 12

吱——那辆稀有精英毫无预警的在马路上蛇行了一下。隔壁车辆忙不迭避让，好险没酿出车祸来。

这次是个红灯。

重重的刹车后停下。

拐弯读秒在‘卡擦’‘卡擦’‘卡擦’。

排风也不记得吃薯片了，红唇微张着。

因为是晚上，车里没开灯，只汽车中控屏的反光在刘皓南脸上。蓝汪汪的，好像那年去看的蓝眼泪海。他没转头看她，双手持着方向盘，指关节发白。“你说什么。”声音很轻，像梦呓。

“我说什么？”排风眨眨眼。“我说可不可以恋爱啊。”

可不可以恋爱。

可以吗？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秦知吗？刘皓南出声艰涩。好像‘秦知’这两个字发音很难。又像嘴里含着一颗青油柑，却只有苦涩的前味。

一帘夜风沿降低的车窗侵进来，连着他言不由衷的问句一起卷散。

排风单手托颌，嘴巴咧着，带有意味不明的恶意。“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想反对吧？我早晚也是要谈恋爱的啊。知道了，你想说我没满十八岁不能早恋对不对？这好办，下个月满十八岁就成/年了，那时再谈就行了呗。”

排风嗓音是那种偏中性的小男孩音，和她形象并不契合。

刘皓南不自知的向她望去。看她嘴上还有微小薯片碎，看起来稚气极了。

恋爱。

和别人恋爱。

和别人。

恋爱。

他想问，你说真的？可又怕得到肯定的答复。二哥提醒他的话，园丁的话，刘妈的话，保安的话，一句句在他脑海涌现。

原来真的这样。

原来她真的会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直至再无法触摸。

“怎么不说话？前段时间你不是还问我十八岁生日想要什么吗？”她歪着头，漂亮的大眼睛里映着中控屏的一点蓝光，像孕育了整条星河。

“……”所以是要向我许下这个生日愿望吗？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拒绝。

绿灯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在提醒。

排风也提醒他。“该转弯了。”

刘皓南醒神，这才转舵。

直至这顿夜宵过半，刘皓南也没尝出嘴里食物味道。对面的女孩子吃很欢，当着他的面，又回了两条信息。笑的眼睛像两枚甜丝丝的小月亮。

这弯弯的小月亮是因为别人。

排风有了别的对象。

刘皓南无法消化这样的信息，不亚于向平静的湖水扫射/机/关/枪。

当初到底哪来的自信呢。

为什么他一直对彼此感情归属看的这么顺利成章。从来不想想，排风早不是那一世的排风了。

她把什么都忘了。

凭什么一定要选择他……

吃过东西已经九点半，一路无言驱车回刘宅。

排风跟他说了句去洗澡了就消失了。

刘皓南一直在等。等排风出来跟自己说接下来的事。然而排风并没来。刘皓南看她房门间隙亮着一截光。再后来那截光不见了。

整个世界进入万籁皆静的状态。

他抬起手，想敲门，却听见排风细碎的笑声。她在和别人聊语音……

举起的手无力的垂下。

他望向窗外。

郊外的冬夜天空稀稀拉拉缀着数颗星子。

知道吗。

只用十美元就能买到一颗星星的命名权，还有张似模似样的NASA证书。中文的外文的，平凡的奇特的，只要花钱的喜欢，给哪颗倒霉星星取名叫狗剩都行。

可花再多的钱和再多的情感。他都没办法在排风名字前面加上“我的”前缀……因为，她从不属于他。

就像一场恶作剧。

排风在他这爆了个核/弹后又自做自的去了。她每天忙的一塌糊涂。忙着上学、忙着上班，还有永远写不完的卷子。这时候是高三下了，班上同学少一半，都是不用参加高考的。她连视屏号也停了更新，最新一期还是年前。

然后日历就加速翻阅到她的生日。

也不用刻意做什么，每年今天都是他和排风一起度过的。那天她问他的问题，刘皓南也准备正式告诉她他的答案。

——只要你快乐，那个人不是我也不要紧。

订了排风喜欢的餐厅位，选了她爱吃的蛋糕。刘皓南开车去接要下班的她。

八点零五分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工读生从大厦里出来。然而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都没有排风。

刘皓南没有失去耐心，还在等待。等到快九点，餐厅经理打来电话，问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正和对方讲话，刘皓南一抬头，看一人从里面走出。

无数银白光束交映在她头顶，连同楼前广场一起被照成没有生机的死白。

刘皓南挂断电话。

“排风。”

她慢半拍的朝他看来。

看颀长的青年从车驾走下。一身矜贵、宛如从天而降的贵公子。排风不自知的扯出个冷笑。

“刚下班吗。”随着温和眸光一起袭来的还有他身上馥郁的海洋香调。

没有开口问他等多久，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排风调开目光。

刘皓南唇角的笑意没有因为这个冷脸散去。“生日快乐，排风。”其实凌晨十二点已经第一时间传信息祝福她了，但也要亲口说给她听。

“哦。”

走下台阶，刘皓南帮她打开副驾门。

排风眼前霎时绽开一大片浅粉。

一整束巨大的、淡粉、雅白组成的芍药花束就那样摆在副驾上，微微散发着暗中的光晕。它们大部分是娇柔的、还没完全开放的状态。颜色层层叠叠过渡粉白之间。上面还装饰了柔白的珍珠链、朦胧的月影绉纱，梦幻的像个小公主。

“送给你，排风。”

“哦。”

依旧不冷不淡的反应。

抵达位于蛮腰塔的高奢会所。这家餐厅大厨是从某米其林高薪挖来的，味道确实无可挑剔。但要说最好也不至于，真正让人着迷的是这的风景。旋转的餐厅窗外就是整座A市，可以将阖世繁华收尽眼底。

夜晚的它亮了许多许多灯，远远近近的，到处是全息3D光影。

未来科技感很重。

这样的景色，让人不喜欢才怪。

挑完前菜主菜甜点，排风选了支餐酒。刘皓南没有阻止，今天是她成年的第一天，不该拒绝。

那是支香槟。

侍者帮他们打开，刘皓南尝过一口，点头。

金碧色液体徐徐落入透明水晶香槟杯，杯壁黏着一颗颗可爱的小气泡。这一餐，刘皓南一直在尽力逗排风开心。

说到好笑处，排风也配合笑的前仰后合。

但刘皓南能看出。

她并不是真的开心。

吃过晚餐。小姑娘已经进入微醺状态，懒懒散散倚在他怀里，像只温顺可爱的雏鸟。她呵气如兰，呼吸带来的湿热让刘皓南心口一阵阵涩痛。

她很久没这样乖巧的呆在他怀里了。

细碎的绒毛在排风额角垂着，让人心痛的可爱。

修长的指轻沿着她的眉眼山峦起伏，却始终差着一毫米，没真的覆上去抚摸。

这么做会越轨。

以后能这样拥抱她的，抚摸她的，只有那个‘别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