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教师说道。他牵起孩子:“你想去哪,孩——”
他不再说了。
孩子站在那。“去北方,怎么样?”教师提议道,“那是我的故乡。我们的样子,在那里更方便——”
“您觉得。”他忽然说,转过头,问他:“明年的夏天,谷底还会有香味吗?”
他不回答。
“我猜没有了。”孩子笑起来,“我猜不会有了,先生。她不在那里了。”
-您觉得是谁往那棺材里放了那么多花?“我不知道。”北方人你回答。“-您觉得谁将那柄这样大的剑放在了哪里?“那柄剑!”北方人说道,颇感遗憾似的,“我们恐怕带不走它了。真是把奇特的,很大的剑。”
“您关心的这世界的过去——您家族的历史,”孩子说,“您不在意了吗?”
他沉默了会。谁带来了花?谁带来了剑?那剑的名字是什么?谁造了棺材?他沉默了会,笑了笑,颇为僵硬,但不是毫无释怀,说:“那不重要了。”
北方人说:他感到他已经知道了——然而那不再重要。
的确如此;没人否认。他们站在那,孩子提议道:为什么他们不看着这一切,再离开呢?这毕竟是个很难得的景象。
难得的奇景,他们达成了共识——他们站在那,在这山峰上,注视着塔,守卫它的鸟,和一只最大的,漆黑的鸟博斗着。它多轻盈,多迅速。你不会相信它有非常沉重的灵魂。鸟群在天空中飞舞,像中天的火焰。
那只巨大的,羽毛漆黑的鸟捉到了最后一只;它捉住它,将它扔下塔,接着,它绕着塔,飞行了一圈。
他们看着它。
这只黑色的鸟;黑色的龙,黑色的灵魂向天空鸣叫。他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孩子的嘴张了张——然而所有声音都被吞没了——被那通天巨□□落的声音所掩盖。龙绕塔翱翔,愈飞愈高,愈飞愈快,直到龙尾抽过中部的窗,身体便猛地上升,消失了踪影,再在一刻寂静后,向下俯冲。它冲破了中部的塔身,带着落石和云影,仿佛这塔是被束缚的冰,被束缚的水,崩裂开来,仿佛云中的雷暴,掀起尘埃;他们看着这一切。
孩子听见自己的心跳。教师也听见了。当孩子抬头的时候,他可以看见这男人眼角的鳞片正在剥落。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
龙心。当人在感慨失去它时,这孩子向前一步,注视着那黑龙携带塔身,被贯穿,压倒,落入湖中。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它,在他说,再也不会是从前那样之后。
他张了张嘴。一滴眼泪划过他的嘴角。
“太迟了。”这孩子笑起来;就这样,边哭,边笑地,他宣布道:“太迟了。”
不会改变了——这世界。他叫他:父亲。
“太迟了。”孩子说,“它永远不会变,像我永远会是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