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烟不渡 第5章 Chapter 05

Chapter 05 “上车。”【大修】

这几年季严凛很少回国，一来是老头子不让，二来他回来也没意思，知道她不愿意见自己。

但有时候情感压过理智，难免冲动。

一个小小的蛋糕，有时候是哄她，有时候是哄自己。

“开车吧。”

季严凛的视线从那个熟悉的格子窗口收回来，重新将眼镜戴上，随手拿起身旁的会议文件。

司机听命行事，一轰油门就从小区里绕了出去。

车辆行径中，方桓偶尔从后视镜中打量季严凛。

比起少年时他的眼窝要更深些，眼神也比小时候凌厉些，这些年在国外过多了高蛋奶生活，看上去也比以前结实。

按道理讲，季严凛应该从内到外都变了。

方桓想告诉他，其实无需跑这一趟，反正又不露面，谁送不一样呢？

但这话方桓并不敢问出口。

—

牧念河玉石材料的事儿最后是托她老师解决的。

远在沪市的方景尘是她在徽美艺术学校的老师，原教她风景园林设计，也是后来带她入这行的师傅。

昨天她跑了四个熟悉的石材厂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货，相熟的石料老板都一个说法：“这么难得的料子，提前半年都未必能定到，您提前几天来找我，肯定是没有的。”

牧念河也是这么想的，从石料商那里出来就给工作室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说自己尽力了，没办法，谁知那头却说：“牧老师，单子是你自己的，出了问题得你自己负责，这种擦屁股的事儿工作室一概不管的。”

好一个推诿扯皮，到最后竟然成自己的问题了。

雕刻师倒是愿意帮忙打听，但是那个雕刻师…

她没办法，只能给方景尘打电话，请他帮忙从沪市的石材商里问问，看能否临时调来一块。

幸运的是，方景尘还真给她找到了。

“这种事你怎么不问奇雩？他的人脉不比我广？”方景尘电话里打趣她，“都快结婚了，还这么见外？”

牧念河坐在高脚椅上，脚尖一踢一踢，低着头没说话，手边摆着一小块青绿色点缀栗子泥的蛋糕。

家里的暖气很热，她身上只罩着件嫩黄色的宽松吊带裙，堪堪过膝的长度，脚尖勾着拖鞋，两条长腿在椅腿上晃悠着。

电话里只有静谧微弱的电流声，她突如其来的沉默被方景尘敏锐的捕捉到，顿了下，小心翼翼的问她，“奇雩欺负你了？”

她身子动了下，想了想，实话实说，“没有，他希望我做个能交际的奇太太，我做不到，就起了争执，他昨天说了两句便挂电话了，所以石料的事儿，我也没好再打扰他。”

她语气平平，用的也是陈述句，并没有发泄情绪，可还是被方景尘和邢丽察觉到了。

“挂你电话？”方景尘旁边的邢丽听见接过话来，语气担忧，“喔呦，那这不行的呀，有问题得好好沟通呐，挂电话甩脸子是怎么回事呀？”

邢丽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讲了一口地道的老沪市话。沪市话有个特点，语气词颇多，什么话用沪市话一说，听起来瞬间就不简单了。

方景尘听着也帮腔：“你师母说的对，都快结婚了，哪能这样。小念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

或许有吧。

牧念河没由来的想到两个字：自私。

“老师、师母，你们说，我是不是性格真的有问题啊，会不会是我为人处事不太懂的体谅和回报…比较自私？”

牧念河眨了眨眼，忍下酸涩，没回答方景尘的话。

她还是被奇雩那天说的话伤到了。

尽管她能在奇雩面前竖起保护机制表明态度，因他攻击自己的性格而拗着不联系，但在亲近的人面前却难忍脆弱。

她不禁荒诞的想，如果她能活泼点、外向点，善于交际些，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和奇雩这样吵？

方景尘和邢丽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两人之间有些难以忽略的问题，两人在电话那头对视了一眼，沉吟片刻，最终由邢丽道：

“小念，按道理这些话该你父母和你讲的哦，但是...反正你也别嫌师母多事，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尤其不能将就呀，要是总是别扭怄气，就得好好想想嘞。我俩是过来人，我们懂的呀。”

不将就。

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懂，但割舍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挂了电话，牧念河一个人坐在客厅，陷入沉思。

老师和师母的建议她不是没想过。但三年的感情，要这样说断就断么？

扪心自问，这三年中奇雩对她的包容远胜于父母和她自己。每一年最让她辗转难眠的祖父母忌日，也是他放下手中的一切赶来陪她过。

去年订婚，奇家嫌弃她工作，是奇雩挡在她身前，发誓非她不娶。否则奇家独子何苦娶一个没家世、工作也不被世人接受的女人呢？

她一直相信奇雩是爱她的，而他们也彼此承诺过，不会轻易放开对方的手。

可近日发生的种种，却让她心里起了犹疑。想到要继续走下去，她忽然就没有信心了。

—

她提出暂停婚事，互相冷静一段时间时候奇雩正在沪市出差。

这两天熬夜处理张先生的单，老板特批一天带薪假，她第二天足足睡到10点钟才被窗外的人声嘈嘈吵醒。

一打开手机，奇雩的消息果真哗哗涌入。

她任由手机震着，过了一会儿才拿起来，略略扫过，又重新扔回枕头上。

「那天手机没电了，后来又在局上，没顾上回你，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小念，我真错了，咱不开这种玩笑好不？」

消息是凌晨两点半发的，奇雩的消息里最早几条是早晨五点钟回的。

“对不起小念，我知道我最近忽略了你，但我真的很忙，青企峰会要连开五天，等我后天出差回来，我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快十点左右，奇雩又发来两张照片，证明他是真的在开会。

牧念河扫了一眼，只见一张特写，一张全景。

特写照中的男人坐在一排椅子靠右一侧，西装革履，带着眼镜，正看向主办方的大屏幕。

牧念河又滑动到全景照上，今年的青企峰会的主VI延续了一贯的互联网风格，以蓝色为主，科技感十足，下面有一排小字，标示了主办方和承办方。

略略一看，就看到主VI右下角写的那个“季”字。

每年都是季家在办吗？她往年倒是没怎么注意。

奇雩的助理在外围从前往后拍，拍到奇雩的同时也将前几排的人拍了进去，最中间的那个人十分惹眼，坐在特邀位置上。

他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无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照片中他正在鼓掌，嘴角礼貌上扬，倨傲中带着丝客气，表情管理满分。

想起少年时季严凛对季氏集团的不耐烦和抵触，再看他如今的样子，牧念河突然就陷入了一种荒诞的虚幻感。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

手机再次“嗡”的响了一下，然后以每五分钟一次的频率进行信息轰炸。

奇雩这动静像是要把连续几周以来的冷淡一口气全补上，在寂静的冬日早晨显得格外刺耳，也把她的思虑左拉右扯回来。

奇雩：「我让助理把机票改签了，峰会一结束就回京北。」

奇雩：「暂停婚事是大事，我们当面聊。」

奇雩看出她是认真的，不是闹脾气，也认真了起来。

牧念河手指滑过屏幕，看着对面不断跳出来的信息，默了默，依旧没回他。

此后几天奇雩信息发的勤快，牧念河寥寥应两声，电话一概不接。

因为石料的事牧念河对工作室有些失望，休假一天后又续了几天年假，暂时不想去工作室看见老板。她在家里乐的自在，唯一诡异的是，门口每天都会出现一块抹茶栗子小蛋糕。

老小区楼道里没有监控，她无从查起，但蛋糕也没再敢吃了。

上次那块蛋糕她一位是如希送的，毕竟自己这个习惯只有如希知道，而且那天如希正好给她寄了一箱老家产的车厘子，两人不知怎么给说叉了，让她误以为蛋糕和车厘子都是如希给的，结果早上通话的时候才发现不是。

如希：「我好歹是个女明星，怎么可能天天给你送蛋糕啊，你知道那东西吃一口有多少卡路里吗？」

牧念河略一思索，也点点头：「确实，但不是你还会是谁呢？」

如希在电话那头耸肩：「谁知道呢？你去保安室问问吧，怪瘆人的，你一个女孩子还独居，别被变态给盯上了。」

「嘶。」

牧念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立刻起身换衣服，「我去问问。」

保安室值班的是位老大爷，在京大后面的家属楼做保安做了十几年了，牧念河和他很熟。

“赵叔。”她裹着羽绒服跑过来。

老赵拉开玻璃门，探出头来，“小牧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啊，我家防盗门前总出现蛋糕。”

“蛋糕？”

老赵挠了挠脑袋，仔细回忆，“没有啊，来来往往的都是京大的教授老师，快递员也就是相熟的那几个，要不你去监控室看看？”

看是要看的，但牧念河现在没有时间，她下午还得去工作室，有急活儿。

“好，谢谢您了，我周末再去看吧，下午还得上班。”她抱歉的朝老赵点点头。

“没事儿丫头，别担心，咱这是京大的家属楼，来来往往的都是正派人，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儿，你别担心啊，我今天巡逻的时候帮你看看呢。”

“那可太好了，我先谢谢赵叔了。”

—

下午赶去工作室。

初雪过后的路极难行走，尤其是薄雪被人走来走去的踩实结成了冰，稍微一用力就会打滑。她从地铁站出来下台阶时差点滑倒，多亏扶住了墙才没太狼狈。

工作室离地铁口不算远，有八百米左右，她一边溜达一边过去，临走到门口时看见了辆黑色奔驰横在路口，颇为霸道。

见她来了，齐司辛从车上下来，一摘墨镜就朝她冲了过来，张牙舞爪：“牧念河，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你给我发消息了？”她惊愕，拿出手机一看，果真在一个小时前，有七八条来自齐司辛的微信，一点开，全是情绪喷张的感叹号。

“抱歉，我关了网络，没看到。”

这几天奇雩总在她休息的时候发消息，有时候发的太多惹她心烦，干脆关了网络，打算到了工作室再开，没想到竟然错过了齐司辛的信息。

“没事儿关什么网啊，是不是现代人呐。”齐大小姐哪里干过等人这事儿，还等了快一个小时，此刻止不住的嘟囔抱怨。

牧念河没辩解，她揉着眉心，滑动手机屏幕，费力解析齐司辛的意图，发现竟然看不太懂。

“所以...你是想让我重新给你爷爷设计一稿，把你二叔的建议替换掉？”借着齐司辛抱怨的空档，牧念河才看明白她七绕八绕的意思。

“没错。”齐司辛幸灾乐祸，“我家管事儿的回来了，我二叔的话不管用了。”

齐司辛的兴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看来早就苦她二叔暴/政久已。

牧念河无心思考齐家的内部斗争，她长舒一口气，看的直头疼。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设计风格，她才刚交付定稿，转眼而告诉她要重画，换做任何一个设计狗都得抓狂。

但她早已见惯了奇葩客户，当即没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收起手机，语气平平，“可以换，但要加钱。我们工作室已经被你们遛了三次了。”

牧念河所在的工作室虽然看起来是独立的工作室，身后本家却是沪市一家大型殡葬服务公司，在全国都数的上名号，走的是高端定制路线。虽说服务至上，但也管理制度严格，不能任由客户这般扯皮。

齐司辛自然也知道自己反复无常的行为不好，当即点头表态，“放心，按流程走，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齐司辛说完就要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路上都是雪，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底是高中同学，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关心的话头一落，齐司辛探出头，受宠若惊，而后又羞赧的缩回去，竟然和她聊了起来：“圈里过几天办晚宴，说是有大佬，我这是着急去订战袍，好抱大腿。”

牧念河“哦”了声，转身欲走，她不感兴趣。

“哎，牧念河。”许是这几天的频繁联系，加上她刚才关心了一句，齐司辛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直接拦住了她。

牧念河脚步顿了下，原地转过身子，声音干干的，“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不痛快。听说是在选联姻对象，还没露面。呵，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就都纷纷抢着赴宴，也是好笑哈。”

齐司辛趴在车窗上，从下往上望着她，眼里除了一贯的疯癫，还多了丝自嘲的滑稽。

牧念河看着她，忽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被父亲强行带到饭局上的场景。

那些人凝视着她，就像在估价一件代售的商品，看究竟值多少，他们的眼神十分恶心越界，可父亲却没有阻拦。

齐司辛和她一样大，想来再故作坚强也会害怕。

牧念河心下一软，默了会儿：“你若不想去，也没人能逼你。”

“我倒是想，没法子啊，我家那龙争虎斗的情况。”

又聊了两句，齐司辛还是走了，去试她的战袍。

只不过齐司辛最后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盘旋在她脑海中。

人世中有太多无奈和遗憾，有时候能用钱解决，有时候却永远都无解，只能自己挣扎着，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头破血流。

—

直到工作室下班，她依旧没有回复奇雩的消息，而令她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是，奇雩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只是给她寄了礼物。

因为沪市罕见的下了大雪，飞机停飞，他被卡在了机场。

牧念河收到消息的时候竟然觉得松了口气。她说不清这种庆幸来源于什么，但她潜意识觉得，如果没有大雪，奇雩也不一定会回来。

按照惯例，每年的青年企业家峰会要开五天，会上大佬云集，是搭关系拉人脉的好机会，以她对奇雩的了解，他不会为了自己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与其奇雩事后埋冤，不如干脆别回来，她也不想承担他前程的重任。

不过奇雩虽然没有回来，但在这五天里，存在感却极强。

他格外留意她的一日三餐，每一餐都是她喜欢的几家私房菜换着来，营养搭配，量多量少也把控的刚刚好，若不是记得她多年的饮食习惯，确实很难做到如此熨贴。

同事朱玉顺手帮她拿外卖的时候揶揄她，“这么好的男朋友从哪找啊，这是人不在，也得哄住你的胃。”

她笑着道谢，接过食盒时的心情也一次比一次复杂。

暗叹人果然是感性动物，温情和细节对她来说简直是必杀技，一降一个准。心里那份气也不由得消失了一些。

五天很快过去，但意外的，这次的青企峰会打破惯例，一直持续了八天。等到会议结束，圈层洗牌也基本结束，京沪两圈从此仰谁鼻息也分明。

财经圈地震了几天，外行看热闹，纷纷陷在这批青年企业家颜值升级中无法自拔，而内行看门道，早就知道这场峰会结束，北季南齐，将就此成为定局。

牧念河因为奇雩的关系也看了几篇新闻，看得多了大数据便开始给她推送，从青企峰会的新闻到关于季严凛的新闻。

她发现季严凛的照片最初只是频繁出现在财经首页，后来则逐步蔓延到各种娱乐新闻中，乐子标题齐层出不穷，什么——

#京圈太子归国，我的新晋老公#

#别发我老公照片了，他会担心我不高兴的#

#看见了么，他旁边的空气都怀孕了#

#看起来生育能力很强的样子（嘶哈嘶哈）#

就连她们工作室这种边缘行业也有人讨论，尤其几个年轻小姑娘，茶水间几乎总能听到“季严凛”三个字。甚至动静大到隔壁雕刻部的赵衡来问她。

“小念，你以前见过这位季先生么？”赵衡从茶水间出来，他站姿不正，倚在她工位旁，压住了她一张稿纸，也不知道是恰巧还是故意的。

“没见过，麻烦让一下。”她声音冷，也不愿和赵衡多说话。

说起来赵衡也是她来京市工作后教她的小师傅，雕刻手艺不错，就是人烂了些，起初她只是觉得人有些油滑，说话没有分寸感，到后来才发现，这人是个语言性骚扰的惯犯。

她警告过他一次，也尝试和中层沟通过，奈何赵衡雕刻手艺好，工作室还在起步阶段，语言性骚扰更不好取证，折腾了一通反倒没折腾出什么结果。

“瞎，还挺拿心。你家以前不也挺有钱么？难道见不着太子爷？”

赵衡声音大，一时工位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牧念河家里以前有钱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但赵衡眼下这么一说，人们好奇的视线便一个接一个的投注到她身上，四下打量。

朱玉一向看不惯赵衡，没等她说什么，先冷哼了下，“有钱就得见过太子爷？说到底不过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巴结的。也就有些男人会对这种权贵感兴趣，巴不得凑上去捧人家的脚。”

“呵，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你倒是想捧，我看你也没有入场券。”

赵衡自知说不过，冷着脸走了，没给朱玉回击的机会。

“什么东西！”朱玉半句话卡在嗓子眼，气的把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摔，“那些中层都是死的吗！这种人还当个宝留着，天下的雕刻师都死绝了非得用他？”

“别气，气坏了不值得。”牧念河给朱玉接了杯水，扭头看向赵衡。

自己的家事从没和人说过，赵衡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事儿不能细想，越想就越恶心。

于是牧念河看着赵衡娴熟的往经理办公室走的架势，心里忽就升起个念头来。

要不单干？

—

从工作室出来天已经黑了，拿出手机打车才看见奇雩三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说他马上登机，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聊聊。

喔，她想起来了，他今晚落地京北。

牧念河看了看时间，发现奇雩是算好了她的下班时间，她现在过去刚好赶得上。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外婆发来了条消息。

“囡囡，阿雩给我送来了按摩椅，好用的嘞，这孩子真不错啊。”

易岫是沪市人，多年在京市生活，但父母没跟来，一直由在沪市的二姨照顾着。看照片，奇雩这是开完会还顺路去了趟外婆哪里？

奇雩的这举动她倒是没想到。他对她的家人是不错，但一般只限于她父母和弟弟，给外婆买东西还是第一次。

想了会儿，她叹气，罢了。

给奇雩去了条消息，说她一会儿打车过去。

奇雩飞机落地的时间不她巧，正赶上晚高峰。

她打开手机软件，发现等了十五分钟，排队人数也只减少了两个，估计是堵车了。

她站在路边，想着要不要给奇雩发个消息，说自己来不及过去。

忽的，眼前被一道刺眼的车前灯晃到，身后的车“滴滴”两声。

难道是她挡路了？

牧念河抬起胳膊挡光，以为自己挡了谁的路，握着手机后退，把路让开。

然而她退后了足够的距离，那车灯始终没有关掉的意思。

砰—

伴随着关车门的声音，她听见有人匆匆跑来的脚步声，没一会儿，身前声音响起，来人客气：“牧小姐您好，您去哪儿？先生请您上车。”

她放下胳膊一看，是一位看上去快五十岁的，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眼熟。

“您...”

“我是季家的司机。”

季家？

牧念河身体微僵，那车里的人？

“哦，不用了，我马上打到车了，不麻烦了。”她婉拒。

司机还想说什么，忽的，只见黑色劳斯莱斯后车窗下移一半。

里面的人敲了敲车窗。

牧念河回头，发现和她在财经新闻上看的一样，西装大衣一丝不苟，眉骨英挺冷肃，一副精英企业家的模样。

只不过他看上去好像有点累的样子，精致的衬衣开了两道扣，单手摁捏着鼻梁，半撩着眼皮看她。

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她诡异的被勾起了一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心里兀的一紧，牧念河收回视线，竟转身欲跑。

然而脚尖不过刚转了头，忽然——

“上车。”

身后的季严凛低哑着声音重申，卷着丝疲惫与不容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