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映良辰 第91章 还有希望吗

岑雪手里的镇定剂还攥着，这两天暮合带来的冲击一次比一次更重，而这里的人更多的情绪却是恨自己，怪自己。

的确，没有人有义务要去怪自己，但曾经的暮合也没有义务一次又一次将他们捞起来，不是吗？

这下子屋子里的人从一开始的一个人一个人轮番守着变成了现在的三个人一起盯着，他们很怕，怕一个不留意就会叫他们失去这个珍贵的人。

岑雪把头埋在膝头，事情是怎么到了这一步的！不可否认的是，她有责任。她有很大的责任。

是她把魏海城委以重任，是她叫魏海城有机会被骗，都是她，李梓荣这种人怎么还可以留在世上，终归到底是自己太想泄愤，这才叫人摆了一道……

当天岑雪就亲自去质问了魏海城，而当魏海城说出李梓荣要给自己治病的谎言的时候，岑雪只觉得自己要炸了。

这样简单地谎言也竟然这么简单地要了暮合的命，而当魏海城说出暮合小时候被李梓荣算计得自己按下呼吸机开关的时候，岑雪是愤怒的。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膛，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凭什么所有人都捧在手心的暮合要被这样的一个人渣一次又一次地玩笑？就凭他穷，凭他看不起病？凭他大几岁会胡扯？

“去，做干净。”岑雪从肆意出来，颤颤地点了根烟，就扔了这几个字给许哲，去，做干净。

司晨当时也在，他没说话，全程都没有。他想冷静，却还是在魏海城说出那句，“我担心你，老大，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万一呢？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的时候破防了。

司晨一把抓住魏海城的领子，一双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危险，“所以你就可以拿我的小合去冒险吗？”

车上，岑雪沉默地开始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司晨先开口道，“我觉得，应该叫暮叔叔回来了。”

岑雪吐了口烟，“嗯。”

“魏海城你打算怎么办？”

“扔了吧。”

司晨没再说什么，车子里又陷入了安静。

和暮枭通电话的是方洲，暮枭是什么语气大家不得而知，大家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个，最后方洲皱着眉说，暮总要先去接一个医生，赶上了美洲的雨季，飞机也需要延误。

延误就延误吧，岑雪心里想，岑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颓废过，从前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颓废，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一样。

门口，梁晗坐在了岑旭身边，这个大他几个月的姐姐是现在唯一一个发现他的人。

“别哭了，也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魏海城，他没经过姐姐同意就擅作主张，这不是你的错。”

岑旭把头仰起来，“是我的错，原本姐姐是要留下许哲哥哥看着大姐姐的，是我打了包票说没问题，是我的错。”

“大姐姐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可终归是我害了她。”

“你别这样想，其实也有我的错。”

岑旭把头微微转过来，显然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还会有她的错。

“大姐出车祸那天我就在马路对面。”

岑旭能看得出来，梁晗其实不愿意回忆起这段经历，她很努力地扯了一个干涩的笑容，“我觉得，大姐出事应该是因为我。”梁晗眨了眨眼继续说，“那天我站在路边和一个人吵架，大姐应该看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的。”

梁晗说着说着已经有了哭音，看得出来这份自责已经从她的心里蔓延了多久，越久就越深刻，“所以说咱们俩应该是同病相怜了。”

岑旭看着梁晗，这个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姐姐啊，鬼使神差地，岑旭抱了抱梁晗，“大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再等一等吧。”

暮合还是没有醒来，看着医生给暮合扎好吊瓶岑雪站起来出了房门，她是有点受不了了，门外，岑雪打开了走廊的窗户点了一支烟。不得不承认，一种恐惧笼罩着她。

像是手里的沙，就算大家都曾说出口，但大家都感觉得到暮合似乎自己放弃了生命，任其枯萎，一点一点，暮合的生命脆弱地，慢慢的流逝着。

烟从窗户里飘出去散没在夜色里。

暮萤又一次打电话给暮枭，这几天暮萤的情况也不太好，放在往常暮萤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和干爹说话，不过今天，暮萤的紧张也收不住了。话里话外竟不惮说出几句对于暮枭处理往事的埋怨。

全他妈乱了。

该怎么办？

当夜无话，暮合的房间开着一盏小灯，司晨守在她旁边。

“小合，等你醒了，我还给你做，你还没尝过我做的冰淇淋呢，我保证和奶奶做的一样好吃。”

“小合，”司晨握着暮合的手，“我爱你，不论是什么样的以前和未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我跟你讲，我小时候掉到游泳池的时候，我想想真的是傻子，我吓得连往上扑腾都忘了，就咕嘟咕嘟沉底，我真是太傻了，我就记得一个小朋友拖着我游了好久……”

“其实后来我站在岸上的时候才发现，那也就是半米的距离，呵，水还没我高，我怎么就沉底了呢？白给你一个当英雄的机会。”

“这可是救命之恩，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在你后面狗腿的样子吗？我当时以为你是小哥哥呢……”

“你可要对我负责，我一度以为我喜欢男人，我还纠结了好久，所以中学的时候不能都怪我，谁叫你小时候不按常理出牌，女孩子剃光头呢？是不是，我的小哥哥。”

“中学的时候你走了，你不知道我后悔死了，还死不承认，有一天家里阿姨还奇怪，怎么少爷这么爱吃巧克力豆豆了？我真是后知后觉。”

司晨看着皱着眉头的暮合，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兔子，耷拉着脑袋，怎么可以叫她受尽了委屈，我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所以，小合，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叫我当面和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像是深沉的呢喃，二十年来心头酿出的酒，每一滴都是根植在血肉里的我爱你。